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煉獄人間(6)

    進入水兒精神空間的「我」,其實只是我意識的延伸,並沒有太強的力量,所以,在面對水兒的瘋狂抵抗下,我支撐地非常困難。畢竟這裡是她的地盤,她想要做什麼,隨時都可以做到,就說她手裡的那把劍,砍出時平淡無奇,但是卻瞬間就到達我的面前,我堪堪躲閃過去之後,隨即卻又天光一片,無數的劍刃劈砍下來,差點沒把我剁成肉丁。

    堅持了一會兒之後,我知道再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我這樣顯然打不過她,但是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又無法探查到她記憶被塵封的地方。

    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情急之下,我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何不直接佔據水兒的軀體?就想靈仙之前幫我修煉的時候所做的那樣。

    這樣一來的話,我豈不是可以輕鬆在這裡翻查她的記憶了麼?

    但是,如果要佔據她的軀體的話,卻是要解決兩個問題,那就是我自己的靈魂離體之後,我的軀體怎麼辦?萬一死了呢?

    這個問題還算好解決,畢竟我現在體內也有冰魄,靈魂離體之後,一時半會死不了。

    餘下一個問題就是關於水兒的靈魂,被我驅逐出去之後,她若是就此逃跑了,那怎麼辦?

    當時想著這些,我覺得,如果我想要做到這些的話,光靠我一個人不行,於是我爽當將意識從水兒的腦海中掙脫出來,然後把靈仙叫了進來,把我的計劃告訴了她。

    聽到我的話,靈仙立即明白該怎麼做了。

    「放心吧,你的身體交給我,至於她的靈魂,也交給我,我會幫你支撐著軀體,然後再把她的靈魂抓住,不會讓她逃走的。」靈仙對我說道。

    靈仙這麼說,讓我很放心,當下我們計議已定,隨即先由靈仙佔據我的軀體,而我再以靈魂狀態對水兒的精神空間進行滲透。

    這一次,由於我是整個靈魂力量全部都進駐到了她的精神空間之中,所以水兒之前那種把我打得到處逃竄的情況不復存在了。

    她的劍光已然詭異而犀利,甚至隨便一翻手,就是一塊巨石向我砸來,但是我卻都是雲淡風輕,輕鬆應對,隨便一閃身就躲過了她的攻擊。

    見到這個狀況,她一開始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隨即似乎意識到我是靈魂出竅,徹底將靈魂體進入了她的精神空間,她隨即不覺是有些愕然地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我道:「你瘋了?你居然整個靈魂體進來了,那你自己的身體,不是要死了麼?」

    聽到她的話,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對她道:「為了你,死又何妨?」

    「什麼意思?我並不認識你,你要死,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賴在我身上。」聽到我的話,水兒不覺是皺起了眉頭。

    見到這個狀況,特別是發現她說話的語氣有些鬆動,再加上她已經停止對我的窮追猛打,我知道,現在水兒雖然還沒有找回記憶,而且思想裡還是充斥著被那個神女所置入的暴戾之氣,但是,畢竟她的本性是好的,所以,當她發現我是整個靈魂體進入她的精神空間,她於是就以為我是為了幫她恢復記憶,已經是不惜性命了,所以她多少有些感動,對我也就不再抗拒地那樣厲害了。

    「水兒,你本來的名字叫水兒,你父親叫白山,我們是在雲南的大山裡認識的,我帶著你們父女一起出來的。我是程小河,你的小河哥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看著她問道。

    聽到我的話,水兒怔怔地看著我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可是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為什麼?我的頭好疼」

    她說話間,用手扶著腦袋,似乎有些痛苦。

    見到這個狀況,我心裡一動,本來想要將她的靈魂驅逐出去的,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既然她不記得我了,那麼何妨我們就從這裡重新開始,我倒要看看,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如果我們的緣分是注定的,那麼,不管事情是以怎樣的狀態開始的,最終我們都還是注定要在一起。

