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跪拜

  我在那一刻崩潰了,在我之前看到九兩趴伏在那個祭壇上的時候,我還想著她是被迫的,甚至有可能已經瘋了,總之我在勸慰我自己,她赤身裸體的趴在桌子上的行為絕對不是她自願的。

  但是她的眼淚告訴我,此時的九兩,她是她自己,沒有人強迫她,甚至最後的一個轉身,都是她自己做的決定,在這期間,她也沒有過掙扎什麼的。

  我看到她最後看我的表情,那訣別的眼神兒,我想到了一個女人,那一晚明月雙輪的母親,那一種決然,兩個字,犧牲。

  劉望男在那時候,一把摀住了我的嘴巴,並且在我的背後緊緊的抱著我,而我,則已經開始了劇烈的掙扎,我不忍心送別,更不可能看著九兩往那個帷幔之後的獻祭。

  她困著我,在我耳邊叫道:「她自己選擇的路,你讓她自己解脫了成不成?!」

  「不成!」我大聲的叫道,根本就不管,我現在的位置,我身下還有幾個我深為忌憚的黑袍人,我只有一個念頭,擺脫劉望男,然後去救出九兩。

  我的掙扎,在房頂的動作肯定驚到了屋下面的人,我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出了房間的聲音,然後還有他們的說話聲,我閉上了眼睛,去感召那條青龍,手臂一陣發熱,那是一種無雙的力量,我掙脫了劉望男,再一轉頭,剛好看到那幾個黑衣人,已經上到了房頂,我的身邊兒就是槍,馬上提起來,對著黑袍人的方向馬上扣動了扳機!

  雖然我是第一次見你們,但是你們對九兩所做的一切就是我無法去原諒的!

  我的裝備是在第一次見到日軍營地的時候搞到的日式裝備,性能還不錯,機槍馬上吞吐著火舌,開槍對著人打的感覺,讓我幾乎瘋狂,那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可是,我在開槍的時候,那三四個黑袍人就開始奔跑,跑的速度非常的快,幾乎成了一道殘影,子彈打在木板上,打出一個個透著下面光的動,也不知道是我準頭太差,還是他們的速度太快,在我一口氣全部打光了彈夾裡的子彈之後,他們幾個只是換了一個位置,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夜色下,我看到了他們的臉,還是慘白,根本就沒有一絲的人色,甚至看著我,還有一絲獰笑。

  我丟掉了槍,站了起來。

  我看到二叔站在他們的身後,正皺著眉頭看著我,或許我這一次真的太衝動了,我做錯了,但是我不後悔,我對二叔眨了一下眼,然後一個小跨步,跨在劉望男的身前。

  是我的衝動我的錯,我驚動了他們,我做的事兒,這一次的後果,我來抗!

  體內的太極八陣圖開始運轉如飛。

  那一條青龍開始蜿蜒千萬丈而上。

  我的左臂,如同是麒麟臂一樣的,讓我感受到了無以倫比的力量。

  這一次,我不想讓任何人來替我抗,我也不想逃避,九兩的事兒,我逃避了很久,逃避了一個什麼結果?

  我站在那裡,看著我眼前至今還不明身份的黑袍人,招了招手,我對他們說道:「來,戰!」

  一對三,假如不算二叔的話,我今天要面對三個人,我不知道我的勝算有多大,實際上,我在得到青龍和那個太極八陣圖之後,還從來沒有體會過這到底會有怎麼樣的力量。

  唯有先發制人。

  我開始對著那三個人衝去,用上我這輩子第一次最大的勇氣,用上我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我的左臂上。不知道這是我的錯覺,還是我擔心九兩生出來的豪氣。

  我認為我一拳,可以粉碎整個天地。

  就在我衝到那三個人面前的時候,我的拳頭都要砸在他們身上的時候,站在他們身後的二叔,卻往前跨了一步,擋在了他們的身前,我大吃一驚,趕緊收拳,可是根本就來不及了,我只能盡量的壓住拳頭的位置,好不打在二叔的腦袋上。

