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老丁,深夜,在湖裡,一口接一口喝水……

  我們發現羅布泊是地球的一隻耳朵,又在南太平洋上找到了另一隻耳朵。

  按照人臉比例,地球嘴巴的位置,竟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百慕大魔鬼三角洲!

  這是巧合嗎?

  我徹底被震驚了。

  我和周志丹一直在談論這個恐怖現象,布布和老丁回來了。

  我告辭,退出來。

  這時候已經半夜11點多鐘了,魯三國還在營地之外的高處張望,看得出來,他也很著急。

  我走過去,對他說:「我替替你吧。」

  魯三國說:「你跑了一天,早點休息,我沒事兒。今天晚上不用安排人放哨了,我值班。」

  我說:「讓小伙子值班吧。」

  魯三國說:「我常年登山,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我正好等等馬然而。」

  我順著魯三國面對的方向指了指,說:「他朝那邊走的?」

  魯三國說:「嗯。」

  我說:「也許,他的信號槍出問題了,我去把車燈打開。」

  魯三國說:「好!」

  我爬上我的車,開到了附近最高的地勢上,然後朝著馬然而離開的方向,把近光遠光都打開了。

  100米之外就黑咕隆咚了。

  我回到帳篷,漿汁兒、孟小帥、郭美都在。

  漿汁兒說:「大叔,咱們玩個遊戲唄?」

  我說:「玩什麼?」

  漿汁兒說:「有沒有人帶撲克或者三國殺?」

  都搖頭。

  漿汁兒說:「我去問問他們。」

  說完她就跑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把季風、令狐山、老丁帶來了。

  孟小帥問她:「找到了嗎?」

  漿汁兒說:「沒有。不過我想到了一個遊戲……」

  她一邊說一邊招呼大家坐下來。然後,她拿出一疊白紙,教大家玩她的遊戲——

  我們7個人,每個人發4張紙條,在第一張紙條上寫自己的名字,在第二張紙條上寫時間,在第三張紙條上寫地點,在第四張紙條上寫事件。

  然後,把寫名字的紙條放在一起,打亂;把寫時間的字條放在一起,打亂;把寫地點的紙條放在一起,打亂;把寫事件的紙條放在一起,打亂。

  最後,大家分別抽出一張寫名字的紙條,一張寫時間的紙條,一張寫地點的紙條,一張寫事件的紙條,輪流念出來。

  我玩過這個遊戲,經常出現很搞笑的結果。

  老丁反覆問了好幾遍遊戲規則,好歹懂點了。

  只有一支鋼筆,大家輪流用。

  第一輪遊戲的結果是——

  周德東,清早的時候,在羅布泊,跟淖爾一起打太極拳。

  漿汁兒,深更半夜的時候,在男廁,寫情書。

  孟小帥,1000年之後,在床板下,瘋狂自慰。

  季風,新婚之日,在豬圈裡,等著皇上老頭寵幸。

  令狐山,明天,在敵人心臟,和老丁唱KTV。

  老丁,小時候,在月球上,撒尿。

  郭美,2013年5月4日,在電影院裡,和老丁接吻。

  念一個大家笑一個。

  郭美大喊大叫起來:「我不要跟他!你們給我換個人行不!」

  老丁有些尷尬:「小郭,你別急,明天是5月4號。我和令狐山唱KTV,分不開身的。」

  漿汁兒說:「你想換誰?要不換周老大?」

  郭美斜了我一眼,說:「他太老了,我又不是大叔控!」

  我禮貌地微笑著,內心卻小肚雞腸了——你傍那些當官的老頭怎麼不拿出來說說!噢,你不是大叔控,你是控大叔……

  漿汁兒說:「那換令狐山吧!」

  郭美看了看令狐山,說:「嗯,我喜歡帥哥!」

  令狐山突然壞笑起來:「我不同意。」

  郭美踹他:「你討厭你討厭!」

  過了凌晨1點,馬然而還沒有回來。我想睡了,但幾個女孩玩得正開心,不想掃他們興,就沒有說出來。

  大家再一次寫完紙條,交給漿汁兒打亂,然後每個人抽了四張,老丁突然說:「稍微等一下,我去趟廁所。」

  漿汁兒說:「快去快回!」

  老丁就跑出去了。

  漿汁兒說:「季風,你談戀愛了嗎?」

  季風說:「沒有。」

  漿汁兒說:「咱們選美吧。」

  郭美說:「選什麼美?」

