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危機來臨

  寫在沙子上的字因為重疊無法辨認了,段凝芷問我:「寫的是什麼字?」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猛虎回頭反傷主,向內七步有玄機。」
  段凝芷喃喃念了幾遍,左看右看,最後眼光停在我臉上:「向內是指哪個方向?」
  我也是一頭霧水,苦笑道:「不知道。前半句好理解,『猛虎』可能是指害人的法術或鎮物,反過來傷害主人。後半句就有難說了,向內七步是從這裡開始算,還是從房間門口向裡面?」
  「既然是『向內』,那就應該從外面開始。」說著她就走到房間門口,往裡面走了七步。地面是很多年前鋪的水泥,基本完好,她站立的地方連一條縫都沒有。再試著從她剛才扶乩的地方向裡面走七步,到了牆壁旁邊,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我咬了咬牙:「把地面砸碎挖下去看看!」
  段凝芷也是乾脆利索的人,立即贊同:「好,你去找工具。」
  白天我已經看到院子的一個角落放著工具,所以直奔那兒,挑了一把尖嘴鋤,一把鐵鍬,一把斧頭,雖然都銹跡斑斑,但還能用。準備回屋時,我突然來了靈感,鎮物是針對整棟房子生效的,那麼應該以大門、主梁、正柱為基準,不會以廂房為基準,所以我們要找的東西,可能是在大門進來七步的地方!
  我走到大門邊,從正中向前走了七步,這個位置向外正對著大門,向內正對著正屋,又是出入必經之處,這樣的地方埋鎮物才是有道理的。正好這個位置過了台階石板,是泥地,挖下去不難,可以試一試。
  我回屋叫來段凝芷,她給我拿手電筒照明,我來開挖。雖說平時少幹農活,但從小在農村長大,使用鋤頭還是熟練的,今天胸口也不怎麼痛了。只見鋤起鋤落,泥土翻滾,很快被我挖出一個大坑來。
  老婆婆聽到了聲音走出來,站在旁邊看著,一句話都沒說。
  挖了將近兩尺深,沒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這兒的泥土很堅實,根本不像有埋過東西。我還是不肯放棄,往邊上擴大範圍,準備再深挖。
  「叮」的一聲,鋤頭突然碰到了一件金屬,發出清脆的聲音。我急忙停下,段凝芷也靠近了細看。翻開一塊土疙瘩,下面露出一件東西來,約有半個手掌大小,形狀像是一隻老虎。
  我與段凝芷對視一眼,都有些驚駭,原來「猛虎回頭」真的是指猛虎!
  那件東西埋在地下肯定很久了,卻光滑珵亮,一點都不沾土。在手電光下看得分明,那是一隻張嘴欲撲的銅虎,全身密佈網格狀紅絲,虎眼的地方紅絲聚集更是血紅一片,看起來既神秘又詭異,小小一件銅器,看一眼竟然有讓人膽寒心怵之感。
  老婆婆「啊」了一聲,拄著枴杖靠近了看,我不敢用手去拿,以鋤頭把它鉤起來帶到坑外地面上。老婆婆看著那件東西,全身顫抖,腳一軟跪倒在地,我和段凝芷急忙去扶她,發現她顫抖得厲害,嘴巴張了幾下沒說出話來,眼淚倒是流下來了。
  我敢肯定老婆婆見過這件東西,扶乩時又有「猛虎回頭反傷主」之語,只怕這件東西就是吳良銘用來害別人的,可是怎麼會跑到自己院子裡來了?
  「報應,報應,咳咳……真是報應啊!」老婆婆悲痛莫名,抓起了那件東西敲打著自己的胸口,另嚎邊哭,眼淚鼻涕一齊下。
  段凝芷掏出紙巾給她擦眼淚,給我使了個眼色,於是我們兩個一起扶著她回到屋裡去。我本來是想找出這棟宅子變成凶宅的原因,讓老婆婆不信是報應,然後她就有可能教我煉柳靈的方法,哪想到找到了原因,反而更讓她相信是報應了,我真是無語了。
  把老婆婆扶回房裡,讓她躺在床上,我和段凝芷勸了她幾句,但完全沒有作用。她眼睛發直盯著天花板,手裡緊緊握著那件鎮物,一動不動,要不是還有呼吸,我甚至懷疑她已經過世了。
  守到半夜老婆婆像是睡著了,我和段凝芷才離開她的房間。學校大門早已關了,段凝芷不能回去,只能在這兒過夜。她睡西廂第一間,我睡第二間,實際上我們都睡不著,隔著一層木壁聊天。準確地說是我向她請教有關法術方面的常識,因為我沒有師父,很多本來該知道的東西不知道。而她博聞強記,知識面很廣,無論是玄學還是科學都能說出個理所當然來,聽她一夜話,勝讀十年書。
  可惜隔了一層木格,要不然聊起來會更方便……
  也不知聊到了幾點,我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時外面已經一片通亮,看了一下手機,已經八點多了。我急忙起床,出門一看,隔壁的門虛掩著,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段凝芷已經不在了,應該是去上課了吧?
