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宰相在哪裡

  陸南天等人團團圍著我,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神不守舍,一時之間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只好說:「剛才我做了一個夢,感覺非常真實,我親人被我們正在追捕的人抓住了,他們威脅我……現在我家裡人的手機都打不通。」
  陸南天眉頭緊皺:「現在是關鍵時刻,你又是我們團隊的核心,怎能撒手走了?只是做夢而己,不要放在心上。」
  「不,這不是一般的夢,可能是某種感應或者預兆。」
  王誠鈞道:「對,修道的人可以元神離體知道千萬里外發生的事,還能預知未來,特別關心、特別重要的事快要發生前就會有心靈感應,這叫做『心血來潮』,感覺很特別的夢可能是真的。」
  陸南天狠狠瞪了他一眼,段凝芷、紀宗常、馬宗偉、高立成、陶良松、不癲和尚都點頭贊同,證明王誠鈞說的話是真的,這更增加了我的擔憂。」
  陸南天道:「你家在哪裡,把地址給我,我看看能不能聯繫到那邊的派出所,叫他們到你家看一下。」
  我堅決地說:「不,我要親自回去,並且立即就走!」
  段凝芷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想起夢中的情景,不由得背上一陣陣發冷,要是凝芷跟我一起回去,會不會正好出現夢裡的艱難選擇?我脫口而出:「不,我自己回去就行。」
  段凝芷的表情有些陰鬱,不明白我為什麼不帶她回去,我已經見過她父親並得到認可了,按道理我也該帶她回去見我父母。換一個角度說,我親人要是有什麼事,她也應該與我一起面對,不帶她去太不近情理了。
  陸南天說:「你再考慮一下,這邊不能沒有你,關鍵時刻不能功虧一簣啊!」
  不癲和尚道:「他的心已經亂了,你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還是讓他走吧。」
  確實,我的心已經亂了,即使留下也不可能集中精神做事情。我對紀宗常說:「老紀,麻煩你照顧一下凝芷,拜託了。」
  紀宗常鄭重點頭,我相信他是一諾千金的人,答應了我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都會盡可能保護凝芷。我拉著凝芷的手走到一邊,定了定神低聲對她說:「我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夢,敵人抓住了我一家人和你,殺了我太婆和爺爺,要我選擇是殺你還是殺我媽……我害怕這會成為真的,所以不讓你一起去。」
  段凝芷嚇得臉都青了,欲言又止。我拍了拍她的手:「也許只是一個預兆,我趕回去還來得及,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我走後你一定要小心,保證安全為第一!」
  段凝芷咬著嘴唇點了點頭:「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自己的,而且我會緊緊跟著紀道長他們,你也一定要小心!」
  我招手叫喵太過來,用意念告訴它,叫它暫時跟著凝芷並保護她,喵太爽快答應了。
  陸南天派了一輛警車送我去機場,在去機場的路上我一直心慌意亂,焦慮急躁,恨不得一步就回到家裡。我想打鄰居和親友的電話問一問情況,結果手機裡面沒有任何親戚朋友的號碼,最近半年時間我換了好幾次手機和手機卡,因為害怕手機會落進敵人手裡,親戚朋友的電話號碼已經一個不留,除了我爸和我爺爺的號碼,其他人的長時間沒使用都記不住了。
  我的家鄉在大山之中,附近的城市都很落後沒有機場,比較近的是福州和武夷山機場。去武夷山的飛機要轉道廈門,而且馬上要起飛已經停止售票,只能坐十一點去福州的飛機。在我焦急等等中再撥了一次我爺爺的手機,意然有人聽了,手機裡面傳來爺爺的聲音。
  我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終於踩到了陸地,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深深喘了幾口氣才說:「爺爺,怎麼打了你好幾次電話都沒人聽?」
  「我手機落在家裡了,昨晚徐家……不,張靈鳳突然來我們家,死活要我們去她家過夜,還說是你的意思。我們拗不過她,只好都去她家坐了一夜,天亮了才回來。本來要打電話給你,你爸手機沒電了沒帶充電器,我手機放在家裡又忘記拿了。」
  我有些詫異,我哪裡有叫張靈鳳帶我親人去她家過夜?對了,我離開家鄉時,曾請她代為保護我家裡人,難道昨晚她預測到有敵人來襲擊,所以帶走了我一家人?
