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驚詫鄉鄰的抓周

    父親趕忙伸手接了過來,眾人也都圍了起來準備看新出生的小傢伙的樣子。祖父不經意看了眼院外,看到那些白狐狸全都在慢慢的退走,領頭的那隻狐狸一步三回頭,祖父分明從它那小眼睛中看到了不捨的神情。好似個人一般??????
    父親在那裡歡喜的抱著剛出的我,快步跑進屋子裡看望母親。母親因為生我有些難產,透進了氣力。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閉著眼休息著,頭髮汗水打濕一縷縷的貼在臉上。肌膚似雪,烏髮如雲。
    我被父親舉到了她的臉前,虛弱至極的母親睜開雙眼望著尚在襁褓中的我。剛出生的嬰兒其實並不好看,皺皺的皮膚,看上去邋裡邋遢。可能剛脫離母親腹中來到世上還不適應著污濁的空氣,我皺起眉頭大聲哭泣。我出生便有抬頭紋,一哭更和小老頭似得。這樣的我,在母親眼中卻是最可愛的孩子。據父親講,當時她看我的眼光中透著濃濃的母愛,那眼神暖到了父親的心裡。柔弱似水,卻美艷不可方物。直到很多年後,他還會不時的念起母親當時的眼神。
    看到我的樣子後,母親便沉沉的睡了過去。父親抱著我走到屋外,大伙圍著我看著,笑著。祖父把我從父親手中接過,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瞇得就剩了一條縫。滿臉溢出歡喜的神情。畢竟當時祖父已五十餘歲,在那個年代的農村,五十歲沒有孫子會被人戳著脊樑骨指指點點,暗地裡說著這家子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雖然迫於祖父的威嚴,村中一直無人敢說什麼,但背後的目光沉甸甸的快壓彎了老人家筆直的腰桿。
    聽父親講過,當時祖父懷抱著我,瞇著雙眼,低聲說了一句話。「這下子我就算死去,也對得起老張家的列祖列宗了。」
    時光荏苒,白雲蒼狗。轉眼間三年就這麼過去了。可能出生比別人困難的孩子受上天眷顧,我幼時天賦異稟,尚在母親懷抱之中便開始記事了。或許生性膽小,這事被我偷偷隱瞞了下來,連最親的娘親都從未提起過。直到現在我還能想起,兒時那些事。三歲的我個子卻比同齡孩子小了很多,不但沒有繼承父親壯碩的身子,反而體弱多病。祖父常言我這個孩子不張良心,打的那些野味兒都跑小黑肚子裡去了。(小黑為我家養的只土狗)。打我記事起,我夜裡就沒有睡過消停覺,經常發燒,嘔吐不止。父親老得背著我跑三十餘里山路去外面找郎中,一夜折騰風塵撲撲的回家後,我就在母親懷中睡覺。祖父急於治好我的病,當了自己當兵時得到的玉珮。找過鎮上、縣裡的名醫看過無數次,均不見好。郎中說我在母親腹中時受過寒氣入體,導致身子屬寒,陽氣不盛。我的身體狀況就和不足月出生的孩子一般,先天體虛,只能後天慢慢草藥調理。但我足足十三個月才出生,竟會先天不足,真是不可理解。後來家中常備著好幾副草藥,母親每夜都守在火爐旁煎藥,等到我要嘔吐時便給我服下,然後抱著我哄我睡覺。這一情況持續了足足七年。
    因為身子先天不足,我到三歲才會走路。三歲前的時光便一直在地上爬呀爬的。那時候農村的孩子都是小土娃,倒也沒有髒不髒的。。母親卻每天晚上拿著我的衣服走到繞著村子那條山泉小溪邊用棒槌敲打乾淨。在村子裡小孩子衣服都是大人穿不了的破衣服給改的,大大小小的補丁落在一起,記憶中小時候我雖然一直穿著補丁密佈的衣服,卻一直是穿的最乾淨的孩子。母親一直是愛乾淨的,絕見不得我土猴兒一般。
    小孩子三歲時候有一項重大的習俗——抓周。孩子抓周的習俗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俗話說的三歲看老,抓周就是對孩子以後成就的一個企盼。小孩子到週歲時便會請來親朋好友,大伙圍成個圈子,把孩子放在圈子的一頭兒,在另一頭放一些物品來寓意著孩子長大後的成就。這一習俗在農村尤為重要。據祖父講過我抓周時的經過,那可是著實的震驚鄉里了一把。
    當時父親抱著我走到鄉親圍著的圈子內,把我放到了地上。圈的另一頭擺著,「捕獸夾子、黃皮子毛、銀元等十餘種東西,竟然還有從村子裡老秀才借出來的寶貝經書,最誇張的祖父把自己參軍時抗擊外國人繳獲的一枚外國軍章擺了出來。祖父平時可一直拿它當傳家寶一般,旁人是看也不讓看一眼的。
