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米豆做了個怪異的夢

  我立刻跑了出去。

  白欣欣用手電筒朝遠處照著,並沒有看到人。

  我說:「你看見什麼了?」

  白欣欣說:「有三個黑影……」

  我說:「你確定是三個嗎?」

  白欣欣說:「確定。」

  我說:「朝哪兒跑了?」

  白欣欣朝東面指了指,說:「那邊。」

  我快步跑到了那三個高中生的帳篷前,掀開門簾,用手電筒朝裡照了照,於苟苟和夢野睡得四仰八叉,於旬旬沒有睡,他用手擋住了眼睛,小聲問:「誰呀?」

  我說:「我。」

  於旬旬說:「叔叔,你有事嗎?」

  我說:「沒事兒,睡吧。」

  我離開了他們的帳篷,對白欣欣說:「也許是類人……」

  白欣欣說:「周老大,站崗很危險,你讓章回把射釘槍給我吧。」

  我說:「不可以。」

  白欣欣說:「為什麼?」

  我說:「你有前科。」

  白欣欣氣呼呼地說:「既然你們不信任我為什麼還讓我站崗?」

  我說:「如果有危險,你至少會大喊大叫。」

  白欣欣說:「那你把那把刀給我吧。」

  我說:「也不行。如果把刀給你,我們就得加雙崗了,一個用來監督你。」

  白欣欣說:「好吧,從明天起,我不再站崗了。」

  我說:「我們沒幾個明天了。」

  然後我就回到了帳篷。

  米豆還沒睡,她說:「有人?」

  我關閉了手電筒,說:「沒人,睡吧。」

  米豆就不再說話了。

  我又在黑暗中胡思亂想了——

  明天應該是「六一」了……我們終於跨進了恐怖的6月份……余純順就是6月死在羅布泊的……

  身邊這個人,這個詐騙團伙的成員,她為什麼一個人回來了?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一直到了半夜,我依然沒睡著。

  米豆開始磨牙了,聲音越來越響。

  一個女人睡覺還磨牙嗎?

  她可能太累了。

  磨著磨著,她說話了,語調似乎很悲傷,具體聽不清楚。

  我張大耳朵,仔細辨別她發出的音節:「……石頭剪子布……石頭……石頭……」

  也許,她正在夢中跟人玩「石頭剪子布」。

  她說:「不……不……」

  也許,她說的是:「布……布……」

  我放鬆了神經,希望趕緊睡過去。

  她一直在含糊不清地說著夢話:「石頭……剪子……布……剪子……石頭……」

  我感覺那就像搖籃曲,很快就迷糊了。

  突然,我再次瞪大了眼睛,我從她的夢話裡聽到了一個人名——小5!

  她從來沒見過小5,為什麼會在夢裡提到她?

  我曾經對她和勺子講過小5、叢真和碧碧?我使勁地想,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她說:「被車撞了……我去醫院……趕緊叫人……」

  也許,其他人對米豆講過小5,她把小5編排進了夢裡,我猜,她夢見出了車禍。

  她開始狠狠地磨牙,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起來,這次的語調很開心,但更像自言自語,我努力地聽,終於分辨出了一句比較清晰的話:「碧碧是個大傻瓜……呵呵呵呵……」

  她一邊磨牙一邊笑起來,笑得我毛骨悚然。

  我大聲叫道:「米豆!」

  她一下就不笑了,帳篷裡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我又叫了她一聲:「米豆。」

  她說:「嗯?」

  我說:「你做噩夢了吧?」

  她說:「嗯。」

  我說:「你夢見什麼了?」

  她說:「亂七八糟的,幸虧你叫醒我了。」

  我突然問:「你怎麼知道小5和碧碧的名字?」

  她愣住了,過了半天才說:「我叫他們的名字了?」

  我說:「你叫了。」

  她說:「我夢見他們了。」

  我說:「你認識他們嗎?」

  她說:「我只是聽你們說過。」

  我說:「你夢見他們在哪兒?」

  她說:「你容我想想……他們好像住在一家賓館裡,有個女人全天候跟蹤著他們……」

  我說:「跟蹤他們幹什麼?」

  她說:「不知道,反正那女人就像個影子似的,怎麼都甩不掉。他們很害怕,我也很害怕。」

  我說:「你在夢裡是什麼身份?」

  她說:「我好像就是兩個眼睛,飄在空中,始終能看到他們。」

  我說:「你夢見的小5和碧碧什麼樣?」

  她說:「小5十七八歲吧,胖乎乎的,很可愛。那個碧碧染著發,有點女氣……」

  我很驚訝,米豆從來沒見過小5和碧碧,但是她夢見的小5和碧碧,跟本人基本一致!

