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高玄又問徐佑佑:「你也看到了?」
徐佑佑點點頭:「嗯。」
高玄再問萬穗兒:「你看到了什麼?」
萬穗兒說:「她說她每天這個時間都要對國外的老公說999句『我愛你』,把自己給說吐了。」
高玄又問徐佑佑:「你呢?」
徐佑佑指了指萬穗兒,說:「跟她說的旗鼓相當。」
萬穗兒突然反問高玄:「你呢?你看到了什麼?」
高玄沒有回答萬穗兒,他對那個女人笑了笑,說:「姐姐,不管那是誰說的,都不用理它。把愛裝在心裡就行了,說出來會風乾的。」
實際上,在萬穗兒的幻覺中,「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的情景很不符合常理。警方對這個案件的處理方式,比那複雜許多。
大眾並不知曉,公安局對近期頻頻出現的猝死事件十二分關注,只要有線索,不管最後有沒有價值,他們都要順籐摸瓜地查一查。尤其是大紅門廣場的LED電子屏幕被「地獄實況」入侵之後,他們的壓力更大了,天天加班加點,廢寢忘食。
接到高玄的報案,他們十分重視,專門把高玄請到了公安局。
高玄把他回國之後聽到見到的一切,全盤對警方說了,他也表達了他的主觀看法——這一切都是人為的兇案。最後,他向警方出示了他在火葬場拍攝的照片…
警方並沒有覺得他的說法不靠譜。他們甚至意識到,他們過去一直在走彎路,而這個高高的男生突然為他們打開了一條查出真相的捷徑。
三個人離開之後,公安局召開了緊急會議,做出決定,把調查視線集中在衛城殯儀館。
為了防止主犯逃脫,警方沒有打草驚蛇,他們首先派便衣在殯儀館四周監控,通過觀察,他們認定那根煙囪並不是煙囪,於是開始秘密準備爆破工作,用了四十多個小時。這天夜裡,在包阿姨鑽進煙囪之後,警方突然出擊,控制了殯儀館的值班人員,同時,緊鑼密鼓地進入了爆破的最後階段,於清晨時分終於將煙囪成功炸毀。
這一次,它真的倒了,一個驚天的地下世界敞露在世人眼前…
第三十九章 第十八層「地獄」

包阿姨今年44歲。
高中畢業之後,她頂替父親在工廠做工。1988年,她跟同廠一名男子結了婚。洞房花燭夜,新娘沒有跟新郎同床,卻被廠長睡了。
那天,沒出息的新郎喝得爛醉如泥,廠長乘虛而入,強行做了新郎。
包阿姨比較烈性,第二天就把廠長告了。
派出所來廠裡調查了幾次,卻不見把廠長抓走,他們給出的解釋是:那天晚上,廠長早早就回家了,沒有作案時間。他有司機的證詞。
包阿姨非常氣憤,又告到上級主管單位,告到婦聯,始終沒有結果。後來,她聽說廠長有個表哥在市裡當領導…
她在廠裡幹不下去了,只能辭職。
可恨她那丈夫,由於老婆被強姦,又四處告狀,搞得雞飛狗跳,人人皆知,他覺得丟人現眼,竟然跟她離了婚。
包阿姨再也沒見過那個窩囊廢。她一個人生活,開了個便利店。
就是從告狀時期開始,包阿姨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漫漫長夜,獨守空闈,翻來覆去不能入睡,非常痛苦。年輕的包阿姨強烈地需要有人相伴,與人交談。
日久天長,那個聲音就在黑暗中出現了。實際上,它出現在包阿姨的大腦中,如果把他們的交談錄像,只能看到包阿姨自己跟自己說話。
剛開始的時候,包阿姨很害怕,時間長了,她漸漸適應了。她對那個聲音越來越熟悉,成了一個不可缺少的朋友,兩個人還經常開開玩笑。它每天夜裡都會出現,耐心地陪伴包阿姨,這讓包阿姨內心充滿了感激。
有一天,包阿姨的表妹從外地來了,想給包阿姨介紹個男人,那個男人是表妹的鄰居,妻子不久前剛剛病故。
半夜的時候,表妹醒了,想去廁所,她隱隱約約聽見包阿姨的房間有人說話。她以為包阿姨在跟哪個男人幽會,趕緊豎起耳朵聽。如果包阿姨有相好,她就不會再給她牽線搭橋了。聽了一會兒,表妹感覺不對頭,好像只有包阿姨一個人的聲音。她在說夢話?不像,那聲音很清晰,很完整。表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包阿姨:「怎麼會呢?」
無聲。
包阿姨:「真的?」
無聲。
包阿姨:「你能讓我看看前世的情景嗎?」
無聲。
表妹感到頭皮發麻,趕緊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表妹試探地問包阿姨:「姐,昨天夜裡是不是有人來了?」
包阿姨一下就不高興了:「我一個寡婦,夜裡怎麼會有人來!」
表妹當天就找個借口回去了。
實際上,半夜時包阿姨是在跟那個聲音對話。
白天,包阿姨陪表妹去逛了一天商場,有點累,晚上躺在床上,剛剛有了點睡意,那個聲音就來了,很調皮地對她說:「嗨嗨!」
包阿姨一下就精神了:「你又來了?」
那個聲音說:「不歡迎我?」
包阿姨趕緊說:「怎麼會呢!就是有點累。」
那個聲音說:「要不,我們改天再聊吧。」
包阿姨說:「不不,我現在肯定睡不著了。」
那個聲音說:「那好。」
《在地獄那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