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阿大勸了我幾句,讓我少抽點煙,對身子不好。但是,眼下的事情,我只能靠香煙麻醉自己,我不敢回遛馬村,我怕回了遛馬村,那些八仙問我是否找到范老先生,問我有沒有找到毒害老王的真兇。
想著,我心中煩躁的要命,現在老王的事情還沒解決,程小程在西藏又出事,至於蔣爺讓我去湘西,恐怕是蘇夢珂出事了。
我會這麼想,是因為我認識的人當中,只有兩人是湘西,一是喬伊絲,上次給她電話,她在衡陽,應該不是她出事,再者說,就算她出事,蔣爺也不會跟我說什麼,畢竟,喬伊絲跟蔣爺不熟。
二是蘇夢珂,自從手機掉了,一直跟她斷了聯繫,也不知道她恢復的怎樣。更為重要的是,蘇夢珂的家境財大氣粗,有能力請到蔣爺。
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蘇夢珂在湘西應該是出大事了,不然不會驚動蔣爺。
念頭至此,我心中有兩個選擇,一是去網吧上qq,通過qq詢問一下蘇夢珂的事,二是立馬回遛馬村,先將老王的事情處理完。
想了一會兒,我最終決定先回遛馬村,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老王的屍體。
想通這些,我沒有任何停留,跟阿大隨意的扯了幾句,又跟他問了一下郎所長的事。他告訴我郎所長的事情不需要我擔心,說是郎高家庭背景厚的要死,新來的龐所長,頂多是關他一會,過不了幾天就放出來。
聽他這樣說,在郎所長的事情上,我沒有過多的詢問,便在鎮上租了一輛摩托車回到遛馬村。
一進村,我就見到池塘旁邊圍了好多人,都是遛馬村的婦人以及我們八仙,青玄子則站在一旁,雙眼盯著池塘,好似在思考什麼。
那青玄子是第一個發現回村,一見我,就朝我走了過來,我問他找到老王的屍體沒,他沉聲道:「剛才十幾個八仙用漁網在池塘撈了半天,人沒撈著,反倒撈了老王平常用的一隨身用品。」
說著,他伸手朝人多的地方指了一下,說:「那些八仙看到老王的隨身用品,都在哭喪。」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問下去,正準備朝那些八仙走過去,那青玄子拉了我一下,沉聲問道:「小九,你在東興鎮收穫怎樣?有沒有找到范老先生,他怎麼說?」
我瞥了他一眼,情緒低落的回了一句,沒找到,范老先生已經去了西藏。
他臉色微微一變,也沒再說什麼,就讓我去看過看看,順便拿一樣老王的隨身用品留個念想。
我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走了過去,剛到池塘邊上,我眼尖的看到地面躺著一個打火機,那打火機奇怪的很,外皮是洋鐵皮,上面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那符號與范老先生還有呂神醫的符號是一模一樣。
看到那符號,我渾身抖了起來,這個打火機我見過。過年那會,老王正是拿這個打火機點燃,只不過,那時候他把符號用是一塊紅色的皮革沾了起來,當初我也沒在意。
我一個箭步衝了過去,那些八仙見我過來,閃開一條道,我沒有任何猶豫,立馬衝了進去,一把抓起那打火機,看了看,我敢百分百確定,范老先生的衣領,呂神醫的藥箱都是這種符號。
令我疑惑的是,這個符號刻在藥箱上,代表呂神醫是神醫,刻在衣領上,說明范老先生是扎紙匠也說的過去。但是,這符號刻在打火機上算幾個意思?還是說,老王有著另一個身份,他跟范老先生以及呂神醫,是同一個組織的人?不然,他們為什麼共同擁有這麼一個符號?
