第1節

第一章 鬼纏身
我的同事武勝利死了,死的非常突然,可能還有一點蹊蹺。那種蹊蹺是一般人體會不到的,最開始的時候,我錯誤的認為自己之所以會被纏上,估計就是因為在他死之後,接觸過他的屍體。
當時是週五早上,我在辦公室打掃完衛生,然後泡茶鋪開報紙,不過頭條還沒有看完,電話就響了,我拿起來聽了一下,聽出是同事老高的聲音。
我跟老高共事了幾年,我們倆負責的具體工作也有點關係,在這之前,我不知道接了多少次老高的電話,然而我根本想不到,今天的這個電話,就是我噩夢的開端。
老高在電話裡的語氣非常急迫,一改往日慢條斯理的作風,急匆匆的對我說:「北方,辦公室裡還有誰?你把人都叫上,馬上到宿舍樓這邊來!」
「老高,這是怎麼了?」我聽他的口氣就預感到是出了什麼事,老高這人,有名的磨蹭,如果不是火燎屁股之類的急事,他根本不會有這種語氣。
「死人了!」老高說著話就打了個冷戰。
我一聽這話,當時就慌了,這時候單位的同事基本都還沒來,辦公室就我一個人,但是老高的語氣那麼急,我也來不及想太多,抓著外套就衝出辦公室。
老高所說的宿舍樓,在我們文物所以前的老後院,很老的房子了,最早的時候是文物所的二號資料館,後來資料館搬遷,這幢小樓就暫時給所裡那些單身的外地職工住。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宿舍樓的時候,就看見老高和所裡燒鍋爐的老劉站在二樓的樓道上,兩個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有時候會到宿舍樓這邊來,這一看就看出他們是站在武勝利房門前的。我顧不上問東問西,一口氣跑到樓上。
「小武出事了!」老高的膽子比較小,一直到我跑過來,他才哆哆嗦嗦的指著武勝利的房間:「北方,你……你……看看。」
我一伸頭就看見武勝利仰面躺在房間的地板上,一動不動,心裡頓時冒火,武勝利這樣子明顯是出事了,但老高和老劉竟然就站在門外看。我懶得和他們計較,直接跑了進去。
等我進了屋,武勝利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我,眼睛很無神,他可能一點力氣都沒有,只看了我兩眼就閉上眼睛,我趕緊蹲下身子問他:「小武,你怎麼了?」
他沒回話,我輕輕托著他的脖子,想把他先扶起來,但這一下我就覺得不對勁,武勝利的身體沒有一點溫度,而且連胳膊和脖子上的肌肉乃至關節都僵硬了。
「北方啊,出來等著吧。」老高在門外縮著脖子說:「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嚥氣了,你還看個什麼勁兒,我打過120了,不管怎麼說,都得送醫院去……」

「你說什麼!?」我感覺脊背上一陣涼,轉頭問他:「嚥氣了?」
「真嚥氣了,老劉親自看過的。」老高一步都不敢多走,就站在門邊說:「小武估計是昨天半夜裡過去的,身子都僵了。」
「胡扯八道!」我急了,剛剛進屋的時候,武勝利明明還睜眼看了看我,怎麼會半夜就已經過去了?
我下意識的就伸手放到武勝利鼻尖,緊跟著,我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好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樣,馬上鬆手站了起來。老高說的好像沒錯,武勝利確實沒氣了。
這一下子搞的我腦子非常亂,隱隱約約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如果武勝利真的在我來之前就嚥氣了,他怎麼可能會睜眼看我?我穩住心神,又看了看他的脈搏和心跳,然後翻開眼皮觀察瞳孔,這一套做下來,我的心就徹底涼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我不是專業的大夫,但經常要跟著所裡的人到一些古墓現場去作業,為了應對緊急情況,所裡要求我們熟悉相關的醫療救護知識,根據我的判斷,武勝利這個樣子,明顯是死了。
「北方啊,先出來,出來。」老高看我站著不動,踮著腳尖把我拉出來,擦著頭上的汗:「屋子裡很瘆人的,我們站在這裡等救護車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一邊問老高,一邊忍不住朝屋子裡看,武勝利仍然一動不動的平躺著。
老高說他跟老劉兩個人早上到這邊打羽毛球,羽毛球偶爾被打到了二樓的走廊上,老高上去撿球的時候,就看到武勝利的房門沒關嚴,透過門縫,他發現武勝利已經躺在床邊的地上了。
「小武還年輕,說過去就過去了,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老高搖著頭,跟我要煙抽。
武勝利剛剛三十歲,還沒結婚,這個人比較內向,平時見了人也不多說話,不過跟我還算談得來,有空的時候會說點工作業務之外的閒話。我不是那種矯情人,按道理說,好好一個同事就這麼走了,我心裡多少都會難過,但此時此刻,我腦子裡全都是武勝利剛剛看我時的眼神。
這事,真的太奇怪了。
