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棺

    我一摸兩手的血,暗道一聲不好,雖然我沒下過地底,但是好歹知曉我老趙家祖傳的盜墓手藝,我也算是個理論知識充足的盜墓賊,從家里長輩的口也多少瞭解了古墓之會出現的情況,這樣的,明顯就是我身上剛才被水猴子抓破的地方出血,我手上沾有血氣,碰到石雕,起屍了。當下我也顧不上那麼多,抽出手槍對著已經脫下半身石皮的石雕就是一槍。

    古墓是密閉的,回聲很大,整個石雕被我一槍打了退後有半米多,槍聲把他們幾個吸引過來,我大哥見狀,拿起六三對著就是一通掃射。可是石雕表面的石皮一直在脫落,裡面的主在被槍打到,會發出類似於打嗝的聲音。

    朱開華忽然的臉色一變,起身叫道:快跑,這東西本來就是死物,不怕槍打!說時遲那時快,已經脫了皮的石雕忽然就立了起來,一股腥臭的風撲面而來,讓我差點一口吐了出來,我也沒見過墓裡的肉粽子,也不信還有東西槍打不死的,對著它就又是一槍,可是子彈衝進它身體裡,除了打出一個小洞往外冒血水之外,它甚至就沒有停頓,對著我就撲了過來,我一個反應不過來,就被它卡住了脖子。

    這雙手的力氣極大,我感覺整個脖子就要被它掐斷,臉上被憋得通紅,它的那張臉近在岌尺,整張臉就能看出一個人臉的大概輪廓,兩隻佈滿血絲沒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又噁心又恐怖。

    它抓著我的脖子,人在自然地反應下會掙扎,我兩手就胡亂抓著,只要能夠著的地方,都用力的抽打,不自然的雙手就卡住了它的脖子。摸到之後,無法形容那種手感,石雕是剛蛻了皮的,渾身上下都浴著血,手抓上去就好像抓住新鮮豬肉的感覺,滑滑膩膩的。

    就在我感覺我就要一口氣上不來昏厥的時候,朱開華抽出腰間的軍刀,對著它的胳膊就是兩刀,軍刀是張凱旋從部隊裡搞出來的,質量鋒利程度不用說,可是看似重重的一刀,竟然沒有把它的胳膊削斷,它也僅僅是吃痛的樣子,手猛的就抽了回去,我趕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下骨子裡的凶性就被它激了出來,就要撿起剛掉地上的手槍對它來一梭子。卻被我大哥二哥架起來,朝著進墓室的門口跑去。

    我對著他們就叫,跑什麼?!大不了跟它拼了!

    我大哥騰出手來對著我就是一耳光甩了過來,「拼你一臉狗屎!它本來就是一死東西,你至於拿活人的命跟它拼?就你這熊樣還非要跟來,跟來就是讓我們看著你跟一粽子鬥氣的?真他媽丟人現眼。」

    我被大哥一巴掌打醒,想想也是,我一大活人跟一殭屍鬥氣拚命,死了也不值得不是,人一冷靜下來,回想起那張臉,又感覺恐怖起來。也不用讓他們兩個駕著了,恨不得自己長了三條腿順著墓道往外跑。

    跑了一陣子,等我們跑到墓道口的時候,眼前卻不是出口,而是一塊完整的石壁。這下壞了,剛才我們就是被水猴子逼著進了這條墓道,為什麼轉眼間就成了死胡同?我看著墓道旁邊的石壁上,暗道:糟了,石壁上的壁畫沒有了。我們退回來的,不是原來進去的那條路!

    後面的腥風緊追不捨,眼看就要追上我們,想起那粽子恐怖又噁心的臉,看的出來我大哥他們對它都是很忌憚,而我本來就是第一次下地,心理素質跟他們沒辦法比,加上剛還跟那玩意兒來個親密接觸的,心裡緊張的要死。

    這時候我一咬牙道,「幻覺,都他媽是幻覺!爺爺不是說過墓裡有些鬼打牆麼?就是迷了你的眼,我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就這迷陣,也想困住小爺我?」

    鬼打牆的確是我聽我爺爺說的,那老頭在我五歲的時候過世,可能是盜墓損了陰德,年輕時候又受過暗傷,所以連六十歲都沒有抗過去就一命嗚呼了,他倒是非常疼我,我小時候聽他跟我說過他年輕時候倒斗的故事,其一個就是鬼打牆。

    話說有一次他們在一個明墓裡倒鬥,他還有手下的一個夥計,打開棺材的時候,正拿出套屍繩準備套屍,卻發現棺材裡竟然是一個栩栩如生的貌美女屍!跟活人熟睡沒什麼區別,想退出去吧,又捨不得寶貝,就咬牙準備拿繩子套住女屍的脖子,可是就這時候,他卻發現女屍緊閉著雙眼,可是嘴角卻扭了一個弧度,她在對他冷笑!

    這下可把他嚇壞了,趕緊對這棺材磕了幾個響頭順著盜洞退了出去。可是剛退回地面,一抬頭,那個棺材裡的女屍正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盯著他冷笑。

    我爺爺也是個人物,一咬牙,抽出匣子炮就對女屍來了一發,只聽見一聲慘叫,我爺爺卻看到他那個在洞外放風的夥計腦門上了一槍,眼見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這下他明白了,這墓主人這女的,心眼小,這是報復,施了法術迷了他的眼,讓他殺了自己的夥計報復他。

    我爺爺草草的埋了他那個夥計,只是後來有個規矩,女人的墳不挖,因為女人心眼小,還惡毒,他怕報復。

    因為我感覺這條墓道就是我們剛才走過的,不可能轉眼就變成了一條死胡同,眼看著前面是一塊完整的石壁,我兩眼一閉,對著就撞了上去,我爺爺後來告訴我,對付這鬼打牆的辦法就是,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實前面出現的懸崖啊,大河啊,無路可走啊,都是幻覺,不理它,見怪不怪就可以了。前面是一個火盆子,你不理它,踩上去,它還是會變成路,這只是障眼法。

    於是我就想,這不就是鬼打牆麼,老子一頭撞上去,你還不得現出原形讓老子過去?可是事與願違,我一頭撞到石壁上,彭的一聲,額頭起了好大一個包,疼的我眼淚都出來了。草它姥姥的,我著了我爺爺的道了!這哪裡是鬼打牆!是實打實的石頭啊!

