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心

    我搖頭道:我還有證據,證明你就是在裝暈。這一次,這個破綻,是你自己漏出來的。

    那就是你暈倒之後,醒來的時間。

    當時你暈倒醫院毫無辦法,而我像一個暈頭螞蚱一樣的找辦法,最後接受了醫生的建議,想要去用神學的角度來解救你。最後,東北大叔陳海告訴了我一個辦法,他說,讓我用火,去燒掉那個紅色的棺材,那樣的話,那個女鬼對你下的咒就會解開。

    而我,同意了他的辦法,準備去燒棺。

    但是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去燒棺材,那個女鬼「西瓜」卻找上門來了,她當時附身上了東北大妹子,問我的第一句話是「你想燒死我?」

    我當時因為緊張害怕,沒有想那麼多,現在想起來的話,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漏洞——我還沒有去燒棺材,她怎麼就知道了我的計劃?難道女鬼在白天跟蹤著我,知道了我接下來的行動?

    就算她真是鬼,也不可能這樣。

    接下來的事更加匪夷所思,附身東北大妹子的「西瓜」破天荒的原諒了我,也原諒了你。

    所以,緊接著你醒來了。事情是多麼的順其自然,多麼的讓當時我的我迷茫。

    所以說,之所以附身大妹子,對我們來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原諒,是因為你不想我再次去打開棺材,怕我發現裡面的帶著面具的模特,所以用這個戲劇話的鬼附身成功的阻止了我。

    你醒了,我自然就不會去挖棺材了,對嗎?

    東北大妹子跟大叔陳海,配合你,把我騙的不知南北,對嗎?

    師父在那邊鼓起了掌,笑道:小三兩,我發現你選的路是對的,你真的有寫懸疑小說的潛力,但是你不感覺你自己的推測自相矛盾?

    當時燒棺材的建議是那個陳海給你提的吧?

    你又說我讓他們演戲來阻止你?

    我笑道:矛盾嗎?其實不矛盾,你之所以讓大叔告訴我這個辦法,第一,是你迫切的想找到一個借口醒來,因為虎子的婚期近了,那邊有更大的佈局等著我,再暈下去就耽誤了你的計劃。

    第二,你成功了,西瓜的原諒使你正常的醒來了,也阻止了我去開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這一出出人意料的鬼附身,讓我徹底的相信的所謂的鬼怪,更讓我對當初的那個夢境產生了巨大的疑惑,不得不說你的一箭三雕非常成功,「西瓜」的一句誰讓我妹妹喜歡你,讓我在之後一度的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差別。

    你說我說的對嗎?我的師父。

    師父越發的平靜了起來,道:你接著說。

    我苦笑了一聲,道: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你為什麼這麼做?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你比任何人都瞭解我的為人,直接張口不行?

    師父冷哼了一聲,罵道:簡直是一派胡言,我問你,這一切你有什麼證據?行,我不跟你談證據,你告訴我,你全身上下哪一個地方值得我算計你?剛來福建那幾年,是誰照顧你的衣食住行?

    你可以懷疑我,但是你一直就是這樣,三兩,你太自負了,也太浮躁了,你以為你的推理和判斷已經天衣無縫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如何能認識東北大叔?我跟你來了福建之後,從未離開莆田,如何能認識苗疆人?

    你對蘭心和西瓜的懷疑是因為一個夢境,行,我可以設計來陷害你,難道我還能控制你去做什麼夢?這些無法解釋清楚的東西在你的腦袋裡自動忽略,僅憑你一點點的臆斷,你就敢跟我說,我設計害你?

    我看了看九兩,很多事情我認為這是家醜,不想再說下去,可是師父這邊拚命的解釋卻讓我無法不說。

    我對師父道:並不是我不想解釋,而是因為我不想多說,我以為我說了這些,你就會告訴我其他的,我只是等你坦白的機會,僅此而已。

    既然這樣,我會讓你心服口服。

    你可能認為,麵包的存在,是我解釋這件事情最難的一個地方,我想要說這一連串的詭異經歷其實都是人為的,就繞不開她這個人,她是「鬼」。這件事我怎麼解釋?對嗎?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這一個設計非常的好,也非常的巧妙,甚至在昨天晚上,我還想不明白,她的存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所以我拋卻了她女鬼的身份,我只考慮,麵包在你這一個謎團之,到底起了一個什麼作用。

    紐帶,或者是開端,我曾經認為她是牽扯我入這個局的罪魁禍首,是她告訴了虎子我的電話,讓我千里迢迢來到了齊齊哈爾,沾染到一身的麻煩。甚至在之後,也是她告訴蘭心我的地址,讓她找了過去。

    我想到了這個,就明白了,她是作用,其實就是一個信息的來源。從她出場到現在為止,就做了兩件事。

    第一,她告訴虎子我的電話號碼。

    第二,她告訴蘭心我的地址。

    我們回到最初的時候,虎子當時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非常的迷茫,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號碼的。

    蘭心找到莆田的時候,我更加驚奇,問了同樣一個問題,她是怎麼知道我的地址的?

