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吳聃住了一周就走了,走的時候帶走了那三個莫名其妙的骨灰盒。爺爺知道這事後,去找劉瓦匠算賬。但是去了城裡也沒找到他的下落。後來我一家平安,再沒出怪事,也就此算了。
  此後我便一直戴著那玉。
  後來聽母親說,我四歲之前很奇怪,總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家裡人也請所謂的「陰陽先生」來看過,但那人說沒事,只是叮囑說我身上的玉石鎮邪護體,只要別摘掉那玉就行。
  四歲生日當天,母親發現那玉石上的裂痕竟然沒了。
  而那之後,我恢復了正常。之後父親做生意有了積蓄,我們就搬到了合肥市裡定居下來。
第三章 鬼節古玉(下)
  老趙聽我說完,沉默良久。
  我笑道:「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話?我也不信。當年我爸媽只是農民,誰能想法對付我們家啊?有啥好處?只是這玉石戴久了總會有感情,我也不想摘掉它,多半不離身的。」
  老趙點點頭,說道:「那你跟我去吧。」
  我吃了一驚,心想我講了個故事,他就改了主意?
  老趙瞪了我一眼:「愣著做什麼,快準備去!」
  我欣喜若狂,忙說道:「準備什麼啊,你說什麼時候走,咱們就走。」
  老趙點頭道:「那就動身吧。」說著,將手裡一隻小木箱遞到我手裡:「幫我拿著。」
  我忙接過去。但那箱子的重量讓我覺得手中一沉,不由皺眉道:「師父,你這箱子裡裝了什麼?這也太沉了吧!」
  老趙瞪了我一眼:「哪兒那麼多廢話?!不想去就把箱子還給我!」
  我連忙賠笑道:「師父哎,哪兒啊,我這不就隨口一說麼。」說著,趕緊提著箱子去推門。
  我跟老趙出了市局大門,一路趕去汽車站。到了鳳陽縣之後,再去鳳山村。這一通折騰下來,也已經日落西山了。
  我到了村頭才發現,這地方簡直是安徽最貧困的農村之一。且不說灰塵撲面的土路,老舊的茅草屋,就是村頭那幾株柳樹,也一副沒精打采的破敗模樣。
  「這村子真夠土嘿。」我皺眉道。
  老趙說道:「不是土,而是年代久。前幾年甚至連進村子的土路都沒,全都是荒草叢生的野路。」
  我心想,這麼土鱉,難怪還保存著祠堂。
  我們這次並沒穿警服,到村子裡之後,老趙也沒去找村民詢問案情,而是打聽了祠堂方位,繞道過去了。第一次參與辦案,我的心情有點小激動,興致勃勃地跟著去了。
  到了祠堂跟前,我四下巡視一番,發現這祠堂有點意思,正好建在村子的墳地旁邊。我知道有些古舊的村子,還會保存某些古老的習俗,比如逢年過節祭祀,到祠堂舉行各種儀式。雖然祠堂供奉的是村子裡德高望重的先人,也是供奉死人的,但旁邊加上這一大片墳地,簡直跟義莊一樣。如今死了人,更覺得蕭條淒冷。
  夕陽的光線已經逐漸抽離,天地間薄暮微降。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始終覺得這裡的夜風冷颼颼的。現在時值五月,但這地方好像暮秋一樣,風中透著莫名的涼意。
  我打了個寒噤,看著那半掩著的祠堂門,突然有點發楚。想起這裡死過四五個人,裡面也許還停著一口老太太的棺材,毛骨悚然的感覺慢慢爬上心頭。
  「怕了?」老趙看著我的神情,笑道。
  我立即反駁道:「哪兒啊,我這是激動!」說著,我幾步搶先上去,推開祠堂的門。
  一股冷風從祠堂裡吹來,吹動了牆上的掛畫。一口棺材橫在我眼前。但是棺材蓋是蓋好的,乾乾淨淨,上面放置著菊花做成的花圈。
  「唉,案子不破,這老太太也不能入土為安,師父,你說……」我說到這裡,感覺周圍並無人聲。我猛然回頭,驚覺老趙根本不在我身後。
  人呢??我一驚,而這個時候,那原本打開的祠堂大門,突然發出「咿呀」一聲,慢慢地自己關上了。
  我頓時覺得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不信鬼神,但在這個荒村野外,死過人的祠堂,老舊的棺材旁邊,總難免會生出幾分惡寒。
  我定了定心神,喊道:「師父,師父?!」
  喊了半天,祠堂裡只有我自己的回音。老趙不知所蹤。
  我趕緊衝到祠堂門口,死命去推那祠堂的大門。但我推了半晌,那原本破舊的木門竟然像鐵門一樣紋絲不動。
  難道真的撞鬼了?我心中暗忖道。轉而暗罵:我他媽是一人民警察,我怕他個屁啊。
  想到這裡,我壯了壯膽子,心想難不成是有人在外面把祠堂的門封住了?如果是這樣,也許是跟兇手有極大關係的人!或者就是兇手!這貨一定時刻監視著祠堂,見有人進了祠堂,就立即封閉了祠堂的門!
  我這樣猜測著,雖然覺得這推測有點勉強,但多少讓自己的心神定了下來。只是不多會兒,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突如其來地湧上心頭。我心中一緊,回頭去看,卻見身後空無一人,只有一副棺材和無數靈位冷冷地靜默在我身後。
  我鬆了一口氣,無意間,瞧見祠堂的牆壁上掛著幾副破敗的畫卷。我數了數,一共六幅畫。走近前細看,待看清畫的內容後,不由毛骨悚然。
  只見那第一幅畫畫了一個骨瘦如柴,形貌醜陋的人。那人的肚子卻又大又圓,正在吃一條血淋淋的人腿;第二幅畫畫的是一個胖子躺在雪地裡,開膛破腹,內臟都從傷口裡流淌了出來,流了滿地;
  第三幅畫上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黑色長髮糾纏在全身,臉上也被長髮覆蓋。但是那一雙驚恐的眼睛,卻從長髮中露了出來,十分可怖。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遍佈傷口,傷口上已經生出蛆蟲,附在上面十分噁心。
  第四幅畫上是一個穿著盔甲的人,身上扎滿了箭支,手腳都被砍斷。
  第五幅繪有一個躺在棺材裡面的人,已經腐爛不堪面目全非了。
  第六幅畫卻是空白的。
  這五幅畫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畫中的人和物都是「活」的一樣,好像能嗅到那畫卷中的血腥氣,屍體上的腐臭味。
  我趕緊將目光從那畫面上移開,心想這祠堂不是供奉先人的麼,怎會掛這種血腥不祥的畫?
  而且,這畫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想不通這些,我也便放棄了。因為眼下老趙不見了。但這祠堂總共這麼大,老趙能藏哪兒去?或者,他已經遭到歹徒的襲擊?想到這裡,我趕緊在祠堂前前後後翻找一遍,卻沒找到老趙的蛛絲馬跡。
  正當我疑惑萬分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那聲音好像是指甲撓著木頭的聲音,聽上去讓人心中發毛。我向身後望去,卻發現那聲音竟然是從棺材裡傳來。
  這時候我真有點冒冷汗了。棺材裡應該是案宗記載的,那個死去又被挖出來的老太太。我盯著那棺材,聽那撓木頭的聲音越來越響。
  死去的老太太在撓棺材?這個想法讓我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但想起我自己的身份,膽子又大了起來,心想這等牛鬼蛇神,我他媽才不怕。既然棺材裡面有聲音,那我就推開看看!
《靈異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