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她沒說話,還是一直哭。
  我就這麼抱著她,安安靜靜。
  「不要了吧。這樣生下來,對孩子也不公平。」她扭了過來,淚眼汪汪的對我說道。
  「這真的是你的真心話?」我問。
  一句話問出來,她再一次淚奔,使勁兒的擂著我的胸口道:「怎麼可能!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救我,之前你死到哪裡去了?!」
  那一瞬間,我也忍不住淚水,死死的抱住她,道:「明天我們回去就結婚,這孩子,哪怕生出來缺胳膊斷腿,我也要。」說完這句話她就擰住了我的腰,罵道:「你才缺胳膊斷腿!」
  罵完之後,她小心翼翼的問我道:「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是。」我無比確定,這就是我內心真正的想法。
  那一夜,我抱著她,她抱著我,這時候的九兩已經不是以前的九兩,可是不管是高貴冷艷的九兩,還是現在這個需要我來照顧的小女人,我都愛到骨髓裡。
  對不起,是我沒用,沒有照顧好你們。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吃了早餐,就要回洛陽,胖子的擔心每個人都有,在我回去的時候,陳廣旭也對我說了昨天胖子對我說的幾乎同樣的話,朋友之間,真正的朋友才會對你說這些,大家都是擔心,任何人都能看出來,我對九兩的在乎。
  「我有分寸,出了什麼事兒,我都抗的住。」我對陳廣旭道。
  「嗯,真男人。」他拍了拍我道。
  ——我們回了洛陽以後,沒有在市區停留,何青花一路上一直在跟九兩坐在一起,像是雙生的姐妹花,等到了鎖頭村兒,下車的時候我都跑去摻住九兩,她白了我一眼打了我的手一下道:「我還沒肚子大到路都走不了的地步兒吧?」
  我撓了撓頭,這個確實,九兩也就是剛顯懷,穿上略微寬鬆的衣服,就幾乎看不出來了,回了家以後,這一切都是要對我奶奶和老娘說的,他們在知道九兩肚子裡已經有孩子的時候,我奶奶激動的眼淚都出來了,而我瞬間失寵。
  「奶奶,媽,我準備把婚事辦了。」我對她們說道。
  「好啊。」我媽道。
  「不要臉,誰要嫁給你了,你求婚了嗎?」九兩臉紅脖子粗的道。
  「把郭愛國給我叫回來,咱們老郭家,大辦喜事!還有,你二叔,二蛋,也叫回來!」奶奶像是一個老太君一樣的發號施令了起來。一提起我老爹跟我二叔,我臉色就有點不正常。
  他們倆,是說叫回來就叫的?
  「奶奶,我老爹跟著我二叔出遠門兒了,是生意上的事兒,肯定回不來,我打電話跟他們說過了,他們說能回來盡量會回來的,可是九兩這都肚子要挺起來了,這事兒得趕緊辦。」我騙我奶奶道。
  ——老年人的確好騙,耳濡目染的,我奶奶跟我爺爺也學了點東西,還幫我跟九兩掐了八字。那是合的不能再合了,還說我叫三兩,她叫九兩,這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緣,婚事趕早不趕晚,就這個月十六結婚得了。
  本來瑣碎的婚事,竟然就這麼三言兩語定了下來,而下午的時候,何青花對我說了另外一個好消息,何平安在許昌的另外一個地方,找到了跟九兩一起失蹤的葫蘆娃兄弟。已經再回洛陽的路上。
  而我,大婚將至。
  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九兩沒有家人,她沒說,我也沒問,對於她之前的事兒我也不想提起太多,畢竟她之前迷戀過我二叔,但是怎麼就喜歡上我,可能我倆都不明白,之後,就買了鑽戒,婚期可以定,但是我能娶到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的九兩,該做的我還是要做。
  求婚的那天,九兩再一次哭的像個孩子。
  ——我們結婚,準備結在我二叔在鎖頭村兒修的房子裡,結婚在農村來說,不是小事兒,左鄰右舍都來幫忙,裝修佈置什麼的,畢竟太趕。而胖子,則直接在鎖頭村兒住了下來。
  他每一次見我都欲言又止,而我則盡量的不見他。
  他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堅持。
第五卷 山裡山外
第一章 故人來