  老婆婆坐在對面門口的石墩上,像以前一樣眼睛發直,死氣沉沉。我暗暗叫苦,好心辦壞事,害她受了刺激又瘋了,要是真瘋了,這一次可是我的罪過。
  我的左眼角突然跳動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跳動一下,我用手指按住,卻還是止不住它跳動。這是怎麼了,是昨晚睡得太遲造成的,還是有什麼凶兆?我心裡一陣陣莫名的不安和焦躁,想要立即離開這兒,但是老婆婆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不能這樣一走了之,魯班尺裡面的器靈還沒有解決的辦法,還有段凝芷我也放心不下……
  昨晚我已經留了她的手機號碼,於是掏出手機給她發了條短信:你去上學了嗎?一切都好吧?
  很快段凝芷就回過來了:不好,困死了(打瞌睡表情)。
  我笑了起來,正想再發短信,她又發過來了:我要上課傍晚再去找你。
  想到能跟她見面,我煩躁的心情平靜了許多,只是眼皮跳幾下而己,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都說左跳財右跳災,左眼跳說不定是因為我要走桃花運了呢!
  喵太趴在門前石板上,半閉著眼,很安祥安逸的樣子。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它會示警的,我真的不必太緊張,昨天雖然懷疑有人注意到我,但並沒人跟蹤過來,不論是江相派的人還是百消門的人,都不會想到我躲在這裡吧?
  當然我還有一個威脅,那就是楓羽雲。不過楓羽雲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他要跟我公平竟爭,就不會借用別人的力量來對付我。而且他獨來獨往,連江相派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與百消門的人也沒有任何聯繫,不太可能找他們來對付我。
  這一整天我都在患得患失,坐立不安,最後我決定,等段凝芷來了告訴她我要走或者另找地方住,看她心意如何。
  我焦急地等到了快到下午六點段凝芷才出現,又買了好多東西來,她顯然是經過了刻意打扮,端莊大方也不失時尚,明艷耀眼卻不傲人,精神飽滿,氣色不錯。她一眼看到我卻有些驚訝:「你不舒服嗎?」
  「呃,沒有,可能昨晚沒睡好。」
  「你沒有午睡?呵呵,我睡了一個下午呢!」
  難怪她精神那麼好,再看她提的袋子裡有花生、瓜子、蜜餞之類,顯然是今晚又要跟我暢淡到深夜。她有些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中午怎麼不去睡呢?」
  「嗯……今天有些心神不寧。」
  段凝芷盯著我看,微皺秀眉:「看起來你氣色不好,印堂晦暗,說不定有什麼凶災,要本大師給你化解一下麼?呵呵……」
  我也笑了起來:「大師來了,我自然就逢凶化吉了,先進屋吧。」
  進了屋落座,段凝芷從袋子裡拿出美食討好喵太,喵太吃了幾口,突然停下豎起耳朵,抬頭望向大門方向,露出警惕之狀。
  我急忙站起,搶步出屋望向大門,這時天還沒有完全黑,可以看到大門被推開了,一夥人湧了進來,手裡都拿著棍棒或短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光頭壯漢,一手揪著阿貴,一手拿著西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心裡一咯登,我居然忽視了阿貴這個小痞子!他知道我帶著黑貓,會法術,錢多,出去打麻將或喝酒之際,肯定會向他的狐朋狗友提到我。江相派最底層的人員就是小騙子、小混混,耳目眾多,就有可能從阿貴那兒得到我的線索。
  衝進來的人有八個,都帶有短武器,氣勢洶洶,殺氣騰騰。不過這個嚇不倒我,江相派不太可能這麼快調譴高手過來,這些人應該都是附近的地痞,外強中乾,手底下未必有真本事,只要引他們分散開,各個擊破放倒他們不難。
  段凝芷緊跟著我出來,看到了衝進院子裡的人,嚇得驚呼一聲:「怎麼來了這麼多流氓?」
  我低聲道:「你快進去,關了燈,不要說話,我能擺平他們。但如果還有人進來,你就立即報警!」
  「啊?」段凝芷很震驚,可能也沒有明白我這樣安排的意思,但還是立即退回屋裡並關上燈。
  我不能被人堵在屋裡,也不能讓敵人的注意力落到段凝芷身上,昂然向眾地痞迎去。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