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臉

    事實上,我從未看到二哥這一面,哪怕是以前從村裡人說大哥二哥在那次的古董會上一擊必殺幾個人,在我面前的他,永遠的沉默寡言,當然,換句話說,就是儒雅風度。可是眼前的這個乾屍和尚,到底是跟他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連大哥都忍不住了問他:老二,怎麼回事?

    他一言不發,走過去提起那個口鼻流血的乾屍和尚,拿探燈照著他的臉,問我們道:你們看,有沒有感覺臉熟?

    臉熟? 我仔細的瞧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這個能讓我誤以為乾屍的東西,自然是極瘦的,根本不成個人形,我哪裡見過這麼瘦的玩意兒?當下就搖了搖頭。

    二哥道:不能只看他這張臉,什麼東西能一生下來就這麼瘦?你想像一下,把他這張臉擴大一下。

    二哥說的方法我懂,科學家還原元謀人的頭蓋骨,警察恢復看不清容貌的屍體畫像,都要用上這個,但是那是用電腦繪圖的,我們在古墓裡也沒電腦不是,不過還好,這只是一張瘦臉,難度要比科學家警察要小的多,我就接過大哥手裡的粉筆,看著那個乾屍和尚的臉,在地上畫了起來。無非就是該加肉的地方加肉,該突出來的地方突出來。

    寥寥幾筆,答案呼之欲出。

    這他娘的是那個道士的臉!!!

    這張臉再次給我帶來震撼!!這天下到底有多少個一模一樣的臉?如果在沙漠裡的雷音寺第一次看到重疊的臉我還能當做是巧合的話,現在我如果還這麼想,那我就直接買根麵條吊死得了!

    從我第一次在雨林山下見到那個王道士開始!這些臉之間,都有著絕對必然的聯繫!我可以肯定他們不是一個人,那又是什麼情況?難道是多胞胎?!

    可以這麼說,我對臉有種特殊的敏感,因為二哥到現在為止,都是帶著一張人皮面具,在他的面具下面,有一張跟我老爹趙建國一模一樣的臉!

    同樣是一模一樣的臉,我隱隱約約,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又似乎毫無頭緒,只感覺,這一切,即將串成一條線,拋卻我們在那個義莊的棺材裡看到的那個乾屍的道士頭顱,這是第三次看到同樣的臉,而且,還不止這三次,在大殿的那個棺材裡,泡在血水的,據我二哥所說,應該還有一個道士,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臉也能盜版了,這個道士的臉還是特不值錢的那種,走到哪裡都能遇到?又難不成是幾個人集體去韓國做了整容手術,然後一起回來了?當然,這只是很扯淡的假如,這次,真相又隱藏在了二哥身上,我在想,他會告訴我們嗎?他會不會說,這不能說我是為了你們好或者乾脆來個我不知道?

    二哥指著道士,道:他就是當年那支隊伍的引路人。

    我吃驚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同樣的臉,三次出現在我的眼前,還有一次還未出現,這是天方夜譚麼?我是見了不少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已經超脫於了不能理解的範疇,完全是匪夷所思了,可是下一刻,腦海裡就跳出來一種可能。

    會不會是四胞胎,長的是極其相像,其實並不是一個人,而是這麼長久以來壓抑的氣氛,讓我們的思維出現了誤差,所以想問題的角度出現了變化?就好像在漆黑的的墳場,隨便出現一隻夜貓也會讓我們當成孤魂野鬼一樣,這一切,都是我們在自己嚇自己?二哥長的不就跟父親極其相像麼?

    就在我問出我的疑惑之後,大哥,老朱,張凱旋都點了點頭,表示有可能,因為任誰都不能解釋這個現象,而我的想法,的確是最接近邏輯的。

    二哥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不排除你說的那一種可能,當年父親找到我的時候,告訴我,他們進這個塔,是由一個身材矮小的侏儒和尚引路的,而且,進了雷音寺之後,那個和尚就不見了,剛才你一提起,我就想到了是他。

    說完,他冷哼了一聲,清晰可聞的道:

    九華山的那個老和尚跟龍虎山的王道士,誰也不是好東西,前二十年是個和尚引路,二十年後卻又成了一個道士,同樣一張臉,非要整這麼多蛾子出來,說是佛道鬥法,我怎麼看反倒怎麼像是同流合污一起謀劃著同一件事。不然,怎麼會這麼默契?

