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奪舍(1)

    「你生病了?」我問楊銳道:「可我們上次分開的時候你還是好端端的。雖然受了傷,卻不是什麼重大內傷,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子!」

    我邊說著邊端詳了一下楊銳現在的德行。真心瘦得脫相了一般顯出了一副皮包骨的**絲樣。

    楊銳冷哼一聲不做回答。阮靈溪在一旁催促道:「行了,有什麼問題回去再問,這天太冷!」

    經她一提醒,我才覺得確實這天氣冷意襲人。我們於是帶著楊銳上車,我跟段雲遙和阮靈溪蘇淩將他送回市局,趙羽跟唐心則去村長家,讓村長幫忙處理殭屍和被挖開的墳。我惦記著那女屍的遺體,便囑咐趙羽不能隨意處理了那女屍,我還得帶回古宅去給那女鬼呢。說不定火化了她的屍體,鬼魂便能得到超度了呢。

    趙羽於是答應了。將楊銳帶回去之後是凌晨時分,局裡只有幾個值班的同事。我留意了下,林宇凡和辛曉冉這倆人今天都不值班,於是將其中一個跟趙羽關係還不錯的大劉喊過來,低聲道:「幫我看好這個人,不能出差錯,尤其注意別讓林宇凡和辛曉冉靠近他,這人很危險,萬一傷了新人我們不好交代。」

    大劉點了點頭,將楊銳帶出去。段雲遙打了個呵欠,問道:「大叔,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回去睡了。」

    說著,他就要走。我想起每次他用那中天刀的時候,我都會看到狻猊的神像出現,便喊住他問道:「雲遙,為什麼你用中天刀的時候,我總看到狻猊的神像出現?」

    「哦?你看到啦?」段雲遙怔了怔,隨即想起我的眼睛比較特別,便笑道:「對啊,這也說來話長。簡單來說,狻猊是我們族裡某處聖地外的守護神。就像是日本陰陽師跟神獸簽訂血契一樣,我們這個族是常年受狻猊庇佑的。」

    「這倒是很新鮮啊。」我笑道:「明白了,你走吧,順便給神仙姐姐送回去。」

    蘇淩看了看我們,點頭道:「那我先走了。那個年輕人如果有什麼異常病變,可以來告訴我。」

    我知道她說的是楊銳,便點頭道:「我知道。」

    送走兩人之後,我回想著今晚的情景,琢磨著楊銳到底中了什麼奇怪的毒。多想也無益,趙羽也不會立即回來,於是我跟阮靈溪便到暫時關押楊銳的地方,想要一探究竟。

    楊銳此時倒是沒有什麼著慌的神色,依然一派冷笑和漠然。我坐到他對面,說道:「楊銳,你之前並不是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為什麼幹起這盜屍運毒的勾當?你盜取屍體,就是為了販毒吧?」

    楊銳冷笑道:「警官同志,盜取屍體是真,運毒我可不承認。你們有證據麼?」

    「那些肢解的碎屍是不是你幹的?」我皺眉道。

    「不是啊,真不是我。」楊銳輕鬆說道:「不信你去查。」

    「盜取屍體也是重罪,你怎麼犯這糊塗?」我皺眉道:「你之前是個不錯的人,現在為什麼變成這樣?」

    楊銳笑道:「所以警官你是想對我進行感化教育?人心難測,你之前無非見過我幾面而已,就斷定我是個不錯的人,未免太天真吧?像你這種天真愚蠢的人,怎麼能當警察呢?」

    這一番搶白堵得我一時愕然。倒是阮靈溪突然問道:「楊銳,我記得楊問死的時候,是你帶著他的兵器『奪舍』的吧?」

    我聽到「奪舍……」這個名字,突然心中一動。沒錯,之前吳聃也說過,這種刀特別邪性,嗜血,一旦刀主人不夠意志強大,便容易被它帶入歧途。難道是那奪舍刀影響了楊銳?

    但見楊銳聽到這話神色也變了變,隨即恢復了正常:「哦,是不是警察局也要回收這把刀?不准我帶在身上?」

    我將手伸出來,說道:「沒錯,現在先給我保管。」

    楊銳冷哼一聲,脫下外套,就見他裡面穿了一身皮製的緊身衣,那彎刀就背在他的背後。楊銳將刀取下來遞給我。我皺眉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樣,不由有些詫異。穿著外套還覺得他全身有點肉,可這一脫外套只看緊身衣,才發現楊銳真心瘦得跟骷髏差不多了。

    「我說,你是不是中了什麼奇毒?這也太誇張了,你現在比之前瘦了一圈。」我吃驚道。

    楊銳冷笑道:「這跟你們好像沒什麼關係。刀我給你了,不過你得當心點,萬一你也變得跟我一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別怪我之前沒有提醒你。」

    說罷,楊銳一陣放聲狂笑,笑得我有些毛骨悚然。我的目光落到那黑色的刀鞘上,伸手將那刀抓在手裡。手摸到那刀鞘之時,我便覺得一股寒意從刀鞘傳來,直冷到我的心底裡去。我打了個寒噤,慢慢將刀刃抽出刀鞘一截,便見一抹血色刀光閃過我的眼前。我看了一眼那刀刃,只覺得更為詫異。那刀刃彷彿是活物一般,泛著如血的刀光,表面又像是一直在流淌著血水那般,有種光亮冷滑的感覺。就好像那刀有了生命,冷冷地看著我,對我發出森然笑意。