    母親在另一頭衝我招手示意著我爬過去,我在地上笨拙的爬著,傻頭傻腦的笑壞了圍觀的鄉鄰。「看,這小子有讀書做大官的命」隔壁路大爺看見我抓起老秀才的經書後說道,圍觀鄉鄰親戚紛紛笑了,在我們那個小村子有個讀書的儒生可是了不得的事。
    拿起經書後,我試著咬了咬,不但沒嘗出甜味,反被筆墨的味道熏到,便拋遠了經書。轉頭抓著銀元笑了起來。「做不成大官讀書人,當名富家翁平平安安一輩子也好」爺爺撫鬚而笑道。可能是銀元抓著涼涼的冰手,我拋下銀元又向前爬去。
    短短十餘步路程,我先後抓起過捕獸夾、狼皮、祖父俘獲的軍功章等十餘種物品又全都放了下了。人群由開始的竊竊私語轉而好奇,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麼。眼看我就爬到了盡頭卻什麼都沒有抓起來,以前小孩抓周從未出現過這種狀況,祖父等人捉急不已。
    在我將要爬到母親身旁時,「匡當」一聲吸引了我,隔壁路大爺懷抱著三歲的小孫子,那小孫子耍著那把桃木劍不知為何掉到地上。我們那孩子小時候都會求一些辟邪物品長帶在身邊,畢竟身靠大山,以防止邪物作祟,侵害小孩子。那桃木劍正是去山下集市求得,桃木辟邪,上面又用硃砂畫著道符,可是一等一的祛邪之物。
    我看了看掉在身旁三尺處的桃木劍,那赤紅如血,密密麻麻的道符深深吸住了我的目光。我笨拙又快速的向它爬去。牢牢的抓起,呵呵的笑個不停。如同找到寶貝一般,那喜愛不已的樣子印在在場每一人的眼裡。
    圍觀的人群一下子嘈雜起來,祖父臉色由紅轉青,不知道說些什麼。母親蹲下身子抱起了我,看著我牢牢抓著桃木劍,眼色複雜不已。
    我們這個地方因多山精鬼怪避不得要和神婆、道士之類的打交道。這些道士之類的人地位頗高,往往會收取不菲的錢來幫我們解決怪事。但沒有普通人會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從事這個行業。畢竟,終日打雁難免被啄瞎了眼,常年和山精鬼怪,妖邪之物打交道會牽扯到自己的陽壽。一個不小心遇到對付不了的厲害角色難免引火上身。所以收鬼捉妖,祛邪除怪之人大多難得善終,常發生暴斃而亡之事。
    出了事有時候還會殃及後代子孫的氣運,俗話說人心難測,卻不知鬼怪更是難以捉摸呀!畢竟和人打交道比那些東西可是容易多了。我家三代單傳,視傳承祖宗香火大過一切的祖父自然不希望我長大後從事此業,劈手奪過我手中的桃木劍便抱著我往屋內走去。
    父親在院子內趕忙說著小孩子不懂事,這次拿到桃木劍純屬碰巧,做不得數之類的話。母親一語不發的望著地發呆,眼神複雜不已。
    眾人也明白父親心情不好,口中說著沒事,沒事往自家中走去
    抓周這件事情發生後,祖父整日愁眉不展,囑咐母親寸步不離的看著我,生怕我出了什麼事端。父親和母親的屋子裡夜晚也常傳出爭吵聲,似乎在心中都對我有些異樣感覺吧。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隨著時間的流逝,發現我並無異常舉動,反而生性文靜,老實巴交的。全家也漸漸放鬆了對年幼的我那絲苦惱的戒心。
    從這次後我便沒有再抓過周,家裡對這事也是三緘其口。村子中卻漸傳出風言風語,同大小的孩子們也對我若有若無的疏遠著,這一切讓我童年過的更加孤僻、沉默。鄰居家姓路的小子卻一直和我親近,他和我同年生,卻大我半年有餘,我一直以我哥哥自居。經常在我受小夥伴欺負時為我出頭,沒少挨打。可以說他就是我童年最好的夥伴。
    祖父不知是為了做給鄉親看止住風言風語還是為了自己求個心理踏實,竟讓父親跑出山外請一附近頗有仙名的神婆來給我看運勢,命脈。附近村落都聽過這神婆靈驗的傳聞,什麼黃皮子成精上身禍害人被她給破了,惡鬼索命被她給打回地府了,反正是神乎其神。祖父花了整整三個月打獵的積蓄才請到這神婆。她對父親說這兩天太忙抽不開身,等五日後過來接她便可以了。父親交了定錢後,便回家去了。
    說來也巧,母親就在神婆將到來的這幾天突然感染風寒,本來在鄉村這只是小病,喝點姜水被子裡悶一覺就好了,母親卻整整三日不見好轉,病情日漸加深,已經起不了床了,父親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得,趕忙帶著母親去鎮上找郎中看病,他一走接神婆來家裡的擔子便到了祖父身上。祖父熬夜走山路,趕在第五日大早上把神婆接了回來。
《我當道士的詭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