想到這裡,我緊緊地攥著打火機,伸手摸了摸那符號,凹凸感特別好,不像是一般人刻上去,更像是有深厚功底的雕刻家刻上去的。
邊上那些八仙見我拿著打火機在發愣,一個個問了起來,問我這打火機是不是有啥特殊的地方。我朝他們罷了罷手,說了一句,沒啥特殊,只是老王平常用的打火機,便將那打火機揣進口袋。
隨後,我們將老王的隨身用品,用一張紅色的油紙包了起來,交給高佬。讓高佬把這些東西帶給老王的媳婦以及子女,至於老王失蹤的事,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切莫告訴老王的家人。
那高佬接過東西,想了一會兒,面色有幾分沉重地問我:「小九,老王死…」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改口道:「老王失蹤的事瞞不了多長時間,哪怕我們不告訴他的家人,恐怕時間長了,還是會被他家人知道。」

第477章印七(102)
聽高佬這麼一說,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能瞞一時算一時,老王的家庭你也知道,兩個孩子唸書,媳婦在家務農,主要經濟來源就靠老王抬棺材,他…這一失蹤,家裡的頂樑柱算是徹底倒了。」
「哎!」高佬皺了皺眉頭,說:「是啊,他這一失蹤,苦了他媳婦跟孩子!」
說完這話,那高佬瞥了我一眼,說:「小九,我們一眾八仙先前商量了一下,以後每人每一個月拿一部分錢出來,供老王的孩子大學畢業,你有意見沒?」
我想了一下,罷了罷手,說:「大家家庭不太寬裕,由我一個人來吧!」
那高佬還想什麼,我連忙打斷他的話,說:「老王跟我有些親屬關係,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一點你們別爭了。」
他哦了一聲,問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我說走一步看一步吧,便朝堂屋那個方向走去,打算去問問琴兒,昨天夜裡到底過什麼事,老王失蹤的事必須弄個清楚。
來到堂屋,那琴兒蹲在角落,臉色有些蒼白,全身瑟瑟發抖,嘴裡時不時冒出來一句,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一見這情況,我走到那琴兒面前蹲了下去,她看到我,臉色稍微愣一些,好像有些怕我,顫抖道:「你是不是…陳…陳…陳八仙?」
聽著這話,我點了點頭,就問她:「琴兒姐,你有沒有看清楚是誰把老王推進池塘?」
她微微抬頭,瞥了我一眼,立馬把頭低了下去,渾身開始瑟瑟發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什麼,毫無徵兆地對我跪了下去,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不能死,我肚裡還有孩子,我不能死,等我把孩子生下來,你再殺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一邊哭著,一邊朝我拚命地磕頭,額頭磕出鮮血來,她也沒有停下來過。
這令我泛起疑惑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讓我不要殺她?我什麼時候想過殺她?還有她一看見我,為什麼會害怕,這不對啊,琴兒對我態度一直很好,怎麼忽然之間轉變這麼大。
我伸手朝她拉去,想把她拉起來,剛碰到她手臂,她猛地將我手臂甩開,立馬站起身,撈起一條小板凳就朝我砸了過來,嘴裡憤怒的喊道:「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要死,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我微微一閃,避開飛過來的小板凳,疑惑道:「琴兒姐,昨天夜裡到底發生什麼了?」
她沒有理我,一直朝我這個扔東西,這令我疑惑的很,也無奈的很,只好轉身看向高佬,問道:「你們問過她沒?」
高佬搖了搖頭頭,說:「先前一直在打撈老王,沒來得問她。」
聽著這話,我愣了愣,我記得離開之前,青玄子讓一部分八仙來詢問琴兒,怎麼高佬說沒得來及問?