    我是聽道士說過地藏王菩薩跟道教鬥法博氣運的說法的,但是朱開華跟張凱旋那時候已經被道士給請了出去,當然是一頭霧水,可是在我解釋完之後,朱開華立馬就跳了起來,叫道:絕對有問題,這世界上哪裡有聖人,從古至今都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看你們家了老二說的對,說不定是兩家聯手準備弄什麼寶貝的!還說他娘的破屍煞,剛才不是這玩意兒唸經召喚的陰兵?誰敢說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就在這個時候,朱開華一指二哥手裡的乾屍和尚遺體,叫道:我靠!你們快看!

    我順著看過去,只見那個乾屍身上,快的長起了黑毛,那些黑毛蔓延的度非常快,幾乎就是轉眼間的功夫,就覆蓋了乾屍的全身,二哥手上正抓著他的身子,只見他哆嗦了一下就把屍體掉到了地上,這時候,我看到了他的手心裡,竟然被刺進去了幾根乾屍身上的那種黑毛,大哥也看到了,趕緊拿出火機去燒他的手,毛髮遇火就燃了,大哥道:詐屍了,幸虧這黑毛沒有跑到你身體裡,等他鑽進去,幾條命都不夠你死的。

    這個乾屍和尚詐屍,我們這邊當然不能幹看著讓他詐,幾乎同時的,抽出刀就往他的身子上砍,這一口氣不含糊,差點就把乾屍剁成包子餡了,就在我一刀砍下去的時候,卻像是砍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了一樣,震得我雙手發麻,拿過來開山刀一看,上面竟然崩了好大一個豁口,我用刀身把砍碎的血肉撥拉到一邊。

    在血肉的堆裡,看到了一個鐵條,拿過來一看,觸手冰涼,上面畫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臉,是的,這張臉是我第三次看到,這個鐵條我更不陌生。

    就在外面我跟白瑾一起掉進去的那個墓室裡,那一個身上插著青銅劍的骷髏的頭蓋骨裡,也發現了一個,到現在還安靜的躺在我口袋裡。

    這個,又有什麼聯繫呢?

    重疊的四張臉,不只是道士的臉,還有鐵條子,看這個鐵條子的形狀,就好像平時我們鑰匙扣上的掛飾,詭異的,只是那幾筆線條勾勒出來的臉,似哭似笑。更巧合的是,我發現的兩個鐵條子,都出現在頭裡面。

    那個屍體的頭蓋骨,還有這個極像乾屍的和尚。同樣的在頭裡面有一個鐵條子,導致了怎麼樣的後果呢?就比如這個鐵條子是一種藥,和尚跟乾屍都吃了,那麼,吃這個藥的效果是什麼呢?

    對比一下,結果顯而易見,那就是都詐屍了,來時候陷阱裡的那個乾屍是直接性詐屍,這個和尚是活著,被我二哥摔死,然後詐屍。

    那麼這個鐵條子,是不是就是詐屍的引子? 其實真正走倒斗這一行的,很多,占很大一部分人的一輩子,也可能沒見過粽子,根據老祖宗們總結的,能詐屍的陰宅,要麼是佔據了極凶之地,要麼就是一塊風水寶地,這完全是兩個低端,但是無可厚非,這兩個極端都在風水地利上與眾不同,只有這樣的地方,才能聚屍氣,也就是說,才能詐屍。

    可是這個墓,無論我們誰看,這裡的風水都是平平,根本就不具備詐屍的前提條件。那麼,這一個個蹦出來的粽子又是咋回事?

