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雖然還是那樣的五官,但八年前的我,氣質卻跟現在大相逕庭。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我都比較欣賞八年前的自己。年輕,帥氣,飛揚的神色,眼神帶著桀驁跟冷漠,看上去有些無情和玩世不恭。
  而他身後跟著一個女孩子,竟然是我夢中見過的女孩。漂亮溫柔,長髮飄然。
  兩人在草地上深情相擁。
  繼而,畫面一轉,出現一個黑衣男人。而那個男人,竟然是追殺我們的中年男人。此時,我腦中電光火石一閃,許多往事浮上心頭。
  而當真相浮現之後,我頓覺全身發冷,心中一震。
  原來,被塵封的不僅是我的記憶,更有我的道術和能力。八年前,我名義上是馮家的驅邪師,惡靈獵人,實際上卻暗中跟佛蓮教和歸雲教來往密切,指引他們修習各種邪法,教給他們如何破解驅邪術!

  震驚之餘,我突覺肩膀一疼,轉頭一瞧,自己已經被馮小泠喚回現實世界。我抬手抹了抹額頭冷汗。馮小泠問道:「都記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
  馮小泠說道:「說說看,佛蓮和歸雲教的內幕。」
  我看著她,說道:「你不知道麼?是你封印了我的記憶和能力。」
  馮小泠說道:「我只知道你參與了邪教。為了不讓你繼續,才封印了你的記憶。」
  我沒做聲。現在回憶起來,當時跟佛蓮教歸雲教多有來往,只是因為年少無知,想試試看自己到底有多大能力。而當時對這兩個邪教並無深刻的瞭解,只是知道他們在策劃什麼活動,針對某些高層。只是我對他們的目的沒有興趣,只對他們的邪法和提升我自己的道法感興趣。而在這些邪教轄地,也可以肆無忌憚,瘋狂展現自己的陰暗面。我確實參與過箱屍鬼頭的製作,雖然小桃那位姐姐不是我殺的,但最後製成鬼頭的血,確實是我貢獻出來的。我也是幫兇之一。現在想起來,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一些懼怕。
  之前的我對於我來說過於陌生,我甚至不知對這樣的過往,要怎麼接受才好。
  馮小泠說道:「離開這裡再說吧。我們得先去救你朋友。」
  這時候我猛然想起胖子,點點頭,對她說道:「對,他在前面村子裡。」
  馮小泠看著我,說道:「不,如果我沒猜錯,他現在應該在佛蓮教的本部中。而那個地方,我們之中除了這個女孩子,就只有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說道:「好,如果他們還在那個地方,那我帶你們過去。」
  八年的時光確實有些悠遠。記憶中的佛蓮教總壇已經有些模糊。但我確定就是在這片叢林中的某個地方。
  雖然我心中有很多疑問,卻沒有時間問出來。
  面對眼前這片叢林,心中有些惶惑。同時又有點百感交集。
  馮小泠在我背後冷冷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和感慨,但現在不是抒情的時候。我們要馬上救人,所以,你最好最快時間內回想起佛蓮總壇的位置。」
  我沉默半晌,說道:「去總壇倒是不難。但是,我們必須要經過一個很深的水潭。水潭對面便是總壇,只可惜不是本村的人的話,水潭很難通過。」
  我回頭看了看被馮小泠拖著的小桃和受傷的慕南冰,歎了口氣。
  馮小泠問道:「為什麼?水潭有結界?」
  我搖了搖頭:「我記得從這往前,翻過一座山頭便有一處偌大的深潭。水很深,傳說那深潭淹不死人。之前這裡的人並不明白其中玄機,直到有一天村子裡來了個姓甄的古董販子,偶然聽說了這件事,於是懷疑水潭中有什麼寶物。他花錢買通了當時的村長,雇了幾個人,划著小船在池塘裡撒網捕撈。可整整忙活了幾天,都沒什麼結果。眼見自己花的錢都打了水漂,這個古董販子更不甘心,於是想用水泵把深潭的水抽一部分出來看看,下面到底有什麼玄機。三台水泵抽了整整三天,終於水淺了些。但是下水打撈後也沒有發現任何寶物,倒是有一具骨架完整的屍骨,不知是什麼年代的。本來當時這個古董販子想將這屍骨燒掉,但當時有個佛蓮教徒偶然,知道那屍骨來的不尋常,便花大價錢買了下來。」

  慕南冰皺眉道:「水潭中的屍體,人淹不死……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地仙屍』?」
  馮小泠說道:「地仙屍,是祖祖輩輩固定居住於某地,十三代單傳,代代是當地德高望重的族長的遺骨。看來,這個村子在很久前倒應該是繁榮昌盛的。地靈,人傑,只可惜現在全村人都變得不人不鬼。」
  慕南冰說道:「如果是這樣,地仙屍通常被安排在容易出人命的地方,保佑村人化險為夷。但是,佛蓮教買下後,怕是地仙屍被煉成別的東西了吧?」
  我歎道:「沒錯,聽說那地仙屍被佛蓮教留下,拘在佛蓮總壇,用邪法轉變它的力量,讓它守護佛蓮的某種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後來聽說,當時那村長從鎮上開會回來,又經過水潭邊兒的時候,腳下打滑,不慎掉了進去。等被人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後來那古董商的下場也很慘,晚上一睡覺就做噩夢,說是總夢到一個蒙面黑衣人,用繩子捆綁住他的手腳,然後將他全身澆遍火油,點火焚燒他。雖說是做夢,可那古董商夢醒後,總覺得全身灼痛,渾身散發出皮肉被燒焦的味道。大概過了一個月,那古董商突然患上了一種奇怪的病,身上的皮膚一塊塊像燒焦了一樣從骨骼上脫落,無論怎麼治都治不了,最後無比痛苦地死了。」我歎道:「這是我記憶裡對本村地仙屍傳說的解釋。只是現在沒有了地仙庇佑的水潭,先前淹不死人的,現在只怕變本加厲地怨毒。我們沒法子過那個水潭。地仙屍的怨氣怕是比箱屍鬼頭重得多。」
  慕南冰皺眉道:「若只是一個水潭,那當年村裡的人為何沒把它填平?雖然這招未必有用,但是也肯定有人想到過吧?」
  「這個,我便不知道了。後來的事,怕是小桃很清楚。」我抬頭看了一眼小桃,說道。
  小桃冷笑一聲,沒做聲。我只覺之前對不起她的親人,也訕訕地不知跟她說什麼才好。
  馮小泠對小桃說道:「我想你也不是蠢鈍的人,加入佛蓮教,只是為了找馮喆報仇吧?」
  小桃冷哼一聲:「那又怎樣?」
  馮小泠冷冷說道:「為了你的復仇,你就助紂為虐殺害無辜的人,你覺得你現在跟當初的馮喆有什麼不同?!」
  我在一旁聽了心中很不爽:「姐,你也太無視我的感受了吧?」
  小桃沒說話。馮小泠便和緩了聲音說道:「我想你也不希望一次次看著有無辜的姑娘倍受折磨而死。殺你姐姐的真正兇手並不是馮喆,而是佛蓮教,不是麼?」
  小桃咬牙盯著我:「可是他!」
  馮小泠繼續說道:「他是負心薄情。但你真正的仇家卻是佛蓮教。我們目前共同的敵人,也是佛蓮教。等完結了他們,再算你跟馮喆的舊賬,不行麼?」

《驅邪之惡靈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