    眼見著我的判斷失誤,後面血粽子就要追上來了,我對著他們道,「現在不跟他拼了都不成了,拼不過死就算了,雖然可惜了我這一表人才,咱人多,路上也不寂寞不是?但是死之前你們得讓我明白,粽子不是都是躺在棺材裡的屍體起屍麼?這石雕是什麼東西也會變粽子?難道是傳說的變形金剛?」

    朱開華說道,這是活葬,而且他也是有棺材的,它表層的石皮。就是棺材。

    你剛被水猴子抓到手上有血,又跑去摸那個,它一見到血氣,就起屍了。活葬就是說這東西被活埋的,怨氣極大,而且這石皮裹人,是明初那時候的事,這玩意兒起碼埋了幾百年了,也成了氣候,不好對付。

    「那它渾身冒血作甚?純粹是為了增加視覺衝擊力,給我們這些倒斗的心理壓力?」

    我話還沒問完,這東西就對著我們跑了過來,我也不管管用不管用了,對著他就是一梭子,我大哥也一樣,對著他掃射,可是子彈除了能讓它退後兩步之外,根本就像是打進了棉花裡。

    我心理祈禱著,「歷代列祖列宗啊,如來佛啊觀世音菩薩齊天大聖天鵬元帥原始天尊白骨夫人太上老君救命讓這個妖怪灰飛煙滅吧。等小子出去了給你們點長生燈敬香油錢啊!!」

    結果證明:我是個不得神恩不受主眷顧的人,求了這麼多神仙,我他媽連妖怪都求上了一點P用都沒,子彈都快要打完了,這東西還是活蹦亂跳的,這時候我二哥對我們說,別浪費子彈了。沒用。

    說完,他對著那個張牙舞爪衝上來的怪物大聲的道:我家先祖是劉伯溫親傳弟子!

    我心道我二哥不愧是眾所周知的聰明人,這關鍵時刻還會跟粽子來個套交情,又或者說是亮後台。

    現在很多小流氓打架,還沒打開呢,就先報名號說我大哥誰誰,多厲害,說不定對方一聽就膽怯了不敢打了。

    我家的趙太祖的確是得了劉伯溫真傳,但是劉伯溫呢,歷史上的地位聲望也的確是很高,就算現在我們打出來劉伯溫關門弟子的名號也絕對能唬住很多人,但是眼前的這個是粽子,你還不如跟你他說他媽是如來佛的老表來的有用。可是我還沒笑出來呢,眼珠子就差點蹦出來了,只見那粽子在聽到我二哥的話之後,動作竟然停了下來,露出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糾結表情。我心道這還真的行?!

    我二哥一看有戲,又接著道:我趙家是劉基親傳,此次進墓並非壞你陰宅造化,而是追求當年劉伯溫留下最大謎團的真相!

    那粽子在聽了他這句話之後,貌似徹底的狂暴了起來,發出一個讓人非常鬱悶蛋疼難受的嘶吼聲,就好像一個臨死的人極度不甘的聲音,身影一動,上來就把我二哥撲倒在地上,兩個人在地上打滾,這時候我二哥衝我們吼:還不快跑,墓室裡太極陰陽眼往下按,就能離開這裡!

    這時候容不得人猶豫,我大哥拉起我就開始往墓道裡面衝,我回頭看著跟粽子扭打道一起的二哥,心裡百感交集,雖然他是在之後到了我家,可是這麼久的相處而來兄弟之情怎麼能看著他死在這裡,就要掙脫我大哥回去救他,可是他力氣極大,我根本就掙脫不了,大哥冷著臉對我道:入這行吃這碗飯,出什麼事兒心裡誰都有準備,一個人栽總比一起栽到這裡強!

    我們四個又跑回主墓室,那邊我二哥跟粽子搏鬥的聲音已經完全聽不到了,當時我整個人都呆了,以前只知道我大哥他們下一次地,就能換來大把的票子,我作為他們的弟弟,自然是衣食無憂,讓我一度以為下地倒斗就是一個快斂財的手段,下面什麼牛鬼蛇神都不是問題,可是我二哥剛還好好的一個人,現在馬上就生死未卜。難受的感覺壓在心口,想要大聲的嘶吼,卻發現什麼都叫不出來,只能任由著眼淚流下來。朱開華用力按了下太極的陰陽眼,整個太極圖案從間的那條曲線分開,古代這種機關術在古墓之利用相當廣泛,而且觸發機關的是石頭或者水銀,一般不容易損壞,所以在古墓裡歷經千年不損的機關多了去了,整個太極圖案打開之後,下面出現了一條階梯。我們打開手電往裡面照,發現階梯很深,也不知道通向哪裡,這時候也由不得多想,那粽子隨時有可能幹掉我二哥追上來,我們不下去,就是讓我二哥白死。

    我們打著手電順著階梯往下面走。這個地方已經在地下很深,所以整個石壁都會滲水出來,滴答滴答的,在黝黑不知盡頭的階梯裡顯得格外的詭異。
《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