    想到這裡,一個更大膽的假設蹦了出來。

    那些陰兵的形成,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鐵條子的存在?畢竟,陰兵,也可以用粽子來理解,只不過是石粽子,殭屍卻是肉粽子罷了。

    我就對我大哥道:大哥,能不能想辦法,活捉一直陰兵?

    大哥一愣,反問我道:捉那玩意兒幹啥,當寵物? 我聽的就是一哆嗦道:我吃飽了撐著的捉那玩意兒當寵物。說完,我拿出了我在陷阱裡那個乾屍骷髏頭裡得到的鐵條子,跟剛才這個和尚腦袋裡得到的鐵條子放在了一起。然後說出了我的猜測。

    朱開華聽完,一拍大腿,道:還真他娘的像這麼回事,我也聽我那個師傅說過,以前有人專門的請些老道士煉稀奇古怪的丹藥,專門給人吃了變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護墓!我當時就想那個丹藥要是能量產,給軍隊吃了,就是一群不怕死的生化戰士啊!這個鐵條子成分肯定不是鐵!說不定就是那種丹藥!

    有了這個的鼓舞,陰兵更是現成的,隔壁的屋子裡就有,我們幾個摸索著進去之後,在屋子裡的石棺裡發現了那個兵傭,一動不動。剛開始還仔細的防範著,畢竟陰兵的戰鬥力不俗,可是直到我們拿繩子把他五花大綁起來,他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根本就是個普通的兵馬俑。

    二哥沉思道:這些兵傭可能是需要某種條件才能成陰兵,剛才大殿裡那個棺材裡的主能控制,這個和尚也能控制,剛你們不是說,他叫這些陰兵,也是需要唸經的麼?

    這個我們也沒去理會,這個兵傭不反抗還剛剛好了,我們也不是閒著找虐型的,可是之後,我一砍刀下去,就砸開了這個兵傭陶制的腦袋,跟剛才的防禦力無敵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不過隨即也釋然,可能這些兵傭,不變成陰兵的時候,只是兵傭這麼簡單,沒有戰鬥力,更沒有防禦力。

    可是,結果呢?

    結果證明我是對的,這個陰兵的腦袋裡,一樣的有一個鐵條子,一樣的鐵條子上有一張一樣的臉,唯一不同的是,這個鐵條子,比我之前得到的那兩個要小。為了證明這不是巧合,我們連著砸開了下幾個房間的兵傭的腦袋,結果都是一樣。

    兵傭的腦袋裡,都有體積稍小的鐵條子。

    朱開華就道:難道,這個鐵條子的大小,決定了身份的高低?這些陰兵的要比和尚的小,所以和尚唸經能召喚他們,我草,這麼說,他們還分等級的?

    對於朱開華的猜測,我們都點頭,因為這完全符合邏輯,更因為,在這個墓裡,我們能找到符合邏輯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可是這個鐵條子,到底是什麼呢? 我掂量了手裡這幾塊冰涼的東西,只感覺重若千斤,這一刻,我甚至有種感覺,我已經找到了一切問題的答案。

    這幾個鐵條子的珍貴程度,任是誰都不可能無視,有了這個東西,正如朱開華的說法,要是能量產,就是一批批的生化戰士,這樣的軍隊如果上了戰場,那是一個什麼概念?!雨林山李忠志墓裡的那個守墓的黑袍人說我父親他們在李忠志墓裡得到了那本紅燈記,裡面牽扯了比帝王上馬石更有價值的東西。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什麼可以比政權更加重要。

    那麼現在,我可不可以猜測。

    我父親他們的目的,就是這個鐵條子?!有了這個,就已經不是一個國家的政權了,他代表的,將是顛倒整個世界。放這麼一群陰兵出去打仗,誰敢攖其鋒芒?

    我正在沉浸於我的猜測無法自拔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拉著我的胳膊就開始狂奔,朱開華在耳邊發出淒厲的怒罵聲:

    我草!這個女鬼怎麼纏著老子們不放了!誰他媽吃人家豆腐啦!

    我轉身一看,身後飄著一個穿白衣的女人,只一眼,就感覺似曾相識,滿心的憂傷,不知從何而來。
《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