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我又沒學過道法,您問我這個問題讓我怎麼回答?」我苦笑著道。
  「我師傅活著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這句話是我師傅的師傅對他說的,他說我輩修道之人,是自身畫地為牢了,這個牢無形無色無味,卻在我們每個人心中,走不出這個牢,就終無所成,林八千所在的林家,是另一條路,可是無疑,這條路是錯的,但是我不否認林家的那個老爺子有胸懷天下的大氣魄,以一家一己之力強行貫穿陰陽,但是這天下,能有幾個林小凡?又能有幾個林八千?特別是我跟姓黑的那個道友聊天的時候,更能聽出他之無奈,天下之無奈。所以林八千來參與到整件事情中來,我並不反對,他想讓你成為他想要的樣子,這對你無害,這條路注定是個孤寂之路,正如同林八千,他是一個孤寂之人,所以你不用再去懷疑他,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林家做了什麼,林小凡做了什麼。你就會明白他的苦心。」
  「我在跟姓黑的道友聊天的時候,總有一種你就是那個林小凡的感覺,可是,後來我漸漸的發現,這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或許相同的是,都是由百年的謀劃構成,這些事情,你以後會慢慢的知道,今天,我要對你說的是,我輩修道中人的牢,天下人心中的牢。」
  「諸葛孔明謀算無雙,為漢室謀,為蜀謀,為知遇之恩謀。」
  「劉伯溫勘破八卦六卦,為大明謀,為朱家謀。」
  「無數能人異士也在謀,天下大亂則異士出,有一句話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些謀士出山,為江山社稷而謀,他們無疑認為,天下安定江山永固,則天下大安。」
  「歷歷代代的能人都在以此為謀,他們尋龍點穴,走遍山川大川,為皇室謀龍脈,以求江山永固,一朝安定則天下太平?可是一個個的,皆淪為笑談,看遍歷史,哪裡有不朽之王朝?」
  「這一切,到劉伯溫這裡,是一個極致,為天下謀的極致,劉伯溫說前無古人的確無愧,極天下龍脈風水大成於一城,四九皇城雖然非朱元璋定,但是其中劉伯溫的諸般佈局密不可分。北京城,代表了整個華夏,整個天下風水佈局之極致,劉伯溫算是為天下人,謀了最大的一盤棋。」
  「所以自明以後,再無修士可以找到一個比北京更適合定都的城市,天下龍脈歸一,何人抗衡?清廷入關,到後來,皆在四九皇城,你以為這真的只是因為那裡免於戰火?」
  「劉伯溫知道沒用不朽之皇朝,但是他可以造一個不朽的皇城,集天下大運,最大限度的保江山之持久,這是歷代人所做的事兒,終於在劉伯溫的手上,到達了一個極致。」
  「所以說,你說你佩服劉伯溫,我也佩服,他的確是一個可以值得佩服,值得得到讚美的一個人。」
  「可是劉伯溫,終究沒有辦法走出那一個自己為自己的畫地為牢,天下太平靠的是江山永固?江山永固之江山,是一家之江山!我輩修道眾人的牢籠,正是家天下!天下大運集於朝廷,集於一家!以一家之強盛保天下?」
  「清朝末年的洋夷入侵,把劉伯溫的夢,把歷代修士的夢全部擊碎!」
  「那時候,新思想,新浪潮湧起。」
  「那時候,有了一個郭中庸,他是第一個走出那個牢籠的人。」
  「既然家天下換不來天下太平,那就傳天下與天下人,劉伯溫集天下龍脈與皇城,他就要散天下龍脈回天下!」
  「那些叫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人所拚搏的是自己成為王侯將相,而郭中庸之謀,要讓天下人人為王侯將相,這幾乎是逆天之路,他不停的養龍散龍,看似為清廷謀氣運,為慈禧謀長生。」
  「他把那一塊兒集歷朝歷代天下氣運與一身的傳國玉璽,埋與公主墳兒,散氣運與天下。」
  「李冉之後天下無仙是因為天下氣運歸廟堂,而當今天下,郭中庸一人開創千年未有大氣象,劉天賜不理解為何今時還有可飛昇之人,但是他不會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一個新紀元的開始。」
  「這條路叫大同,叫無為而為,這條路舉步維艱,卻在緩慢進行。」
  「這才是郭中庸之謀。一條截然不同之路。」
  「救天下者,唯天下人矣。」
  何真人說完這句話,喝下最後一口酒,抬頭看天,一臉迷離。
  「是不是感覺非常不切實際?是不是感覺難以置信?這世界上,需要一些別人認為是吃飽了撐著的人,知他們者,謂他們英雄,不知他們者,那便再也無所謂了,在每個人麻木的時候,總需要一兩個清醒的人。」何真人笑著對我說道。
  我躺在了地上,天上繁星點點,我心中一片茫然。
  俠之大者,當真可以為國為民?