「先等救護車吧。」我準備迎接週末的心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久之後,救護車來了,老劉要趕著回去燒鍋爐,我和老高就跟著車一起去醫院。人還沒抬到車上,接診的大夫就不樂意了,說這應該直接給火葬場打電話的。老高趕緊說好話,又講了一些理由,我不管那麼多,硬把人給塞到了車上。
「我們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大夫,你看他會不會是在假死狀態?」我不肯承認事實,跟大夫討論,我很希望武勝利只是處於類似假死的那種深度昏迷中,否則就完全解釋不了他看我的那一眼。
「這樣的病人,我接手很多次了,看樣子,是心臟病突發導致的猝死,死亡時間至少有三個小時。」接診的大夫翻開武勝利的眼球,用手指壓著他的眼球,等他鬆開手之後,武勝利的瞳孔已經變形了,久久沒有恢復。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武勝利不是假死,一切生命特徵已經消失。
救護車呼嘯著開進了醫院,那大夫下車之後就給我們指明了太平間的位置。老高就插嘴說,該做的檢查還是做一下,否則所裡領導問起來死因,我們不好回話。
「就算做屍檢,人也得先送到太平間不是?」
「這怎麼行嘛!」老高又急了,在原地甩著手打轉:「所裡的領導還沒過來,現在把人送太平間去,領導來了怎麼辦?」
「別扯淡了。」我看著老高的樣子,突然有點煩,人都已經死了,他還在擔心領導會怎麼看。
「我得請示請示。」老高不管我發脾氣,說著就掏出手機給所長打電話,所裡的肖副所長快要退了,老高想往上爬,平時屁大的小事都要跟所長匯報。
電話一接通,老高就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嗯嗯的點頭。掛了電話後,他搖搖頭,對我說:「先把人送太平間去吧。」
兩個負責打掃衛生的男護工幫我們把武勝利送到了醫院後面的太平間,太平間這種地方在大多數人眼裡是忌諱,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朝那兒跑,所以看上去很荒僻,也有點陰森,兩個護工把看管太平間的老頭兒叫出來,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看管太平間的老頭兒大概六十多歲,估計幹這個工作已經干的麻木了,輕車熟路的打開鎖,讓我們把人放到三號冷櫃去。
「還要我們自己動手?」老高能跟著到太平間來已經是破天荒的壯舉,一聽要自己動手把武勝利放進冰櫃,馬上就不幹了,跟老頭兒討價還價。
「算了算了。」我拉住老高:「不管怎麼說,同事一場,就當送送小武吧。」
我和老高把武勝利推到冰櫃前,慢慢把他放了進去,當冰櫃門匡噹一聲關閉的時候,我閉上了眼睛,這道門,是生者和死者的界限。
做完這些,我和老高就到太平間門口抽煙,大概十多分鐘後,所裡的周副所長就帶著幾個同事趕到了太平間這裡。老高丟了煙頭迎過去,把事情詳細的跟周副所長說了說。
「很可惜啊,這樣一個年輕的同志。」周副所長的大背頭梳的油光水亮,站在我們幾個人面前,皺著眉頭說道:「心臟病突發,這種問題雖然不能完全避免,但我想,如果平時的日常工作生活中,我們領導多一些關懷,你們這些同事之間多一些關心,那麼這種悲劇出現的幾率是不是就會降低很多呢?不要把武勝利同志的事當成個例,要引以為戒,下周我們所裡的生活會上,我會著重說說這個事情……」
我特別討厭這種帶著很濃重官僚主義的領導,站在後面一言不發的抽煙,周副所長白話了幾分鐘,就帶著我們回單位。從始至終,他沒朝太平間那邊看一眼。
我的心情很糟糕,一直到下班的時候,還沉浸在這件突如其來的意外中。本來跟幾個朋友約好了晚上狂歡,但實在是沒心情了,吃了飯之後取消了K歌活動,直接拉著他們進了酒吧,我很想好好喝幾杯。
這一喝就收不住了,從八點一口氣喝到深夜,幾個朋友都勸我,生老病死這樣的事太多,如果人人都和我一樣這麼傷感,那每天什麼都別幹,光剩難過了。
我拿著杯子苦笑,他們說的輕鬆,那是因為沒遇見這樣的怪事。
從酒吧出來,朋友開車把我送到樓下,我的酒量還不錯,喝了這麼長時間也只是微微有點發暈。我走進樓道就習慣性的掏鑰匙,樓道裡的聲控燈出了毛病,已經兩天了,物業管都不管。我慢慢爬上了三樓,摸到門邊,拿出手機照著門上的鑰匙孔。
就在我準備把鑰匙插進鑰匙孔的時候,餘光好像瞟到牆角有個黑乎乎的影子,我瞇著眼睛又看了一下,心裡頓時一驚,門邊的牆角似乎站著一個人。
「誰!?」我馬上退了一步,拿著手機就照了過去。
手機微弱的光照下,我看到牆角確實站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他的站姿很奇怪,臉衝著牆,我只能看到一個背影。隨著我一聲吆喝,穿黑衣服的人慢慢的轉過身。
「北方,是我。」轉身的同時,這個人澀澀的跟我說了一句話。
那一剎那,我的眼睛定住了,彷彿有一道天雷劈中了腦袋,昏天暗地。我的大腦無法承受眼前看到的一切,雙腿一軟,差點就順著樓梯摔下去。
第二章 武勝利的目的
在那道身影叫出我名字的時候,我已經開始發抖,因為我熟悉他的聲音,繼而,藉著手機的光線,我看到一張蒼白的臉。
武勝利!這個守在我家門口的人,竟然是上午已經被送到太平間的武勝利!
