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九十九年修來的緣分

  段凝芷拿好了衣服、浴巾裝進一個塑料袋內,脫了皮靴和襪子,再把外衣和牛仔褲都脫了,只穿緊身薄內褲。這樣一來兩條美腿線條一覽無餘,修長、緊致,沒有絲毫破壞美觀的鼓起肌肉和骨節,當真是瘦不見骨,肥不見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美女們在宿舍裡隨意慣了,這樣穿已經算非常嚴密,誰能想到會有男人的魂魄跟進來?說實話我很緊張和矛盾,既希望青蚨蟲能跟著她去浴室,我趁機一睹廬山真面目,又覺得這樣有些對不起她,唐突了佳人。偷看別人洗澡是下流卑鄙的行為,而愛一個人就要尊重她,我就是偷看別人也不能偷看她啊,所以我又希望青蚨蟲能飛離她。
  大概是今晚經歷了太多事情,段凝芷心情不好,精神疲憊,根本沒有注意到青蚨蟲,穿了拖鞋,拿了臉盆、浴巾、洗髮水之類,出門往浴室走去。
  汗,進女生浴室,這是我今天第三次進入男人禁區了!幾個小時前我還在跟流氓地痞浴血奮戰,幾個小時後卻跟絕色美女一起進浴室,誰能想到人生如此奇妙?現在我面臨艱難的抉擇,如果美女在我眼前脫光了衣服洗澡,我倒底要不要看?不看的話,我要怎麼樣才能閉上眼睛?實際上我現在沒有眼睛可閉。
  好吧,既然我什麼都改變不了,就把決定權交給青蚨蟲來決定,萬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也是天意如此,不是我下流卑鄙。
  宿舍的每一層都有衛生間和浴室,浴室外面是洗臉、洗衣服的地方,裡面是一排分隔的淋浴室。可能是時間比較晚了,浴室裡一個人都沒有,段凝芷選了一間淋浴室,掛好衣物浴巾,接了一盆熱水端到外面開始洗頭。
  青蚨蟲不需要她指示,就自動飛了起來,落在屋頂天花板上。看來這蟲子很聰明,能知道主人在做什麼,那麼它把我帶在身上,就不怕我看它的主人洗澡麼?也許對昆蟲來說,看異性洗澡是很正常的事,也沒什麼道德和法律約束,畢竟所有蟲子都是不穿衣服的,洗澡從來不需要遮避。
  我居高臨下,可以清楚看到她洗頭的動作,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女生洗頭。雖然這裡沒有別人,她的動作還是很優雅,舉止端莊,這應該是父母師長長期良好教育形成的好習慣吧?
  把頭髮沖洗乾淨,用乾毛巾吸水時,她有向上看了一眼青蚨蟲,當然也就是看向了我。我著實嚇了一跳,然後才想到她應該看不到我,看的是青蚨蟲。
  「唉……」她如噓似歎,幽幽一聲,似怨又似愁。
  我心裡一陣陣痛惜,她是為我擔憂歎氣麼?以她的容貌才學,有無數高富帥排著隊想要接近她,她為什麼偏把我放在心上了?論外貌我只能算還過得去,完全沒有回頭率可言;論才學我孤陋寡聞,淺薄無知;論財富我只是個窮人,前不久我還在為生活費發愁,不高不富也不帥,有什麼吸引她的地方?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我們之間的幾句話對話:
  「你就因為怕他會對我不利,所以昨天找了我一天,今天又在學校門口等了我一天?」
  「你別誤會,我不是因為對你有好感才想保護你,只是不能讓壞人得逞,或者說是為了讓我自己能心安……」
  「這更證明你是俠肝義膽啊,我很敬佩。我姓段,段凝芷,很高興認識你。」
  ……
  「那就是說他如果用邪法害我,你會保護我了?」
  「必需的!」
  ……
  問我這些話並得到肯定回答時,她的眼睛很亮,當時我沒怎麼在意,現在想來,那時她已經對我刮目相看了。她家裡可能很富有,已經不差錢了;她長得太漂亮,遇到的總是虛偽的別有目的的人;她是個聰明人,知道一個人的人品遠比外貌重要。所以她看不上無事獻慇勤的高富帥,她需要一個真誠樸實、能夠真心待她又不亢不卑的朋友,我正好能滿足這些條件。都是八大旁門的傳人,又拉近了我們的距離,都會咒法讓我們有了更多共同語言。
  這麼說來我還是有一個優點,我很實在。
  再想一想也不奇怪,傳說中就有很多富家美女嫁給容貌平庸的人或者窮人,而嫁給條件更好的男人往往不幸福,離異、情變的概率極高。高處不勝寒,已經站在高處的人需要往下看才能找到落腳點,再向上爬就容易摔下深淵,但懂得往下看的人很少,所以現在掉下深淵的人越來越多。
  我想心事走神了,定下神來時段凝芷已經進了淋浴間,正在脫衣服。淋浴間是有門的,已經關上了,但是門只有兩米多高,就是商場衛生間常見的那種樣式。而天花板卻有三米多高,我在天花板上,居高臨下斜往下看,還是可以看到她上半身。
  燈光應該不是很亮,但現在對我沒有影響,沒有燈光的地方我也能看清楚,只是色調不一樣。她已經在脫最裡面的衣服了,因為天氣冷她脫得非常快,迅速脫了內衣,再反手把胸衣也解了,白玉般的背部完整展現在我眼前:脖子如同天鵝般秀美,肩頭渾圓光潔,手臂纖細修長,從背到腰的弧線有如鬼斧神工雕成……
  附在青蚨蟲身上之後,我看近距離的東西都特別大,距離越近放大越明顯,此時看到的段凝芷足足放大了兩三倍,簡直就是個巨人。儘管如此,她的身體線條還是美完的,皮膚看起來還是那麼光潔,沒有一點瑕疵。
  天哪,她相信我是真誠實在的人,欣常我的人品,我現在卻在這裡「偷」看她洗澡!我的負罪感極重,完全壓住了我的好奇心,想要閉上眼睛不看,卻根本做不到。對了,剛才我想心事就沒注意到她在做什麼,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用這個方法來達到視而不見的境界?
