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人、千狐以身鎮邪

    師父眼睛緊緊的盯著我,虛弱的道:「乖徒兒,聽師父的話吧。雲汐這怪物乃怨氣聚集而成,思想不同於一般生靈,如果任其發展下去,天地間恐有大難。我捨去一身的道行與氣血才用周天星宿劍暫時重傷了她。本以為能夠一次消滅了這怪物,不曾想這般的難對付。看來只能將她繼續鎮封在海眼之中,留待後世天才之人解決了。」師父話語透著股交代遺言的味道,我卻沒有一絲辦法阻止將要發生的一切。
    「趁現在她不能動彈,我背著您快點跑離此地吧!」我哭吼著對師父說道。
    雲汐胸口的孔洞不停的往外散著黑氣,靜靜的躺在潭水上動也不動,只是眼珠子盯著我和師父,嘴角上扯,似乎在嘲笑一般。
    「糊塗!師父全身經脈盡斷,氣血已經流失。斷無回天之力了。現在就得趁其病要其命。我用帶著鎮魂鈴去鎮壓這雲汐沉入海眼。這鎮魂鈴乃是祖師所留之物,上面篆刻著上千的符文,鎮壓鬼魅之物效果奇大。而且師門有秘法能瞬間引出數千符咒的全部力量,鎮服絕世凶物。我用裡面的符文配合我最後的道行,徹底鎮壓住她!只是這樣一來,咱們的鎮派寶貝就要永遠沉在水底下了!天色快亮了,這地方比較邪,如同在另一片世界一般,不知多少年才顯露在世人面前,天徹底亮之前一定要跑出去,以防止徹底被困在這裡。唉!」師父最後一聲長歎後,從百寶包中掏出那個不過拳頭大小的銅鈴鐺,如同一口小鐘的造型一般,上面刻滿了符文。
    我呆呆的看著師父,任由眼淚肆意流下。
    他老人家最後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帶著不捨和決絕,一口鮮血噴在右手緊握的鎮魂鈴上,縱身一跳,直接落入深潭之中。跳入潭中之後,漆黑的潭水劇烈的翻騰起來,師父吃力的游到雲汐身邊,牙齒咬著鎮魂鈴,右手緊緊的拽著她不能動彈的身子往水下沉去。可以看到水下密密麻麻的萬千水鬼屍體剛要靠近師父身邊,就被股力量避退一般,看來是鎮魂鈴起了作用。
    我在岸上,靜靜的盯著師父一寸寸往深潭海眼中落下去,潭水變得清晰起來,一束光打到了水面上,隨後光愈來愈多。抬眼看了一眼,東方已露出白色,在這裡折騰了一夜,終於要天亮了!師父拽著雲汐越沉越深,漸漸下降到三四米的深度,我盯著著他老人家,心裡空空的。目光所觸,他在潭水裡抬著頭衝我著微微笑著。望著那笑容,苦澀的味道由心底浮起,直逼味蕾的地方,感覺自己舌頭都發麻發苦。
    這是我看師父最後一眼了吧?我緊盯著他越落越深的臉龐,心底想到。
    天色越來越亮,之前不見五指的黑夜似乎突然間就消逝的無蹤無影一般。小九在我懷裡,低聲的叫了兩聲,似乎是給我的安慰,或者是為師父而痛哭著。時間不早了,如果再不趕緊走,我也將會困在這邪地不能出去。
    忽然,水面如同開了鍋一般沸騰著,雲汐的眼珠子圓瞪盯著我的臉龐,身子逐漸往上浮去,帶著師父的身子也往上浮了起來。水面下無數的水鬼屍體掙扎著想浮出水面,似乎師父和鎮魂鈴鎮壓不住雲汐了一般。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心底發慌。師父把自己的命都交代這裡了,竟然都沒能鎮壓住她。我必須完成師父的遺願,不能讓她有機會禍害時間。雖然心裡是這般想的,但我卻沒有一絲的辦法阻止她。眼見天色越來越亮,再不離開此地就被困住了。
    潭水下師父已經不能動彈,由於右手緊緊的拽著雲汐,只能被動的隨著上浮身子,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著的樣子。不過看雲汐的樣子也比較吃力,速度奇慢無比。我低頭沉吟著,大腦飛速的轉動著,思考推演著各種可能,卻沒有一絲的辦法。
    既然沒本事替師父完成遺願,那我就用困此地吧,出去又有何意義?我暗字下定了決心。
    小九從我懷裡跳到了地上,焦急的在地上轉了兩個圈,抬起小腦袋看了看天色,低聲叫了兩聲,叼著我的褲腿想把我往外面拽,似乎明白留在此地沒有好下場一般。我卻彷彿失去了魂魄,沒有一絲的感覺,一動不動的站在岸邊。
    眼看我就將要困在那邪地,卻發生了一件我生命中永不能忘懷的畫面。四周草地一陣沙沙的聲音,鑽了出來幾隻小白狐向我身邊麼跑來,隨後越來越多,漸漸有幾百隻白狐跑向我。一樣的靈動的小眼睛,看上去漂亮的白色毛皮。小九忽然衝著這些白狐大聲叫著,不時眼睛看潭水幾眼,不知道在交談什麼。
