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顧蓮生見我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便答應了。我急忙從料理店出來,打車去往河西區。
  到了出事地點,見周圍有一片居民小區,貌似是新建的。旁邊是還在施工的工地,堆砌著不少建築垃圾。倆屍體就躺在建築垃圾旁邊。童梁跟戴著手套的何胖子在屍體跟前聊著什麼。
  我走到他們旁邊,童梁看到我,問道:「你電話裡說什麼我也沒聽清楚,怎麼,這倆人你認識?」
  「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苦笑道,上前看了一眼倆人的屍體。我見那倆人脖子上有幾道很深的黑色指痕。但是兩人的死狀倒是比較平靜,不像是被人掐死那麼猙獰。身上的衣服也跟我晚上看到的相同,女的只穿了睡衣,男的穿了褲衩。
  「怎麼死的?」我問道。
  何胖子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低聲道:「我懷疑是鬼掐死的。」
  「啥,鬼怎麼掐死這倆人?」我吃驚道:「他們又怎麼會死在這空地上?」
  童梁說道:「剛才剛剛調查了附近的居民,大概知道倆人的身份。」說著,童梁簡單給我跟何胖子介紹了一下這倆死者身份。
  死者是一對兒夫妻,就住在河西區附近的村莊裡。丈夫叫張宏偉,妻子叫司貴紅,都是附近的農民。這附近的村子還不錯,蠻新,張宏偉原本的房子有四層樓,一層門面房和二層倉庫出租給一戶商家做煙花爆竹批發生意。張宏偉在市裡找了份兼職工作打工,有時候晚回來怕吵到家裡人睡覺,所以就暫時搬去住四樓,他的妻子司貴紅和兒子則住三樓。
  這附近的村子在政府的拆遷規劃範圍內,但是由於出價比較低,所以張家不甘心就這樣搬走,沒有同意政府的拆遷協議。據鄰居說,張宏偉不同意強拆的原因是賠償太低,自己購買土地使用權18萬元,造房子30萬,房子共計420平米。拆遷人員表示只能按每平米690元的價格,可是張宏偉覺得至少也得和市場價差不多,5000元/平米。於是這就僵持了下來。
  之前因為拆遷張家跟拆遷隊發生過一次矛盾。據說上個月某凌晨,這一對夫妻就被一群人抬到了村子的墓地裡,由於動靜挺大,街坊鄰居都出來看,說是看到一台挖掘機等在門口,鉤機也已經伸到了四樓。張宏偉的鄰居見了趕緊跟拆遷的人說,裡面還有張家的兒子。然後這群人居然上了樓,將在睡夢裡的孩子也給強行架了下來。趁著倆人被抬走的時候,拆遷隊到了他們家裡進行施工,等倆人四個小時後回到家,發現家裡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四層樓的房子就這樣不見了。
  「豈有此理啊,這四個小時,倆人哪兒去了,怎麼不早回來?!」我吃驚道。早就聽說什麼強拆的新聞,但是總覺得是誇大其詞,沒想到這次發生在眼前。這特麼算什麼清平盛世?
  「我猜倆人被抬到了公墓後,有人將他們看管控制起來,等到天有點泛白了,這群人離開了墓地,倆人自己聯繫了家人送衣服過來,這才回到家,可是回到家之後,房子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廢墟下面還有被壓扁的傢俱,自行車,所有的東西都被毀了。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東西全沒了,這也夠氣人的。」童梁皺眉道,語氣中滿是憤懣。
  何胖子倒是沒生氣,反而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說道:「這算什麼氣人,我還聽圍觀的人說,那些強拆人員很是囂張啊,說什麼跟政府作對就要抬走,帶頭的人還威脅說不聽話把人活埋。你說,這人在睡夢中被陌生人撬門擄走,並被帶到墓地控制近四個小時,待回家後發現,四層小樓已經被拆成廢墟,說出去人家還以為這是生活在戰亂年代遭了土匪了。」
  「他媽的怎麼還有這種事!強拆的人呢?這倆人怎麼又死了?」我問道。
  「死因很可能是被人陷害。」何胖子說道,拿出手機給我看:「你看看這則新聞報道。」
  我接過來一看,原來早在一個多月前網上就有了這則強拆的新聞報道。題目是:「夫妻半夜被拉走扔墓地,回時家已成廢墟」。河西區派出所接110指令後迅速出警,開展調查。但具體是施工單位所為還是村民小組所為,目前仍在調查。也就是說,到現在沒有任何結果。
  「得,這案子看來是不了了之了。」我歎道。接下來翻找手機,見那現場一片狼藉。被拆成廢墟的瓦礫下有被壓扁的煤氣灶、電動自行車、枕頭等,煙花爆竹碎屑散落一地,跟災難片現場似的。報道裡我看到張宏偉的一張照片,見他抹著眼淚站在廢墟中心,灰頭土臉的老婆兒子住在廢墟中心搭建的臨時帳篷裡。
  「房子裡面的東西都是辛辛苦苦攢下的,一點都沒來得及救出來。」張紅偉的配圖下面寫著他的這句原話:「地皮我堅決不能再讓他們給佔了。」
  我看到這裡唏噓不已。童梁說,河西區政府表示,張宏偉未經相關部門審批在事發地私自蓋四層房屋,共計420平方米。如今,張宏偉的房屋處於征遷範圍內。但當時,僅餘張家1戶不同意拆遷。由於未能協商一致,這邊要進行的某重點工程耽誤了20餘天。