那高佬好似看出我的疑惑,苦笑一聲,說:「一聽說打撈到老王的隨身用品,誰還有心情問她,都去打撈東西了。」
一聽這話,我點了點頭,那些八仙跟老王搭伙十幾年,會放下琴兒去打撈東西也屬人之常情。
隨後,我又試探性的去問了一下琴兒,她的反應還是先前這般,這令我差點懷疑她是不是瘋了。
就在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青玄子開口了,他說:「小九,要不讓我來試試?」
我點了點頭,也沒說話,便朝堂屋外走了出去,在左側找了一條小板凳坐了下去,抽著悶煙。
約摸過了半小時,那高佬領著十來名八仙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二話沒說,一把抓住我衣領,將我提了起來,怒道:「陳九,昨天夜裡你在哪?」
我一愣,他這話什麼意思?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昨天夜裡一直跟你在一起啊!」
「呵呵!」他冷笑一聲,說:「我的意思是,我們所有人回村吃飯,你在哪?」
「在墓場守著棺材啊!」我回了一句,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平日裡,高佬對我的態度很好,不敢說尊敬,至少他比較尊重我。
「墓場?」他冷笑連連,譏笑道:「你確定你在墓場?」
「我確定,非常確定!」我有些急了,為什麼高佬態度轉變這麼大。
話音剛落,那高佬揚手就是一個耳光煽在我臉上,特別重,煽的我雙眼火星直冒,怒道:「陳九啊陳九,你簡直就是畜生,平常老王待你不薄,一直把你視為抬棺匠的希望,你…你…你為何要害他啊?」
說著,高佬揚手又是一個耳光煽在我另一邊臉上,罵道:「說啊,你為什麼要害老王,說啊!」說完這話,高佬眼角有些濕潤,手臂劇烈的顫抖起來,抬手又是一個耳光煽了下來。
這一下特別重,將我整個身子煽到在地,他並沒有因此放過我,蹲下身,一把掐住我喉嚨,怒罵道:「陳九啊陳九,我們這伙八仙一直拿你當我們的頭子,不是因為你的本事比我們高,而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希望,你懂嗎,你是我們的希望,是希望啊,為什麼你要做下如此損陰德的事,為什麼啊!」
那高佬越說越氣憤,手頭上不停地煽我耳光,我不知道他具體煽了我多少下,就知道我掉了兩顆牙齒,嘴角流了不少血液,整張臉更是沒有一點知覺,已經麻木了。
但是,這期間,我一直沒坑聲,任由那高佬煽我,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高佬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這是我們長期搭伙以來的直覺,至於他說的,是我害死老王,只要跟他解釋清楚就行了。
那高佬不知是打累了,還是怎麼回事,忽然就停了下來,在我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等會你什麼都別解釋。說完,他警惕地瞥了身後一眼,抬手又是一個耳光煽了下來。
我愣了愣,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正準備開口詢問,他一把將我提了起來,摁在牆壁上,怒道:「陳九,老子今天弄死你。」

第478章印七(103)
那高老話音剛落,七八名八仙走了過來,厭惡的瞥了我一眼,一把抓住高佬的手,說:「高佬,別打壞你的手,這種人送派出所去,讓法律懲戒他。」
高佬一把甩開他的手,說:「我自有分寸。」說完,他抬手又要煽下來。
說實話,高佬這一番動作,打的我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知道他們認為我害了老王,我本來想解釋幾句。但是,看到高佬不停地朝我打眼色,我忍了下來。
就這樣,高佬又煽了我幾個耳光,我整個人處在一種懵的狀態。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我微微抬頭,一看,我愣住了。只見,五十六名婦人手裡拿著鋤頭、耙子、菜刀、掃把從堂屋內走了出來,領頭的花嫂,她旁邊站著三個婦人。
那三個婦女我認識,特別是中間那人,我還有些熟,不是別人,正是琴兒,她被旁邊兩名婦人攙扶著,頭髮凌亂,面色蒼白,嘴唇有些發紫。
不一會兒功夫,那群婦人走到我跟前,領頭的花嫂在我身上瞥了一眼,微微一愣,轉向頭,不滿地看向高佬,問道:「你打的?」
「他是我們八仙的敗類,當然是由我們自己人動手!」高佬瞪了那花嫂一眼,不鹹不淡的說。
「是嗎?」花嫂的語氣很淡,反倒是她身後那些婦人,一個個舉著鋤頭、耙子,揚言要打死我,就算不打死也要廢我四肢。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一頭霧水,到底發生啥事了?是那琴兒跟他們說了什麼?還是另外發生什麼事了,這讓我摸不清頭緒。