  我又問:「你是不是還夢見跟人玩『石頭剪子布』了?」

  她說:「你聽見我說了?」

  我說:「聽見了。」

  她說:「太嚇人了,對方是個男的,好像就是令狐山,他陪我玩『石頭剪子布』,突然他從背後拿出了一塊石頭,說,石頭!然後就砸在了我的腦袋上。我昏頭漲腦地掏出了一把剪子,說,剪子!然後就刺向了他。沒想到,他從背後拿出了一張蒙屍布,劈頭蓋臉地把我蒙住了,說,這次我出布!……」

  天亮之後,那三個高中生走到了我跟前,於旬旬說:「叔叔,今天你能送我們離開嗎?」

  我愣住了於旬旬 於苟苟:「離開?」

  於旬旬說:「我們想去飛機墜毀的地方……」

  我說:「為什麼?」

  於旬旬說:「我們只有待在那兒,搜救人員才能找到我們。」

  我說:「你們確定嗎?」

  於旬旬說:「確定。」

  另外兩個男孩子也說:「確定。」

  我想了想,說:「好吧,把餅乾吃了,我送你們去。」

  於旬旬說:「謝謝。」

  我去發動車的時候,章回和漿汁兒來到了我身邊。

  漿汁兒擔憂地說:「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我說:「我覺得,他們就是想走了。」

  章回說:「周老大,我跟你去吧。」

  我說:「不,我一個人去。」

  章回說:「為什麼?」

  我說:「我帶他們去墜機的那個地方,只是想試探試探他們。如果他們真是高中生,我還會把他們帶回來。昨天晚上他們受到了驚嚇,今天你要是跟著我,他們會很害怕;如果他們不是高中生,那麼我把他們送到那個地方後,不外乎有兩種結果,第一,他們害了我。第二,他們對我講出真相。」

  章回沒有再多說什麼。

  漿汁兒說:「你一個人……能行嗎?」

  我說:「要是不行的話,我們都去了也不行。」

  上午10點鐘,我開著碧碧的車,載著那三個高中生,離開營地,朝東面出發了。

  他們三個人並排坐在後座上,副駕位置空著。一路上,他們都沒怎麼說話。

  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我也不說話,我懷疑他們知道我在想什麼。

  走出了一個多鐘頭,我終於沒話找話地問:「你們的班主任姓什麼?」

  於旬旬說:「姓李。」

  我說:「男的女的?」

  於旬旬說:「女的。」

  我說:「你們校長呢?」

  於旬旬說:「也姓李。」

  我說:「男的女的?」

  於旬旬說:「男的。」

  我不問了,他們也就不說了。

  我感覺他們已經沒心情再對我編故事了。

  過了會兒,我又說:「於旬旬,你爸爸叫什麼?」

  他說:「於林。」

  我說:「你媽媽呢?」

  他說:「也叫於林。」

  我回頭看了看他,他靜靜地看著我,似乎在問:「不可以嗎?」

  我沒有說什麼,目視正前方,繼續開車。

  一對夫妻,他們都叫於林,在同一個單位上班,搞著同一項研究……

  於林……

  於林……

  於林……

  我漸漸感覺這個名字很熟悉,我好像曾經認識過一個人,也叫這個名字……我使勁想,於林是誰?怎麼都想不起來。

  我與這個人肯定不怎麼熟悉,不然不會想不起來。

  但是,他絕不是某個酒桌上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也不是在某個活動上只是互相交換過名片的人,更不是經常給我寫私信的讀者……

  這個名字給我一種古怪感,似乎牽扯著一段並不愉快的故事……

  也許是多日來營養嚴重不良,睡眠嚴重缺乏,我發現我的記憶力在極速減退。

  說不定,我一會兒回到營地,連漿汁兒、章回、孟小帥、白欣欣都不認得了。或者,我根本找不到返回營地的路了……

  我們就這麼沉悶地行駛著,又過了一個多鐘頭,始終沒看見那堆殘骸。

  我四下看了看,嘀咕了一句:「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於旬旬說:「沒錯兒,你一直朝前開。」

  我回頭看了看他,問:「你怎麼知道?」

  於旬旬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我記著路。」

  我就繼續朝前開了。

  又行駛了半個多鐘頭,果然看到了那個墜機的地方!

  我加大油門衝了過去。

  隨著那堆金屬物越來越近,我的心跳越來越快了,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激動——那堆殘骸不見了,我看到了一個很奇特的飛行物,呈圓形,它靜靜地臥在沙漠上,似乎在等待我們!

  它的四周有一些轍印和腳印,那正是前幾天我們來探查時留下的。

  就是說,這個飛行物就是那堆殘骸,它們自己組裝在了一起!

  我慢慢回過頭,把目光射向了那三個高中生。

  他們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別有深意。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