我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很想當場就暈過去,以免大腦短路,可是在我看到武勝利的時候,腦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我的各種感官在緊張的工作,想努力分辨眼前這個人,是否真的就是武勝利。
是他,確實是他。
「北方,你不要緊張。」武勝利看見我搖搖欲墜,即將從樓梯上摔倒下去,馬上走了一步,伸手拉住我。我下意識的避讓,不過還是被他抓住了,在雙方肢體接觸的一瞬,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所幸的是,武勝利的雙手雖然很涼,卻又很柔軟,完全沒有屍體死亡之後產生的僵硬,這讓我覺得,他確實有一點生命特徵。
可是我還是無法理解這件事情,雖然我是一個不怎麼堅定的無神論者,但在完全確認他就是武勝利的情況下,我還是下意識的認為,這不是人,肯定不是。我就在努力的回想,在過去和武勝利接觸的日子裡,究竟有什麼得罪他了?以致於他死了以後還不肯罷休?
思維一旦展開,我自然而然的就回想起今天上午在宿舍樓剛看到他屍體的那一幕。老高一口咬定武勝利死掉了,我卻清楚的看到,他當時微微睜開了眼睛。
我很緊張,感覺頭皮發麻,瞬間產生了無數的念頭,我打算奪路而逃,又想找他把事情問清楚,就這麼猶豫了幾秒鐘,武勝利收回手,道:「能進屋去談談嗎?」
「真的,小武。」我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你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我會盡力,你有什麼未完的心願,我願意幫忙……」
「說實話,真的有點事需要你幫忙。」武勝利苦笑了一下:「先進屋吧。」
我再一次猶豫了,雖然我是獨自一人住在這裡,但我很不願意招惹這樣一個至今還分辨不出是人是鬼的東西進門。我在想辦法推脫,這時,從樓上傳來了別人的交談聲,明顯正在下樓。樓上的鄰居肯定是不認識武勝利的,不過武勝利好像顯得很敏感,不願讓任何人看到,他低聲催促我趕緊開門。
我心慌的厲害,被他一催,就隨手拿起鑰匙,打開了屋門。在鄰居下樓之前,我們兩個一前一後鑽到屋子裡。
「北方,你不用害怕,整個文物所裡,我只認你這一個朋友,我不會害你。」武勝利慢慢取掉衛衣上的帽子,在日光燈的照射下,他那張臉更顯得陰氣森森,我有意和他保持距離,朝沙發那邊退了退。
不過,在光線很明亮的情況下,我已經確認,武勝利還是武勝利,他肯定不是神神鬼鬼之類的東西。我的大腦徹底就被堵塞了,醫院給的死亡結果應該是最權威的,我該怎麼理解?是武勝利自己從太平間的冰櫃裡爬出來,然後過來找我?