「高佬,咱們抬棺匠中沒有陳九這種敗類,趕緊放開他,讓遛馬村把他打死,就算打死也沒多關係,畢竟法不責眾。」這話是三瓜說的,也就是那個回村照顧老王的八仙。
「三瓜,你tm還是不是八仙,還是不是抬棺匠,這麼長時間以來,你見過抬棺匠內部的事,讓外人插手了?」高佬惡狠狠地瞪了那個叫三瓜的八仙一眼。
「我…」那三瓜愣了一下,有些語塞的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依你們的意思,這件事跟我們遛馬村沒有關係?」花嫂在邊上插了一句話。
高佬不動聲色的朝一旁的瘦猴打了一個眼色,將我交給瘦猴,再那群婦女彎了彎腰,不卑不亢的說:「對於陳九對你們村子做的事,我們一眾八仙深感自責,正所謂,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我們八仙中出了敗類,理應由我們八仙自己解決,還望遛馬村的眾位老鄉看在我們八仙平常送人入土的份上,給我們八仙一份薄面,別壞了我們八仙的規矩。」
「不行!」那花嫂一口回絕高佬的要求,不滿地說:「你們八仙只死了一人,還是沒找著屍體,死沒死還是個未知數,而我們遛馬村,卻實打實的死了二十七頭豬以及三條人命,哪能這麼輕易放過他,就算我同意放了他,我身後這些姐妹們也不會同意。」
這話一出,她身後那些婦人,更加氣憤了,不少人開始朝我丟掃把,怒吼道:「弄死他,弄死他。」就連平常跟一起的八仙,也有一部分人開始辱罵我。
「靜靜,大家靜靜!」高佬朝那些婦人賣力的喊了幾聲,不過,他的話沒啥用,整個場面還是亂糟糟的,直到那花嫂罷了罷手,整個場面才勉強靜下來。
「高佬,別怪我們遛馬村不懂人情世故,實在是陳九的行為令我們村子損失太重。你也知道,剛進村那會,我讓他不要帶喪事用品進村,他偏偏要帶,後來的事,殺豬豬不死,印七連下七天雨,墳場又引來一系列怪事。這些事,我們遛馬村都忍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破壞我們的堂屋的祖先牌,你是農村人,你應該知道祖先牌代表什麼,那是我們的祖先,是我們村子的福緣所在。」
說著,那花嫂臉色沉得有些難看,惡狠狠地盯著我,說:「陳九,我們遛馬村待你也算不錯,這段時間,好喝好吃招待你們,你為何還要為了所謂的五運六氣,損壞我們村子的祖先牌位。」
聽著這話,我一腦子全是霧水,根本聽不懂那花嫂在說什麼,正準備解釋,邊上的瘦猴拉了我一下,說了一句話。由於我聽力不好,聽的不是很清楚,隱約能猜出他是讓我別解釋。
我疑惑的瞥了那瘦猴一眼,他衝我搖了搖頭,將我一雙手反在後面,也沒再說話。
見他這番動作,我也沒再問,就朝那群婦人看去,想找到青玄子,或許,他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先前我是將琴兒交給他。
令我失望的是,人群並沒有青玄子的影子,反倒看見高佬差點跟那花嫂打了起來。
高佬說:「花嫂,按照行規,八仙的事,由八仙自己解決,若是你執意破壞我們的行為,以後遛馬村死人,休想請到八仙,休想請到道士做道事,你們遛馬村自行解決。」
話音還未落地,遛馬村那群婦人沸騰了,一個個罵高佬這是威脅她們,將來生兒子肯定沒屁眼,又罵高佬死後無人送喪,更有人罵高佬這是損陰德,早晚叫天雷給劈了。
眾所周知,三個女人一台戲,更加別提這一群婦女了,那罵人的話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不過,高佬卻一直面不改色的聽著那些罵人的話,一雙眼睛直勾勾地那花嫂,不鹹不淡的說:「花嫂,你也知道,我們抬棺匠一行,行規特別多,若是破了我們的行規,將來會不會得到報應也是未知之事,老漢勸你們,尊重八仙,尊重行規。」
說完這話,高佬回頭瞥了我一眼,一把將我拉了過去,繼續道:「你也看到了,陳九破了我們行規,被我打成什麼樣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還算輕的,等回去,他陳九就算不死,也要活生生地剝掉一層皮。」
說著,他一腳踹在我腹部,將我踹倒在地,緊接著,右腳重重地踩在我胸口,對著遛馬村那些婦人,說:「我知道你們擔心我徇私,會放了陳九,現在就讓你們看看,我們是怎樣處理破壞行規的八仙,是怎樣處理害死八仙的人。」
說完,高佬朝瘦猴打了一個響指,那瘦猴遞了一根竹籐條給他,退到一旁。
高佬接過竹籐條,二話沒說,照著我身子抽了四五下,特別痛,我能清晰感覺到那竹籐條抽在身上的感覺,火辣辣的,宛如用燒紅的刀子割肉,痛疼難忍。

第479章印七(104)
那高佬一連抽了十來下,我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停下動作,一下比一下更狠,若不是相信高佬的為人,我會毫不猶豫地站起身跟他拚命。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