  本來我想大辦一場婚禮,怎麼說哥們兒也是現在趙無極不在,整個生意的代理人,未來還會是黃老的正式接班人。理應大辦,但是九兩的意思就是在鎖頭村兒辦一下就可以,不太熟悉的人就不邀請,我想想也是,最主要的是這場婚禮的確是跟正常的不太一樣,加上我老爹遲遲未歸就讓村民們議論紛紛,到目前為止,可能知道我老爹郭愛國外出尋訪何真人的,只有我們這僅有的幾個人而已。
  可是就算是這樣,因為我爺爺和我老爹在村子裡也算是極有威望的人,加上現在我的地位兒絕對今非昔比,婚禮前一晚,還是熱鬧非凡,第二天,流水席擺上,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胖子在結婚的前一晚,實在是忍不住地找我最後一次談話,用他的話來說,如果這個孩子是其他家人的孩子,真的要了就要了,可是我郭家的後人,這份兒干係實在是太大,白蓮教跟我太爺爺郭中庸之間的對立關係非常明顯,他們更加明顯的已經在這個孩子身上做了手腳,一旦出現問題,絕對不是鎖頭村兒的問題。影響之大,超脫所有人的想像。
  「林八千回來了嗎?」我抽著煙問他道。
  「沒有,可是雖然林老二沒回來,胖爺我也能大概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這就是一個奇異的接引陣法,很有可能就是從陰間接引一個滅世的魔王出來。」胖子道。
  我給胖子倒了一杯酒,苦笑說道:「胖爺,您說的我都明白,可是這事兒我做不到,九兩從這次回來變了,變的太多。剛開始的時候,我甚至都懷疑過這個不是九兩,可是我現在才明白,一個堅強如九兩的女人,現在變成這樣,你難道真的不知道為了什麼?我甚至有時候感覺她在委屈自己討好我,在討好我們,她在害怕,害怕我,害怕我們因為她的遭遇而不要這個孩子。別的不說,九兩變的越溫順,我越心疼。」
  「胖爺我明白。」胖子說道。
  我擺了擺手道:「娃兒無罪。」
  胖子端起桌子上那杯酒一飲而盡,道:「成,賭了,看到你這樣胖爺我倒是感覺自己沒有當年的豪氣了,不就是白蓮教?但是我先說好,這孩子生下來,我可是要把認做自己的乾兒子的!我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孩子有啥閃失。」
  「謝謝。」我也端起了酒。
  第二天,婚禮如期進行,艷陽天,一大早忽然下起了雨,紅地毯從我家鋪到我二叔家,村裡的小孩子們當花童,婚禮上我老娘跟九兩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林八千,趙無極,郭愛國,這個中年一代,我認為是三傑的人都沒有回來,這可能是婚禮最不圓滿的一個地方,可是我卻感覺,我們能在鎖頭村兒安靜的舉行這場婚禮,就是因為這三個人沒有回來,他們用肩膀扛起安寧。
  吉時到,拜天地,胖子本來是證婚人,可是舉行到一半的時候,何平安來了,他在很遠的地方就對我笑了一下,而昨天何青花對我說了,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何平安並不方便露面,會在暗裡為我祝福的。可是這時候,他竟然來了。
  之後,本來以為要持續起來的雨驟停,天空烏雲逐漸散去,轉眼之間見紅日當頭。整個鎖頭村兒瞬間變的祥和。
  「有人來了。」胖子輕聲說道。
  我愣了一下,胖子口中說的人,應該就是林八千無疑,九兩在聽到胖子說有人來的時候,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這樣的動作無疑更加讓我心疼,我也抓住了他的手,道:「沒事兒。」
  這邊兒暫停,我等著胖子口中的那個有人來,這個人的到來,林八千,這是我認為最有希望在以後我的孩子出問題的時候能救他的人,我也想等他到了再繼續拜天地。
  終於有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何平安轉身,對著那個人就跪拜了下來,村民們更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瞬間熱淚盈眶的跪倒,在我的婚禮現場,無數人大呼:「何神仙回來了!!!何神仙回鎖頭村兒了!!」
  我實在是無法抑制心中的感覺,門口的那個人,渾身毛髮雪白,一身破舊的道袍,這是一個極老的老人,可是面色紅潤,他就那麼站在門口,淺笑的看著眾人,道:「何安下一別近三十載,拜見家鄉父老鄉親。」
《陰陽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