「小武,長話短說吧。」我忍不住又嚥了口唾沫,道:「我知道你有先天性心臟病,但你也要知道,我的心臟也不好,誰活著都不容易,且行且珍惜還免不了出事,別這樣嚇我可以嗎?」
「找你只是求你幫個忙,沒有別的任何對你不利的意思。」武勝利慢慢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我看到他縮在袖子裡的手不斷的輕輕顫抖,那種顫抖就如同帕金森綜合症一樣,自己無法控制。
「好吧好吧。」我也跟著坐了下來,腦子算是清醒了一點,武勝利已經找上門了,我想逃避,估計不太可能,既然是這樣,那倒不如安下心來,至少,我得搞清楚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在你找我幫忙之前,我得先問個問題,你不是已經……已經掛了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和你說的一樣,我有先天性心臟病,整個所裡的人都知道,昨天凌晨,我犯病了,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的。」
「你犯病了,然後就死了?然後我們把你送到太平間,然後你自己跳出來摸到我家,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北方,有的事情我解釋不清楚,也無法解釋,現在只求你幫個忙,真的,求求你。」武勝利有點急躁了,本來慘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血暈,道:「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好好好,你說你說。」我心裡開始發虛,對於武勝利,現在只有一種畏懼,我連忙擺擺手,示意他安靜,然後問道:「你想讓我幫什麼忙?」
「我需要一件東西。」武勝利見我答應下來,語氣馬上放鬆了,接著就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我說:「我要西周鳥喙鼎的拓文。」
聽到他提起這個東西,我的心馬上就咯登一下,渾身上下的汗毛都悄然直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北方,你必須得幫我。」武勝利見我不說話,馬上站起身,道:「只有你和陳老接觸了鳥喙鼎。」
「我沒有拓文,你不知道,我根本就沒碰它,修復工作就被陳老阻止了。」
武勝利所說的鳥喙鼎,是不久之前剛剛從禮泉縣大牆鄉出土的一尊青銅鼎。那是一尊很奇怪的鼎,出土的時候就只剩下了一半,而且鼎身殘破不堪。中國古代青銅器鼎盛的時期其實很漫長,遠近先不說,至少六百年商,八百年周,都是青銅佔據冶金領域的黃金時期。青銅器存在的時間段雖然長,不過器身特徵以及鼎紋的大概範疇是固定死的,不管從什麼地方出土的東西,只要根據這些顯著的特徵,就能知道是什麼時候的產物,以及名稱和用途。
之所以說這半尊殘鼎奇怪,就是因為初步清理之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辨認出鼎身上的圖案是什麼東西。那好像是一種銘文,密密麻麻的一片,其中很多銘文就像鳥嘴一樣,被暫稱為鳥喙鼎。看不出器身和銘文特徵,就無法判斷它的具體年代,因為殘鼎是從一座西周時期的貴族墓葬裡出土的,所以只能臨時認定,這是西周的青銅器。
東西從大牆鄉出土以後,馬上就送到了所裡,所裡領導和西安那邊的有關部門溝通了一下,決定在我們這裡做一下搶救性的修復,然後送到西安去。我在所裡一直都負責金屬器的修復工作,干了大概有五六年,不過這個活兒完全是靠耐性還有時間磨練出來的,並不是說把相關的技術要領掌握了就能做的很好。本來我已經勉強能單獨開工了,可鳥喙鼎畢竟是西周時期的青銅器,所以所裡安排我的老師陳可貴主持修復,我做幫手。
陳老已經退休了,只不過他愛這門工作,所以被返聘回來當了個顧問,一般的活兒他不參與,除非是很重要的。在接到任務的第一時間,陳老通知我,先把修復工作前的準備做一下,等他來了之後再正式開始。
那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鳥喙鼎。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鳥喙鼎本身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銘文以外,沒有什麼很特別的地方。鼎身的內部,有一層結痂物,青銅上有這種東西,其實很正常,但是在後續清理的過程中,我發現那並不是普通的銅銹,而是一種堅硬但是又很疏鬆的東西。我把它們清理然後收集,打算讓陳老過來辨認一下。
在等待陳老的時候,完全是出於手欠,我隨手拍攝了殘鼎上的銘文。本來以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照片剛剛拍攝完,就接到陳老的電話,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陳老以那種急促的語氣和我說話。
他讓我馬上離開鳥喙鼎,看都不要多看一眼,也不要進行拍攝以及拓印。
我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異常,隨後就離開工作室。陳老趕到之後,滿頭都是汗水,他私下問過我,有沒有自己做手腳。
說實話,陳老在我的印象裡一直溫文爾雅,當時他的急迫把我嚇住了,出於這種心理,我隱瞞了拍攝照片的事實,只交出了從鼎內清理掉的那些結痂物。
接下來,陳老就單獨走向工作室,在進去之前,他專門又折身回來,對我說,不管任何人問起這件事,我都得矢口否認,絕不能承認自己見過這個東西。
當時,我問過為什麼,不過陳老什麼都沒說。
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當天夜裡,就從西安那邊來了人,把鼎運走。經過這件事,陳老也忙碌起來,說不清楚具體在忙什麼,總之從那時候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見過。我隱瞞了照片的事,等到事情過去,愈發不知道該怎麼跟陳老解釋,所以就那麼繼續隱瞞著。
我不清楚當時陳老為什麼那麼嚴肅的對我提出警告,可是現在武勝利提出索要鳥喙鼎的銘文,頓時讓我察覺出,這尊殘鼎,恐怕真的有什麼可怕的內幕。
「小武,這個忙我幫不上。」我對武勝利道:「當時做準備的時候,我沒時間拓印銘文。」
「你得幫我!必須幫我!」武勝利一聽到我的話,隨即就激動起來,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板上。
《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