  想最可怕的事情?不,沒效果,我現在都變成遊魂了,還有什麼可怕;想最可恨的人?盧霄漢、老陳皮、鄭潤之、楓羽雲、王誠均、殺手……我發現我現在的心境根本恨不起來,他們都如過眼雲煙,只有段凝芷是真實存在的。
  我開始努力回憶我們相識的點點滴滴,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果然我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也許是注意力轉移的效果,也許是淋浴室裡熱水沖刷熱氣騰騰,她變得模糊了,就像拍照時沒有聚焦一樣,一切都是糊模的。
  是的,我錯過了最美的鏡頭,但我的心是舒坦,人生沒有止境,無非就是圖個心安。
  十多分鐘後,段凝芷收拾整齊回到寑室,青蚨蟲跟著飛了回去,帶著我鑽進了她床頭的一個小盒子裡。盒子底部鋪著紙巾,紙壁上固定著一個杯子,裡面有蜂蜜,另一個角落放著一個蛋。實際上這個蛋只有鴿子蛋或鵪鶉蛋那麼大,只是我此時看起來卻大到足以壓死人。
  段凝芷在用電吹風吹頭髮,心不在焉地回應了幾句舍友的提問,小邱和圓臉姑娘見她不想說話,覺得沒意思,也就沒再囉嗦了。
  吹完頭髮,她稍整理一下就上床了,把床頭燈也關了。青蚨從盒子的小孔爬了出去,振翅飛起輕輕落到她的臉上,我快要窒息了,這距離也太近了,跟臉貼著臉沒有區別啊!
  段凝芷用手指把青蚨蟲挑起,放在眼前凝視著。我更加緊張,現在她應該會發現我了吧?然後就知道我剛才看到了她洗澡,她會怎麼想?
  段凝芷卻沒有與青蚨蟲進行精神交流,輕噓了一口氣,把手放在胸口。我要昏倒了,我清楚地感覺到了她呼出的氣息,清新、溫暖、濕潤還帶著幽香……等等,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定神一看,我要噴鼻血了,她隨手一放,把青蚨放在胸口。這時她還沒有蓋上被子,只穿一件睡衣,領口的兩個扣子沒有扣上,一些雪白的起伏丘陵就在我眼前幾公分的地方,從衣服褶皺翹起的地方,我還能看到更高的山坡,她沒穿胸衣。魯班爺爺啊,這不會是你的刻意安排吧?這比看洗澡還要更刺激!
  更加讓我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她又解開了一個扣子,把青蚨蟲放在胸口正中央,輕輕蓋上衣服,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也許這是她平時培養青蚨蟲的方式,就像溫養法器一樣,很多人會把法器貼身放在胸口進行溫養,並不算奇怪,但是現在我在青蚨蟲身上啊!
  向左看是高聳挺拔的雪山,向右看也是高聳挺拔的雪山,以我此時的視角近距離看,那是真正的雪山,雪一樣白,山一樣高,豈止是放大了十倍?一切放大之後,皮膚依然是那樣細膩光滑,沒有毛孔和汗毛,讀了十幾年的書,此時才真正理解「膚如凝脂」的意思。
  我暈乎了,在這軟玉溫香的世界裡迷失了方向,分不清哪一邊是左邊,哪一邊是右邊,反正兩邊都一樣形狀,一樣大小。
  段凝芷已經躺在枕頭上,突然「咦」了一聲坐起來,可能是她的皮膚太光滑,坐起太突然,青蚨蟲從兩山之間的峽谷滑落下去,我一陣天旋地轉,心裡發慌,這是要掉到哪裡去啊?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