  沒有打在腦袋上,卻擊中了二叔的胸膛。

  我已經收回了七分的力氣,可是二叔還是開始倒退,節節後退,一直到這個屋頂的邊緣。

  然後一口血,狂噴而出。

  我一下子就慌了神,本來這件事兒是不想二叔攙和,我自己來解決,畢竟,我為九兩確實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了點,但是我沒想到二叔會擋在他們的身前,我趕緊跑了過去,一把拉住了他,道:「二叔,你這是幹什麼?」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看了我一眼,然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抽了我一巴掌,非常響亮,乾脆,這一巴掌把我給抽懵了,他瞪著我說道:「這是姑娘自己的選擇,你能給她什麼?!」

  「那她也不能這樣啊!」我知道二叔說的是什麼意思,這也是這次禍,我要自己扛下的原因,我救下九兩,我能給她什麼?

  「她怎樣了?你知道些什麼?!」二叔瞪著我問道。

  說完,他走了過來,開始解我的扣子,拉鏈,脫掉了我的軍大衣,裡面的衝鋒衣,最後,剩下一個襯衫的時候,二叔一用力,忽然就拉掉我的我左邊衣袖。

  我整個人站在房頂,整個左臂露在外面,上面有一條不是紋身卻勝似紋身的巨大青龍,猙獰而霸氣張揚。

  做完這個,二叔對那三個穿著黑衣服的人說道:「他就是那個他。」

  我看到了那三個人,在看到我左臂的巨大青龍紋身的時候臉上表情的變化,那是一種狂喜,激動,興奮的表情,然後,他們三個人,同時朝我跪了下來。

  深深的跪拜,頭埋在房頂上,不抬一下,如同剛才他們跪那條帷幔之內的東西一樣。

  三個我認為是高手的人,同時朝我跪拜了下來,這一下,讓我不知所措了起來,但是他們不阻攔我了,我要做的事兒是去救九兩,這其中的原因,只能以後再說,我一步跨過了他們,就想衝到三樓去。

  二叔沒有阻攔我,他們三個沒有阻攔我,我找到了那根兒繩子,順下了三樓,打開了門,我不顧一切的跑去打開那個帷幔,打開之後,卻發現,裡面是一扇門。

  躺在地上的門,沒有上鎖,我拉開之後,下面是一個黝黑的黑洞。

  「別找了,九兩不想讓你知道,她會回來的。」二叔在我身後說道。

  我當時非常的迷茫,這是一棟房子,我在三樓,三樓有個門,不是應該通往二樓的麼?可是等我跑到二樓的時候,卻完全的看不到這個門的存在。

  「那個門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的存在?!」我問我二叔道。

  他卻不回答我,我想到了那三個人,三個黑袍人,他們既然朝我跪拜著,那肯定很怕我,很敬重我,可是我在問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無法給我回答。

  不知道是不給,還是不能。

  九兩在三樓進了一道門,門在三樓的時候,看到裡面是一個黑洞,後面卻什麼都沒了。

  我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痕跡,好像那道門,把九兩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裡去。

  我發現,我沒辦法在繼續走下去了,最終,劉望男走了,在走之前,交給我一個筆記本兒,那三個黑袍人也離去了,離去前,再一次的朝我做三拜九叩的大禮。

  二叔留在了這邊兒,在這個三層樓前,點了一道狼煙。

  我一個人坐在一樓,抽著煙,打開了劉望男的筆記本兒。

  「這裡是一個接引的地方,是當時的一個嘗試,這裡是你二叔的出生地,也是我妹妹的。」

  「帷幔之後的真相,以後我會告訴你。」

  「那裡面,有一個你,我看到了,這我絕對不騙你。」

  「九兩讓我轉告你,不用愧疚,那個你,是她的。」
《最後一個陰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