  「違章房屋,這夠可笑的,房子存在也有好幾年了吧,咋前幾年沒違章,現在倒是不合法了?」我啼笑皆非。
  「哎這可不一定。」何胖子笑道:「有些房子,民國亂世,日本人來了之後,都沒有給人家強拆的。單單是到了現在——」
  「行了!大庭廣眾的說什麼胡話呢!」馮法醫聽到我們聊這個,走過來將證物袋塞給何胖子。
  何胖子呵呵笑著閉嘴不言。
  童梁說道:「可拆遷好像跟這兩人的死沒關係。何胖子,你不是說他們怎麼被鬼掐死的?」
  何胖子皺眉摸了摸圓乎乎的下巴說道:「這個倒是,看上去應該跟拆遷隊沒什麼關係。可怎麼就死在這兒了呢?所以具體的細節還得抬回去驗屍才知道。」
  「脖子上有黑色指痕,這確定是鬼掐的?」我看了看四周,見沒什麼人,這才低聲問道。
  「沒錯,如果是正常驗屍的話,應該會被判斷為被人掐死的。」何胖子說道:「總之得要繼續調查才知道。」
  此時屍體被收走,童梁表示要回市局,我正想跟去看看,卻見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跑到童梁跟前嚷道:「頭兒,不好了,附近一個學校起了暴動!」
  「什麼?!學校怎麼起暴動?」童梁不解地問道。
  「唉這事兒真奇怪,一群學生跟瘋了一樣,拿著砍刀棍棒正攻擊學校呢!」那警察說道。
第九十章 鬼戰隊
  「反了天了還,學校搞什麼暴動?!老師們呢?!」童梁皺眉一挽袖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跟著那警察往出事兒的地點奔過去。
  何胖子推了我一把:「走走,跟上去看看。」
  我一聽有熱鬧看啊,立即也麻溜兒跟了上去。
  這附近除了新建的居民區外,還有一個職業高中,叫育英職高。這學校不咋地,屬於流氓學校的其中一所。要說所謂的暴動,估計是學生打群架而已。
  等我們到了學校門口一看,或,院子裡一堆人。門口有派出所的兩輛警車停著,院子裡幾個警察在圍觀人群裡躍躍欲試,但是似乎不敢上前,因為這場「暴動」參與的學生太多了。
  跟旁邊圍觀的老師問了問,原來這是兩派造反學生。這兩派學生一共72人,來自不同的年級,也不知咋地自動編成了兩派,手持凶器砍刀,彼此對戰。這還不是第一次群毆了。前幾天出現過兩次,校方進行調停,結果砍傷了倆體育老師,倆老師還在家躺著呢。
  學校怕影響不好並未及時報警,現在是兜不住了,必須報警,於是警察到了。可大家「輕敵」了,群毆的兩撥人人數眾多,警察來的沒幾個,居然不敢靠前,聽說附近有刑警辦案,這才有人通知增援,看看咋處理一下這件事。
  童梁聽罷,皺眉道:「幾個學生打架還能翻了天?我去看看。」
  但還沒等他邁出步子,人群一陣騷亂,圍觀的人慌慌張張地往外跑。人群洶湧而來,我來不及反應,被人撞得差點兒摔了。
  童梁一見情況不對,立即拽著我往旁邊兒躲閃。
  我們躲到一旁,就見人群熙熙攘攘往外湧,在圍觀人群後,那兩幫手拿凶器的學生也往外跑,而且個個動作迅猛,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似的,根本不像是打架毫無章法的高中生。
  我見那兩撥人邊戰邊追逐,看上去殺紅了眼。也有幾個被追上重傷砍傷的,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痛苦哀嚎。
  旁邊的警察亂了手腳,慌亂之下摸出手槍對著天空開了兩槍。好麼,這下更混亂了。原本那兩撥學生互相追打,這一開槍開出,那兩撥殺紅了眼的學生看向我們這邊,立即追著趕了過來,舉著沾血的砍刀就往我們身上招呼。
  臥槽,這情況下必須得跑!我立即撒丫子往前跑,發揮了體能極限。可沒想到我跑半天往旁邊一瞧,泥煤,何胖子這胖子居然追了上來,而且輕鬆超越了我的逃命速度。
  我跑了一段往後一看,見追趕的人並未追著我們過來,而是繞道重進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居民小區裡。這小區是比較老舊的那種院落,也沒什麼完善的安保系統。學生們衝進去,看門的也沒敢攔著,等人都進去了,才膽戰心驚地出來看了看,問我們隨後趕到的人:「剛才怎麼回事那是?」
  我們顧不上搭理他,童梁立即跟市局打電話要求增援。何胖子若有所思地看著那群人,對我說道:「我覺得這群學生八成撞邪了。」
  「你這要說一個兩個人撞邪倒也可能,這可是一群人,都撞邪,我去,哪兒那麼邪氣?」我問道:「都說撞邪是因為周圍有不乾淨的東西,氣場,或者墳地。陰氣足鬼氣盛。可這周圍都是居民區啊,人氣旺盛的很,怎麼可能有邪氣。」
  何胖子回頭看著我,隨即目光一轉,落到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我見狀不解,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站在我們身後不遠處,對這邊發生的一切冷眼旁觀。
《我的詭異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