    這些白狐呼應著小九的叫聲,隨之嗚嗚叫了幾聲。衝過了我的腳邊,沒有停留的跑到水潭邊跳了下去。好似被重錘砸了一下頭顱,我呆立當場,反應過來之後,大聲喊著,「不要啊!不要!」
    但那幾百隻白狐好似沒有聽到般,前仆後繼,不畏生死的全部跳到了潭水中,一點也沒有掙扎的往下沉去。雲汐正在往上飄著的勢頭被阻擋住了,隨著越多的白狐跳入潭水裡,那上千往上浮著的水鬼屍體也沉了下去,一切發生的極快,不過一分鐘左右,待我終於回復了心神,所有衝過來的幾百隻白狐都已經跳了下去。
    深潭的水面不在波動,往下望去也看不見雲汐和師父的影子,連密密麻麻的水鬼屍體和跳下去的白狐也不見了。一切好似一場夢一般,潭水寂靜的好似一潭冬日的死水一般,沒有一丁點動靜。看來這次雲汐以及那些水鬼真的被鎮壓在海眼裡了。
    小九高聲悲鳴了幾聲,透著股淒厲的意味。然後又叼著我的褲腿,往外面拽我。我跪下身子,「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沾血。站起來拿著師父囑托給我的道門寶貝,一古腦的包在後背的包裹裡,趕忙向外跑去。淚水隨著我的跑動,灑在了空中。
    或許的心裡壓抑著的情感過於旁大而無處宣洩,追著小九的身子,我倆足足跑出去十里左右才停下來,褲腿早就被樹枝劃破,胳膊和臉上都留下些小口子,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因為心一抽一抽的鑽著心的疼。
    小九沒在哀叫,我也沒有說任何話。一人,一狐靜靜的往村子裡走去。足足走到了下午時分,我倆才走到了村子口。村口不少村民正在呆著,看見我又走了回來,忙問這次去大山可把妖邪之地給除去了?探聽好情況沒有?我沒有理他們,靜靜的往家裡走去。
    「你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隔壁路大爺看著我問道,我抬頭看了他一眼,直感到鼻子發酸,趕忙低下了頭,往家中疾步走去。他在我身後追問好幾句無果,才轉身離開。
    推開院子們,大黑搖頭擺尾的衝上我跟前,小九藏在我懷裡的衣物裡,或許是嗅到了它的氣味,大黑蹦著身子瘋狂的繞著我狂叫。我卻沒有理會大黑,步履沉重的往院裡走去。或許是聽到院子裡的動靜,父親從屋裡走了出來,看見我一臉的詫異之色,問道:「你師父是不是回道觀去了?獵槍哪去了?」
    看到父親我好似找到了個感情宣洩口一般,抬頭看著天大聲吼著。父親趕忙跑過來,急切的問道:「虎子,怎麼了?你告訴爹!」
    我張了張嘴,嘴唇顫抖著,吐不出一個字來。「吱呀」一聲,屋裡們被打開了,母親倚靠在門上,一臉憔悴之色,道:「知白,別傷心了。」小九似乎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噌」得一下子從我懷裡鑽了出來,跑到母親腳下,順著她衣服爬了上去,嗚嗚的呻吟叫喚著。
    母親長長歎了口氣,眼圈發紅,眼角閃著淚花,抱著小九道:「都是因為我,你才會這樣。全族才會覆滅啊!」說完後,抱著小九轉身向屋內走去,肩膀微微顫抖著,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父親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母親一眼,一臉的不知所措,道:「你們娘倆怎麼了?說什麼呢?為何都是這副痛苦神色?」
    我沒有回答,轉身往自己的屋裡走去,隨手重重的關上了自己的房門。一下子撲到在床上,閉著眼睛,腦海裡劃過的都是師父的音容笑貌。邋裡邋遢的形象,散亂如乾柴般的頭髮和鬍子,髒兮兮的衣服。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著,他老人家最後時他微小的面容彷彿刻在我腦子裡一般,揮之不去。
    「知白,以後漁陽道門就交給你了。以後你自己回到山上道觀,刻苦的學習鑽研經書上所教授的道法,一定要平定世間不平事,驅鬼降妖。真希望能看到你壯大咱們漁陽道那一天啊!」師父最後對我說的話,在耳朵裡嗡嗡迴響著。
《我當道士的詭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