  漿汁兒說:「咱們4個女生來選,這個團隊誰是最有魅力的男人。不記名。」

  郭美說:「好哇。」

  漿汁兒問季風和孟小帥:「玩不玩?」

  孟小帥說:「玩啊。」

  於是,漿汁兒給每個女孩發了一張紙,說:「每個人選一個啊。」

  4個女孩轉過身去,笑嘻嘻地寫完了,都交到了漿汁兒手上。漿汁兒一邊看一邊笑:「周志丹,2票。魯三國,1票。令狐山,1票。」

  我很生氣:「我呢?」

  漿汁兒說:「對不起,沒有你。」

  我說:「至少有個安慰獎吧!」

  漿汁兒說:「好好好,給大叔個機會,我們重新投。」

  然後,她們又去寫了。寫完之後,漿汁兒全部接過來,哈哈大笑:「周老大,4票!」

  我心滿意足地說:「今天能得到這個獎,我很激動,我要感謝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的舅舅,以及我的四姑和爺爺……」

  玩了一會兒,漿汁兒說:「老丁呢?」

  已經過去十幾分鐘了,他不會回去睡覺了吧。

  我站起來,拿起手電筒走出帳篷,老丁的帳篷黑糊糊的,沒有亮燈。我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快速跑到了湖邊,用手電筒朝湖裡照去,看見一個人臉朝下漂在水上。

  我不會帶著人游泳。

  我大聲喊起來。

  玩遊戲的幾個人都跑過來,令狐山「撲通」一下就跳進去了,過了會兒,他把身材高大的老丁帶到了湖邊。

  我把老丁拽到岸上,用手電筒照了照,他的臉色慘白,鼻孔滲出幾滴黑血,已經氣絕身亡。

  大家都呆住了。

  他怎麼就掉進湖裡了呢!

  我拿著手電筒,回到我們的帳篷門口,找他的腳印。老丁身高1.90米,穿的鞋子大約45碼,很顯眼。

  我順著這雙腳印朝前慢慢查看。

  兩隻腳印之間的距離很大,看得出來,他是在跑。他繞著湖跑向了廁所,在拐彎處,不慎滑進了湖裡。

  我在他落水處仔細尋找,果然又看到了一朵沙子雕成的花。我用腳踢了踢,它一下就散了。

  我回到另外幾個人跟前,大聲問:「你們寫的紙條呢?」

  漿汁兒說:「都在帳篷裡……」

  我跑進帳篷,把那些紙條拿出來,然後問他們:「你們都寫了什麼?」

  大家顯然都嚇壞了,早忘了遊戲的時候寫了什麼。

  漿汁兒說:「問這個幹什麼啊!」

  我說:「都想想!」

  大家開始回憶。

  我對照手中的那些紙條,終於核對出來——老丁抽到了自己寫的名字,又抽到了孟小帥寫的時間「深夜」,又抽到了季風寫的地點「在湖裡」,又抽到了令狐山寫的事件「一口接一口喝水」……

  就這麼巧!

  他死了。

  我朝黑沉沉的湖水看了一眼,感到了一種肅殺之氣。

  大家都來了,布布似乎還沒有醒過來:「你們怎麼了?」

  我說:「老丁掉進了湖裡,人已經不行了。」

  布布說:「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我說:「魏早,黃夕,章回,你們帶上工兵鏟,跟著我。吳珉,你開卡車,我們去把老丁埋了。」

  我們很可能會在這個湖邊長久駐紮,不能把老丁埋在營地附近,大家會害怕。

  我們幾個人離開營地,朝大概西南方向開出了半公里,然後在地上挖坑,把老丁埋葬了。

  我不知道那群人是不是真的把衣舞、號外、徐爾戈的屍體搬運到了古墓裡,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老丁挖出來,我還是在老丁的墳包上擺上了幾塊石頭,當做最簡陋的墓碑。

  回到營地之後,接近凌晨3點鐘了。

  馬然而還沒有回來。

  魯三國說,他一直沒看到信號彈。

  我的車燈依然亮著,照向漆黑的荒漠。

  我拿著手電筒,沿著湖邊慢慢走。

  果然,我在一個地方看到了那幾張紙條,它們漂在湖邊的水面上,被漣漪推著,一下下朝岸上湧動。

  我撅了一根蘆葦,把它們撥拉上來,拿在手中看了看——字是用鋼筆寫的,在水裡泡了那麼久,紙卻不爛,字卻不洇,鮮麗逼眼。

  幾種筆體分別寫著:人物、時間、地點、事件,看上去如同讖語,令我寒毛倒豎……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