第十六章 新紀元
  我跟黃老在外面談完回去,不知道為什麼,得知了整個事情的真相以後,我反而沒有以前的那種輕鬆的感覺。郭中庸之謀劃千古,走出牢籠,顛覆千年來修道之人的認知,這是大胸襟大氣魄,可以說,這是一個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的謀劃,但是這個謀劃從我太爺爺開始,到我爺爺,我老爹可能曾經不願意接起這個擔子,但是他最終卻接了起來,但是到了我這裡,我卻發現我無法去扛起這一切。
  這條路不好走,這是必然的,但是郭家的後續力量,實在是不足了一點,我感覺到了深深的壓力。
  今天晚上。黃皮子精似乎是給我休養生息的時間,並沒有說再來吸我的血,我抱著熟睡的九兩,看著她肚子裡我的孩子。
  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很多父母,對孩子的嚴厲,就是要把自己的遺憾讓孩子來替自己完成,這是不公平的,可是有時候。換一句話,也可以說,父母對孩子的要求,是為了孩子們可以少走一些彎路,自己一些錯的路,想讓孩子繞行。
  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是一件非常奇怪的感覺。我之前可以無所事事,身邊兒有能人異士,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去拜師如何,可是現在我忽然感覺,就算不為了我太爺爺郭中庸的千古第一謀,為了我就要出生的孩子,我也需要變強大一些。
  林八千,劉胖子,何真人,這三個人都已經做我的老師,我不能說在以後的路上,出現什麼事兒都靠他們。
  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從明天開始,哥們兒也修道。
  我太爺爺還天下氣運與天下人,造就了一個千年未有大氣象的天下,這是一躺東風!有郭家血脈的我也要趁這一趟東風!
  李冉之後天下無仙的局面已經被改寫,接下來,百家爭鳴,我要做那一家!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在第二天,我對林八千說我要拜師的時候,一邊兒的胖子直接一口水就噴了出來,笑道:「小三兩,你抽風了?」
  「不,哥們兒要變的強大起來。」我道。
  「不著急,就要你真的決定要走這一條路,也得等公主墳兒開了再說,郭中庸把公主墳選在這裡,把自己的骨肉留在這裡,不可能沒有饋贈,或許公主墳兒對你來說,就是一個大機緣,你一直都挺好奇的林小凡知道吧?我感覺你們倆其實就是半斤八兩,但是都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你要知道,這世界上有種人就是開掛的,不需要怎麼做,直接得道飛昇,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想想胖爺當年我,哎,說多了都是淚。」胖子笑道。
  林八千也看著我說道:「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們郭家一脈的真正來歷,所以,我的這條路,適不適合你走,還是一個問題,急不來。」
  胖子後來直接對我說了,用胖子的話來說就是他太瞭解我了,知道我在他們倆這裡吃了癟以後肯定會去找何真人,但是他奉勸我別找,何真人走的那一條路,更難,而且我那個現在還沒回來的老爹,肯定是走那一條路去了,更何況,用腳趾頭也知道,那一條路並不適合我。
  何真人可以做到了無牽掛一次出遊三十年,我可以嗎?
  我想想也是,不禁的搖頭歎氣,他娘的,想要修個道,也這麼難?
  ——接下來三天的時間裡,方圓幾里的人目光都在公主墳兒,這個地方本來是禁地,三十年前郭更臣黃老曾經在那個地方挖出清代古屍的事兒,幾乎是家喻戶曉,大家都知道那裡有個清朝的墓,墓裡有寶貝,但是沒人敢去,這一下來了軍隊,大家的興趣一下子都被吊了起來。
  可是軍隊戒嚴啊,遠遠地看可以,但是絕對不能靠的太近,但是這三天,經常聽到那裡有炮響,實際上洛陽作為整個北派盜墓的核心地帶,只要是洛陽人,對盜墓都不會說非常的陌生,大家也都感慨,這軍隊盜墓就是他娘的叼,直接的可以上炸彈炸墓地,但是有沒有炸開,這個公主墳裡到底有什麼,村民們誰也不知道。
  三天後,諸葛清風帶著一隊人直接來了我家,他們的軍隊,代表的是世俗最為強大的力量,我們肯定說不能惹他們,但是你要諸葛清風來惹林八千和何真人?那他真傻不到這樣的程度。所以他來的時候,語氣什麼的都非常的誠懇。
  「有一道門打不開吧?」何真人問道。
  「對,一切都讓您知道了,所以我這次來要做什麼您應該也知道,不敢說請你們幫個忙,只能說,一起進去。」諸葛清風在何真人面前,顯得非常的謙卑。
  「諸葛清風,我只想問你一句,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何真人看著他問道。
  「人各有志,我知道你們心中所想,我想什麼,你們應該也都知道,郭中庸是我佩服的人,但是不代表我就認可他的做法。」諸葛清風道。
《陰陽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