    但是這兩個真正拉扯我入局的答案是——麵包。

    當我兩次深究這個問題的時候,答案都是麵包,到這裡都阻擋了我繼續探究下去,因為麵包是一個女鬼。我不可能去質問一個女鬼。

    就好像,你告訴我一件事情,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說是一個鬼告訴我的,難道我還能去找鬼問一下,你有沒有告訴我師父那件事情?

    你把所有問題的答案都丟給了一個我不能求證的人的身上,是為了掩蓋什麼?

    我到昨天才想明白,真正在局裡的人,虎子,麵包,西瓜,蘭心,大叔,大妹子,包括九兩,剩餘的你和我。除了麵包這個鬼能知道我的號碼跟地址之外,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告訴虎子我電話號碼和地址的人,其實是你,你告訴他之後,你太瞭解我,知道我有輕微的強迫症,知道我在無法求證一件事情的時候會寢食難安,我肯定會想到虎子是如何知道我號碼的這個問題。

    所以你安排的麵包的出現,所以麵包只能是一個鬼,只有她是一個鬼,讓我感到恐懼,讓我無法求證,才能瞞過這個事實。

    還有另外一個理由,麵包必須是一個鬼,那就是你最開始的計劃,就想讓這件事情變的無比詭異,這一切,從虎子最初的電話開始,就奠定了一個恐怖的氣氛,成功的讓我走入了一步步的深淵。

    麵包存在的第三個原因,就是她跟虎子的故事,這是一個令人唏噓的故事,虎子跟她,故事很淒美,很離奇,簡直是現代版的人鬼情未了,但是我瞭解虎子,我太瞭解他了,正如你瞭解我一樣,甚至我認識虎子,在認識你之前。

    在廣州的時候,他跟我講過他跟他未婚妻的故事,他家裡很窮,但是他很愛他的女人,丈母娘在開始的時候不同意他們倆的事兒,是虎子耍流氓,逼的他丈母娘不得不點頭,我記得他的辦法是提一把砍刀蹲在丈母娘家門口。更記得他說他丈母娘家的人十分的懦弱,以後做了女婿要給他們爭口氣。

    但是,虎子所說的他跟麵包的故事裡,是丈母娘家的人,逼迫他跟已經死去的麵包結了陰婚。

    我當時就奇怪,一個懦弱的家庭,如何能逼迫一個無法無天的虎子跟一個屍體結婚?

    我當時只是奇怪,卻沒有問出來,是因為我想著,虎子同意跟屍體結婚的原因也許不是逼迫,是因為他深愛麵包。

    可是,事情卻矛盾了,矛盾的根源,還是虎子的為人,他非常的執著,執著到當時在廣州敢冒著生命危險去黑了那個老大的錢,他認定的事情,就算是死,也絕不回頭。

    如果他真的選擇了麵包,並且麵包的靈魂還能跟他一起生活的話,他就算真的被吸乾陽氣而死,也不會去重新找一個女人。

    就算他真的找一個女人,也僅僅是為了傳宗接代,他心裡愛的,只有麵包一個,但是他跟西瓜結婚之後,我看不出他還會思念西瓜。

    所以,他在演戲。

    麵包跟西瓜,有一個是假的。

    而你導演了麵包的戲,除了掩蓋電話地址的謎團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是你,讓我相信了陰婚。

    你在為後面的所謂的我和蘭心的合葬墓做一個鋪墊,更深一步的加深了我的迷茫,讓我順理成章的認為我跟蘭心有前世今生。你做到了,讓我真的那麼想了。

    我還奇怪,為什麼千年難得一遇的陰婚奇緣,為什麼這麼巧合的發生在了我跟虎子身上呢。

    至於那個夢,包括麵包,包括陰婚合葬墓,這些答案,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

    我希望到時候,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說完,我不等師父再說話,就掛斷了電話。我起身,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現代化的建築,不由的迷茫了起來,甚至想到了南派三叔小說裡的一句經典語句。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