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小桃決然道:「不,在這裡你們人生地不熟,而且你們救了我,我怎麼可以丟下你們不管?跟我來,我知道一處藏身的地方。」
  說著,小桃轉身向前走,示意我們跟上。慕南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於是我們跟著小桃一路向前。沒走多久,果然見前方出現一處像是古代遺跡的地方。
  一條不寬不窄的路通向前方,路兩邊是兩道石牌坊的遺跡。看樣子不像什麼貞節牌坊之類的無聊建築,倒是感覺跟古代祭祀什麼的有關。
  「這是什麼地方?」我上前打量著石碑上詭異的圖紋,發現上面不就是蝙蝠就是老鼠,甚至有狗有貓,十分無語。
  這會兒我才想起來我背包裡還有只小貓。剛才真不容易,背後背著個女孩子,前面背著背包,包裡還有一隻小貓。如此神力,我都對自己膜拜萬分了。
  此時,我拍了拍書包,小貓便露出頭來,對我喵喵叫了幾聲。
  「瞧瞧,上面有你的夥伴。」說著,我將小貓抱出來,在石碑前晃了晃。沒想到,那貓在觸到石碑之後,突然毛髮倒豎,藏起來的利爪也伸了出來,對著那石碑一通張牙舞爪。
  我一怔,心想不至於吧,不就石碑上有幾隻老鼠圖案嗎。
  但慕南冰卻很意味深長地盯著小貓看了許久,轉而問小桃:「這石碑用來做什麼的?」
  小桃搖頭道:「我不知道,很久前就有了。前面就是荒墳,我們去吧?」
  慕南冰冷笑一聲:「走吧。」
  小桃在前面帶路,我跟慕南冰跟在後面。這個時候,懷裡的小貓突然異常起來,好像十分憤怒,那水汪汪的眼睛也忽而露出幾許凶光來。
  我覺得有些奇怪,便去瞥慕南冰。慕南冰默不作聲,掐了我一下。而此時小貓卻更加不安分,發出示威般的「嗚嗚」低叫。
  我於是笑道:「小冰是不是餓了?我拿點餅乾給你吃哈。」
  慕南冰說道:「你能不能換個名字?」
  我笑道:「你看我們多像一家三口。小冰,你媽不高興了。」
  慕南冰不怒反笑:「你才是它媽。」
  我們雖然在背後說笑,但小桃卻根本沒回過頭看我們一眼,卻只是催促道:「走快些吧,我怕他們追上來。」
  於是我們三個緊趕慢趕,到了一座墳頭前。
  小桃突然停住腳步,說道:「我們下去就可以藏身了。等躲到晚上,我帶你們想辦法離開村子。」
  慕南冰點點頭,說道:「好。」
  這荒墳入口並不是埋在土裡,而是已經被人打開過的樣子。只有一塊青石板蓋在上面。慕南冰上前將石板移開,眼前便出現一個石階延綿的洞口。
  慕南冰先走了下去,我跟在他的身後。
  而當我剛邁下台階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從我背後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趕緊抓住牆上的燈盞,才避免摔個鼻青臉腫。而這個時候,我見小桃突然從洞口滾了下來,摔在慕南冰腳邊。
  慕南冰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冷笑道:「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這丫頭在打什麼鬼主意,所以早就防著你呢。」
  我愕然盯著慕南冰手中的東西,卻發現那是一條幾乎透明的絲線。原來他將那絲線不知何時繞在小桃的腳踝上。剛小桃推我一把的同時,慕南冰也拽緊了那絲線,結果反而將小桃給扯了下來。
  小桃此時從地上爬起來,仰著頭怨毒地盯著我們。之前可憐清純的神色全然消失,只留下一種想將我們倆拆吞入腹的神色。




  「果然還是你猜的對。」我對慕南冰說道:「這女人不懷好意。」
  慕南冰冷笑道:「一個村姑,在生死面前竟然如此淡定,甚至很有邏輯地給我們指引道路,這怎麼可能?」
  小桃此時恍然道:「原來你們兩個設計害我!」
  慕南冰哈哈笑道:「你這話說得有意思,我們陷害你?還是你害我們?估計這荒墳下面有什麼玄機吧?不過既然走到這裡了,不妨帶我們去看看。」
  慕南冰面色一冷,將匕首架在小桃脖子上,喝道:「你帶路。」
  我詫異地打量了慕南冰幾眼,心想以前還真沒看出這貨冷厲起來跟黑道殺手沒什麼兩樣。而慕南冰的神色,甚至讓我覺得,關鍵時刻他會毫不猶豫地將這把匕首刺進小桃的身體裡去。
  我對此有些唏噓不已。我到底瞭解慕南冰多少?
  小桃沒法子,只好在我們面前向台階下走去。此時,小貓更表現出一種奇怪的狀態,甚至說是暴怒的狀態。它到底看到了什麼?按照我的推理,讓一個貓極其憤怒的,無非就是看到了自己的天敵,比如老鼠。
  我歎了口氣,拍了拍它:「這地方確實老鼠多,你淡定點。」
  走下台階之後,我略微有些失望。這所謂的古代荒墳,早就被洗劫一空,連具屍體都沒留下。而看這佈局,也不過爾爾,不是什麼達官貴人的墳墓。不過裡面空間倒是比較大,一進接著一進,跟旅館似的。但仔細一瞧,才知道原來許多都是後來開鑿出來的。就好像有人借用了這個荒墳,覺得不錯,才又開鑿了許多進「屋子」,只是不知這裡住的是人還是鬼。
  也難怪我懷裡的小貓躁動不安,我發現才走了幾步,卻遇到十幾隻大老鼠。這些老鼠長得有點誇張,簡直跟兔子一樣大。毛髮濃密,眼睛賊亮,看上去讓人很不舒服。
  這個時候,忽然我感覺眼前一黑,一隻黑乎乎的什麼東西撲向我的臉。
  我嚇了一跳,趕緊一蹲。這時,呼啦啦一大片黑色的東西飛過我的頭頂。驚魂甫定下一瞧,靠,原來是一大群蝙蝠。跟老鼠還真一家子。
  我皺了皺眉,對慕南冰說道:「靠,這什麼鬼地方,老鼠也太他媽多了。不會一會兒遇到一隻老鼠精吧?」
  慕南冰沒有說話,帶著小桃安靜小心地向前走。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小孩的哭聲。
  「怎麼回事?」我心中一驚,心想難道老鼠真成精了?
