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可是不管怎麼說,這是好事兒,我們正愁沒有頭緒呢,幕後的他就瞌睡送枕頭來了。
車裡沒人說話,我是不敢說話,等到我平復了緊張的心情之後,卻發現自己又無聊了起來,因為這路程實在是太過漫長太過單調,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一泡尿都不知道憋了多久,我說我想上廁所,只換來冰冷的兩個字,憋著。
憋到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媽的,這不是欺負人麼,難不成我要做第一個被尿憋死的活人。也不管說話多會挨打了,我就叫道:不行,憋不住了,實在不成我尿褲子算了。
這次,對方回應的沒有那麼生硬,字也多了幾個,不過意思還是扯淡
「在憋會,就到了。」
我道:你們到底是誰,想幹什麼,真要殺我,現在把我殺了算了,不過我先說好,殺之前先讓我尿一個。
話剛落音,我就知道了他的就到了是多麼的快,車子噶的一聲停了下來。然後我就把拖下了車,眼睛上蒙的黑布沒有取下來,我整個人如同一個瞎子一樣,被人駕著胳膊走,完全沒有方向感。
這時候,我忽然聽到了朱開華的聲音,叫道:小三兩,能聽到我說話不? 緊接著就是拳頭跟肉親密接觸的聲音,而且還伴隨著朱開華的大罵聲,「草!有種弄死老子,不然遲早刨了你家祖墳,你信不信?!」
接下來,就又是拳打腳踢聲。
朱開華冒著挨打也要叫著問我一聲,我雖然看不到,也能想像他的狀況跟我差不多,心一橫,挨就挨吧,也衝著朱開華發出聲音的方向叫道:我還活著,我說你他娘的能不能別逞強,都什麼時候了?
朱開華在那叫道:老子不想逞強來著,可是這幫孫子打了我一路了!
我心裡想笑,看來不還手有不還手的好處,那些人可能是因為在圍捕朱開華的時候吃了虧,所以在路上使了勁兒的報復呢。
下了車後也沒走多久,壓著我的兩個人就停了下來,然後響起了敲門聲,然後裡面傳來了一句,「進來」。
一聽這聲音,我就知道這是個領導,這底氣,這腔調,多麼具有民族特色,只有黨的幹部才能說出這麼氣十足的聲音,換別人想學都學不來。
接著我就被推進了屋子,後面還有一個人被推了進來,撞了我一下,搞的我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不用想也知道是朱開華,這時候他問了一聲:小三兩?
我回道:嗯。
然後他又問:這是在哪?
我心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你都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是在哪,沒好氣的回道:不知道。
接下來就陷入了沉默,因為這個屋子,除了我跟朱開華,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那個說話非常有氣勢的領導。
他是誰?是敵是友?
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敢去解開蒙著眼睛的布條,因為我不知道我解開之後,會看到什麼,面對什麼,更重要的是,我有點怕了。
是的,從醫院出來到這裡,間經歷的事情太過突然,這不是在古墓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那一幫西裝人的做事太過雷厲風行,甚至有點肆無忌憚,就這樣粗魯的把我們兩個人帶到這裡。
在古墓裡,身手好的,尚且可以活命,可是在這裡,我們倆的一切都掌握在這個屋子裡的這個領導的手。
他不說話,我哪裡敢動 ? 何止是我,連一向膽大包天的朱開華,此時也沒有動靜。
就這樣安靜著,壓抑著,這樣的情景在審訊室裡經常用到,警察就那樣看著犯人,不說話,可是沉默,卻是對人心理最大的折磨。因為你要不停的去想,他們知道什麼?抓我做什麼?一般的人,會被自己的想像力折磨瘋掉。
我也一樣,也在思索,這是誰?這是哪裡?這是為了捉我,還是為了捉朱開華?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偏偏的覺得,每一種可能都是可能。
過了很久,那個領導先說話了。很平靜,也很簡潔,似乎不夾雜什麼喜怒哀樂,卻給人威嚴的感覺。
「摘了眼罩,坐。」
他這麼說了,我才敢摘下蒙著眼睛的布條,然後再那麼一剎那,我忽然感覺這樣不對,我這樣做,太聳了點。
不是因為面子,而是想到了我二哥跟我說過的,在談判的時候,重要的是在一個氣勢上,勢弱了,便處於下風,而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的確牛逼叉叉,而且也很有領導氣勢。我一直對他有種怕。
可是我為什麼怕他? 如果現在我換成了我二哥,他會怕麼? 答案是不會。
既然二哥不怕,我跟他一個爹生出來的,不比他少胳膊少腿的,我為什麼要怕?
屋裡的這個人,是掌握了我的生死,可是他要殺我,我表現的很怕他就不死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表現的不卑不亢點?
大哥二哥不可能永遠的站在我身前,在他們不在的時候,我也不可能永遠的自認為是半個戰鬥力這麼慫下去。
想要讓二哥不把我丟下,我就必須自己像一個男人,告訴他,我也有能力追尋參與到父親當年的事情當。
想到這裡,我瞇著眼睛,昂著頭,看著那個背對著我們的身影,冷冷的問道:你是誰?
說完這句話,我想哭。
這是我這輩子,說的最有底氣,最有男人味的一句話。
我問出第一句話,你是誰?
之後沉默了,是的,沉默了,我苦心憋出來的氣勢,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我想爭取上風,佔據氣勢,可是對方直接懶得回答,上位者的氣息一覽無遺。類似於我殺氣騰騰的找一個人PK,可是人家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一樣,這讓我非常尷尬的楞在當場,不知道下一句要怎麼開口,說些什麼。
這時候,朱開華開口了,直接就是一句:草,你他媽是誰?
要換做平時,我肯定怪他說話的語氣不對,太過衝動,也很沒禮貌,更何況對面是一個可以隨意就捏死我們的人,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有朱開華在,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想規矩的走,對方無視我,擺出傲然的架子,這時候正需要像朱開華這樣的,老子根本就無所畏懼,不鳥你,不怕你,又如何?
可是,就算朱開華說話已經相當的不客氣了,對方卻並沒有生氣,還是一言不發,像是一個死人。
這下朱開華就不幹了,再次罵道:你他娘以為你是誰?西門飄雪?老子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這次傳來了輕笑聲,那個一直背對我們沉默的人,笑了,然後非常隨意的道:趙三兩,趙建國的三兒子,窩囊廢一個,朱開華,專門做刨人祖墳的卑鄙勾當,三次進宮,最後一次是因為盜竊秦東陵未遂,後被張凱旋救出,對吧?
我跟朱開華對視一眼,沒有震驚,卻都能從對方的眼神看到兩個字:糟了。
不管這是誰,能說出對我們倆底細這麼瞭解的話,拋去那些西裝男所代表的勢力,就是把我們倆的資料全部捅到明面上,也夠我們倆吃一壺的。
朱開華這時候,卻忽然笑了,俯身抓起桌子上擺的水果,拽一個香蕉剝了皮,遞給我,問道:小三兩,你吃不吃?
我不懂他的態度為何轉變的這麼快,這時候哪裡有心情吃水果?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朱開華切了一聲道:你緊張個P,這位哥們兒想整我們,就不會在這裡跟我們說這些話了,我們倆現在能好好的站著,就說明沒事兒,知道不?
《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