    我定了定心神,將那彎刀突然抽出來。一聲蒼然刀鳴聲響起,一道血光閃過,那刀刃冷冷地出現在我們面前。我瞇眼看著那刀刃,只覺得血氣更濃地縈繞在刀刃之上,不由有些詫異。之前楊問用過這兵器,也是血氣繚繞,卻還不至於到這種瘋魔的程度。如今這刀似乎越發嗜血了。

    阮靈溪此時皺眉道:「二貨,這刀還是放起來吧,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沒錯,似乎血意更濃了。」我手一抖,將刀刃回鞘,這才悄然鬆了口氣。

    我拿著奪舍刀,跟阮靈溪出了市局大門。阮靈溪問道:「二貨,你想怎麼處理這把刀?」

    我苦笑道:「這東西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不然咱們先去找師父,問問他怎麼辦再說。」

    阮靈溪想了想,歎道:「也好,說不定吳叔有辦法。」

    我一看這時間,凌晨了,還是別去打擾吳聃睡覺。我先將阮靈溪送回家,然後帶著刀往自己住的地方走。走著走著,總覺得刀口很沉,壓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我不由納悶,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就見幾隻泛著血光的頭顱正掛在那刀上,每隻頭顱都生著血色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我嚇得手一抖,刀落到地上,差點兒砸到自己的腳。我退後幾步,再去看時,那血色頭顱已經不在了。

    我定了定神兒,心想這多半是楊銳殺人殺得太多,或者殺屍殺得太多,刀上附著了太多冤魂血痕。我收起刀,想了想,將包裡帶著的吳聃給我的鎮邪符咒貼了一張在上面。雖然這一路再沒出現什麼詭異現象,但是我莫名覺得背後的奪舍彷彿有生命一般,甚至聽到冷冷的呼吸聲。我越想越覺得恐怖,本想加快腳步回家,但是一想我沒這金剛鑽怎麼攬這瓷器活,我如果把這把凶器帶回家,萬一來個反噬我第二天就掛了,這多虧。想了想,我覺得市局是個比較正氣的地方,除暴安良的地兒,肯定能壓制住這把刀的邪氣。於是我乾脆又折返回去,到了市局裡開了趙羽的辦公室房門,將這把刀鎖到他最底層的抽屜裡。隨即,我給趙羽發了個信息,告訴他我把奪舍暫時放在他辦公室抽屜裡了,要當心別出啥亂子,這刀邪乎得很。

    趙羽可能太忙,根本沒回我信息。此時倦意襲來,我徹底困得睜不開眼睛,只好打了個呵欠,打算出市局回家去。就在我將趙羽辦公室鎖上之後,一轉身,突然一張臉出現在我眼前。我吃驚不小,仔細一看,見身後站著的是林宇凡。深更半夜的,這人出現得竟然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靠,深更半夜的你來這幹嗎?你想嚇死人?一點兒聲兒都尼瑪沒有。」我瞪了他一眼,裝作漫不經心,但是暗中注意他的眼神和表情。走廊裡的燈只開了幾盞,暗影遮住林宇凡的半張臉,莫名顯出一股陰冷的感覺來。我暗中摸了一把腰間的戰神,心想這小子應該不會輕舉妄動,這周圍可都是監控鏡頭。

    林宇凡突然一臉茫然地說道:「沒事啊,我只是看趙隊長的房間這麼晚了還亮著燈,我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剛好從裡面出來。」

    我無語道:「這都凌晨了,今天又不是你值夜班,怎麼就這麼晚還在市局?」

    林宇凡說道:「最近大家都忙盜屍案,我也不想閒著。剛才查了點盜屍案的資料。」

    我靠,騷年前途無量啊,剛工作就加班加點的,查什麼呢?我心中想著,眼神落到他手中的一疊紙上。我奪過林宇凡手中的資料,放到眼前一看,又特麼嚇了一跳。這貨查的竟然是西藏天葬的資料,有圖有真相,圖很血腥很暴力,是幾張整個的裸屍被禿鷲分食只留下一具骷髏,最後被天葬師一錘子砸開頭骨的組圖。

    我皺了皺眉,問道:「你不是查案子的資料麼?怎麼查這些東西?」

    林宇凡說道:「因為之前偵破人員說,石犬村有相當多的烏鴉,他們趕去的時候正分食肢解的屍體。我不知怎麼就想起了西藏的天葬,總覺得有些微妙的相似之處。」

    我心想這小子看上去傻呆呆跟個娘們一樣,實際上心思也很敏銳啊。而且天葬這種事情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這傢伙知道得偏門資料不少啊。

    於是我問道:「你怎麼知道有天葬這種事情的?」

    林宇凡說道:「我喜歡看書,記憶力還行,以前看過,所以知道這些。」

    「記憶力還行麼。」我琢磨著這句話,想起封門村的事件,心中不由犯嘀咕。也許他是在自謙,所謂的記憶力還行,根本就是記憶力超群,思維很敏銳吧?否則怎麼能被當作「特別……」的人選入探查封門村秘密的小組隊員之一?否則怎麼其他人都死了,他跟辛曉冉卻能活下來?

    如果辛曉冉是靠注射什麼殭屍毒素來提高自身的機能和身體極限,那麼這林宇凡可能更是憑借大腦而贏得了領導的信任,並且被選中。
《靈異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