  想到這裡,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慕南冰給我的降魔杖。雖然不會用,但是用來護身避邪是夠用了。
  又過了一進屋子,慕南冰跟小桃停下腳步,我也停了下來。這間屋子很特別。或者說這根本不像一間「屋子」,而是一個偌大的延伸的地道。但是這處地道中,被修建成一座小巧的城鎮一樣。
  有竹子的小屋,袖珍電燈,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甚至牆角還放著一些工具,比如刀子剪子之類。我問道:「這什麼地方?不是說是荒墳麼?」
  小桃似乎也愣住了,繼而冷笑道:「這就是佛蓮教一個分支的所在,有修煉造畜大法的人住在這裡。平時不准我們進來,現在我帶你們到這裡,怕是你們也難逃出去了!」
  「造畜邪法」之類的東西,我零星聽過一些說法,總結下來,我覺得更像是鋼之煉金術師中,將人跟動物造在一起的那種玩意,屬於違背倫常,十分噁心低下齷齪的邪法,所以修煉這種東西的人,人神共憤,學道之人人人得而誅之。所以他們才不敢活在青天白日下,反而找一些陰暗偏遠的地方居住。
  看來我們這回算是闖進邪教總部了。
  但這地方的東西也太過袖珍,好像住在這裡的都是一群小孩子。
  此時,慕南冰低聲道:「有人來了。」說著,將我跟小桃拉到牆角躲起來,繼而低聲警告小桃:「敢出一點聲,我就割斷你的喉嚨!」
  小桃冷笑:「你敢殺人麼?」
  慕南冰低聲冷笑:「殺人不敢,殺你們村子的人我卻敢。在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任何關於你們的資料檔案記載。你覺得,我殺了你,誰會知道?」
  小桃聽了這話,咬了咬牙,不吭聲了。
  我心想,真是鬼怕惡人。慕南冰這一說,我差不多猜測出這個村子的村民如此囂張的癥結所在。一定是這村子的人在政府機關有什麼後台,或者是合作者,或者是邪教信徒。而那個人,或者那一群當權者將整個荒石村的村民檔案全都抹去了。
  沒有戶口沒有身份證,他們在這個世上根本不存在。生與死都無人追究,完全是法律之外的人。所以,他們才敢明目張膽在村子裡殺人,才敢做些喪盡天良的事。
  因為除了在這裡他們是真正存在的之外,在外界,他們是沒有任何身份的,不存在的人。
  此時,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近了。我偷眼向外一看,卻驚訝地發現有一群小矮人走了過來。等他們走近了,我才看明白,那些東西不是小矮人,而是一群侏儒。短手短腳,身高只有小學生那麼高。
  小桃似乎也沒見過這些人,神色十分驚訝。
  這群侏儒抬著一隻籐椅,上面躺著一個男人。這男人好歹不是侏儒,但卻全身插著管子,後背掛著氧氣罐之類的東西,好像一個通電的機器人。
  但那男人確實是個大活人,眼珠還在轉,臉上有表情,可是除了頭部可以晃動之外,似乎四肢無法動彈,看上去應該是個高位癱瘓的病人。
  這男人被侏儒們抬出來,放在地上。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身後除了氧氣罐,還背著一個精緻的儀器。看上去像血壓計,卻比血壓計精密許多,似乎帶著好幾種刻度。
  我拽了下慕南冰的袖子,示意他去看那男人身後的儀器。慕南冰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懂這貨到底帶著個什麼東西出來。
  此時,就見一個侏儒飛奔而來,手中竟然拿著一隻血袋。我揉了揉眼睛,確定那分明是醫院裡經常用的血袋。這侏儒將那血袋遞給另一個侏儒,另一個戴上醫用手套,開始操作那儀器。
  我詫異地看著他們鼓搗,不明白這算幹嗎。
  而這裡面原本有小孩的哭鬧聲,現在卻也消失無蹤了。我更覺得詫異,難道孩子的哭鬧聲是這些侏儒發出來的?
  這個時候我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從地道伸出傳來,頓覺有點作嘔。難怪這怪人會被侏儒抬出來,地道深處的人不知在搞什麼鬼,一股子血腥味刺鼻而來,我不禁皺了皺眉頭。難道裡面在宰殺什麼動物麼?
  這幫侏儒忙活半晌,好像終於將所有事情都忙完了。我盯著看了半晌,卻不知道他們緊張兮兮地忙了這一通,到底什麼意思。那怪人是無法行動的,躺在躺椅上,身上插著太多的管子,還有一個精密的奇怪儀器,然後就是血袋……
  我將這些情景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繼而聯繫出一個可能:難道他們是在給這個怪人換血麼?如果是換血,他幹嗎不去醫院,而要呆在這個見鬼的地方?
《驅邪之惡靈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