  我問:「家裡沒出什麼事吧?」
  爺爺道:「好像有賊進來了,大門的鎖都被撬壞了,有的房間也被人翻過,但是又沒有丟值錢的東西。」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果然有人想要對我家裡人下手,幸虧張靈鳳帶走了他們才逃過一劫。大概那些夜裡到我家的人並不熟悉我家裡的情況,更不熟悉村裡的情況,以為找錯地方就走了。
  我叫我爺爺今天什麼都不要做,一家人繼續在張靈鳳家待著,關上大門不要外出,一切等我回家再說。我爺爺也猜到有些不對頭,嘀咕了幾句說春播正忙,農活還沒做之類,最後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
  虛驚了一場,知道親人沒事,我才定下神來,開始仔細回憶和推敲這個夢。顯然我的夢不是空穴來風,是某種心靈感應或者預兆,產生變數的主要原因是張靈鳳的師父進行了干涉。我曾經努力幫張靈鳳擺脫了徐家的糾纏,一直關照她,現在她幫我親人度過了一劫,這不正是因果報應麼?
  既然這個夢與現實有相符的地方,那麼我能不能從這個夢裡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個戴著京劇臉譜的人是誰?他雖然戴著面具,當時我卻有熟悉的感覺,應該在哪裡見過,他也說過我是認得他。
  我開始努力回憶我見過的,有可能是敵人的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對得上號,而且夢裡的印像越來越模糊了。也許我只是在什麼場合無意中見到過此人,沒有留下太深的印像,所以現在想不起來了。
  上了飛機之後,我還在想著夢裡的情節,突然之間想到了一些聯繫,那人戴著京劇臉譜,夢裡爺爺又說過「唱戲」兩個字,會不會與唱戲有關?
  唱戲,唱戲……小時候村裡演戲時,我都會跟小夥伴們一起去湊熱鬧,甚至爬上後台的窗戶看戲子,對唱戲還是有些印像的。畫著大花臉的一般不是好人,大多是奸臣大官,在現實中戴面具則代表不以真面目示人,戲曲裡面最常見的情節就是某書生中了狀元,鹹魚大翻身……想到狀元,我混亂的思緒頓時像閃電劈開夜空,豁然貫通了,夢裡戴著面具的人就是宰相!
  在我的仇敵之中,百消門擅長用毒,丹鼎門沒有幾個人,都與夢境不相符。換日門沒有直接跟我結仇,也沒交過手,還沒有到需要這樣逼迫我的地步,由此也證明夢裡那些惡棍是江相派的,戴面具的就是宰相。
  老騙子清風曾經跟我說過,解放後江相派已經沒落,名存實亡。到了八十年代後期,江相派出了一個百年難遇到奇才,大力整頓江相派並收編了江湖八大門的殘餘人馬,迅猛發展,從那之後騙子就像是雨後的春筍鑽出來,遍地都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天才的新任宰相是誰,稱他為「江湖之狐」,由此可知他的狡猾。
  抓住幾百個,幾千個騙子也沒用,會有更多騙子冒出來,只有抓住宰相才能真正扳倒江相派,才能真正解決對我的威脅。
  可是宰相究竟是誰呢?我有些痛恨我的記憶力,我應該見過他的真面目,只要我能記起來,就可以直接去抓他,一了百了。可是在夢裡我也只是覺得有些眼熟,並沒有注意到他有什麼明顯特徵,當時就想不起來,現在更模糊了。夢裡有許多人抓著我親人和凝芷,但我對他們的臉沒有任何印象,只記得他們的刀、槍,揮刀的動作。
  我相信這個夢還有更深的喻義或預兆,也許是祖師爺看在我為民除害的份上給了我一點提示,給我改變和突破的機會。
  下了飛機,我收到段凝芷發來的短信,簡單說了他們的行動並安慰我不要急。一個念頭突然湧現,我有些心慌,走到一個安靜地方,撥通了凝芷的手機:「凝芷,你爸是做什麼生意的?」
  段凝芷有些意外:「你怎麼突然關心起他來了?他的生意很多,主要是房地產、傢俱商城,還有漁業和海鮮加工廠,當然股票、外匯之類也有投資,具體有多少業務我也不清楚。」
  「他跟你師父交情很深啊,有沒有學法術或者武功?」
  「你看他那樣子像練武功的人嗎?他討厭法術,我猜他年輕時很愛我師父,我師父卻為了當掌門和學法術沒嫁給他,所以他連法術也恨上了,呵呵……」
  「那麼他有跟黑社會來往嗎?」
  段凝芷更加驚訝:「你想說什麼呢?他就是一個正經生意人,怎麼可能跟黑社會來往!」
  「哦,哦,我就想瞭解一下,便於以後相處嘛。我要上車了,先說到這兒,再見。」
  我有些心慌匆忙掐斷了通話。剛才我想到段靜軒有些神秘,會不會是宰相,但他不會法術也不練功,也沒有與黑社會往來的跡像,就不太可能了。再說秀姑是何等精明的人,如果段靜軒有什麼問題又怎能逃得過她的眼睛?夢裡宰相把凝芷也殺了,所以絕對不可能是段靜軒。
  看來我的立場有問題啊,連未來的岳父大人都給懷疑上了,要是被凝芷知道了還不把我掐下一塊肉來?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