    當下我進到水兒滿臉痛苦的模樣,不覺是下意識地靠近她,她竟然沒有拒絕的意思,最終我走到她身邊,緩緩伸手握著她的小手。

    由於是靈魂的觸碰,她很快就感應到我心中對她的那種真切的感情,不覺是有些愕然地看著我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心裡會對我這麼關心?你到底是誰?」

    「水兒,」我看著她的眼睛道:「別去管那些戰爭了,那些都是壞人惡意置入你腦海中的暴戾之氣,你現在靜心聽我說。我以前也遇到過類似這樣的情況,所以我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你現在的記憶,應該只有半年左右的時間,對不對?總之,你受傷把腦子摔壞之前的記憶都回想不起來了,對嗎?你可能以為你是失憶了,實際上不是的。這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失憶,人的記憶是不會丟失的。」

    「沒有丟失的話,為什麼我記不起來了呢?」她好奇地問道。

    「那是因為有人把你以前的記憶塵封起來了。這樣吧,我們一起嘗試著去尋找一下,你看可以嗎?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誰嗎?相信等你找到了你以前的記憶,應該就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我對她說道。

    「可是,要到哪裡去找呢?又要怎樣找?」她好奇地問道。

    聽到她的話,我不覺是握著她的小手,對她道:「不用擔心,也不用著急,記憶不會丟失,它一定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這裡是你的精神空間,我們只要仔細尋找,總會在某個角落裡找到它的。走吧,我們一起下去看看,說不定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不,我,」她有些遲疑地看著我,隨即卻是支吾道:「我,你侵入我的精神世界,我,我本該殺了你,將你驅逐出去,可是,為什麼我狠不下心對你動手。這到底是怎麼了?你,你心裡為什麼會那麼關心我?到底怎麼回事?」

    見到她這個樣子,我知道她正處於矛盾的狀態,當下我不覺心一橫,將她一把擁入懷中,隨即低頭吻上她的櫻唇。

    她大張著眼睛想要推開我,但是隨即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任由我抱著她,吻著她,而她的神情也變得有些迷離起來。

    許久之後,我才停了下來,輕輕攬著她的纖腰,看著她道:「是不是感覺有些熟悉,有些奇怪的感覺?」

    「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她一臉迷茫。

    「不用感到奇怪,那人或許封塵了你的記憶,但是沒法封塵你的感覺,這種感覺,是我曾經給你的,所以你很熟悉,你只是記不起來,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感覺了而已。這就是應了那句話,人或許有時候可以言語上撒謊,但是身體卻很難欺騙。」我看著她說道。

    「我不知道,你要帶我去哪裡?」她完全不知所措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拉著她的小手,在那慘烈的戰場上,在瀰漫的硝煙之間行走著,這裡到處都是血腥的場面,斷壁殘垣,不時有子彈飛過,正在戰鬥中的人影交錯,喊殺聲持續不斷。

    這是她這半年來的記憶,沒有任何的溫存可言,全部都是暴戾之氣,戰鬥、殺戮、死亡、腐臭之氣。

    「沒有人的記憶裡會只有這樣的畫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都有一點點幸福的時光,所以,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我們要找,要往世界的邊緣去找,或許就能找到以前的時光。」我帶著她在天空中穿梭,想要找到一處平靜的地方,但是最終卻只是在外圍看到一片無盡的海洋。

    到了這裡,她的精神世界受到了隔斷。

    「小時候,每次看到一座山,我總是在想著山的後面是什麼。看到一座海,我也在想著海的對面是什麼,你想不想知道這大海的盡頭,是什麼地方?」我看著她問道。

    「不,我試過了,過不去的,只有滔天的巨浪,會把我推回岸邊,」她對我說道。

    聽到她的話,我心裡一動,大約知道了什麼,不覺是一拉她的手,隨即向著海洋中飄去。

    一開始的時候,海面還很平靜,但是,隨著我們深入進去,狂暴的大風吹起,滔天的巨浪翻滾,人壓根就沒法行進。

    我頂著風,咬緊牙關,靈魂力完全爆發出來,形成一個防護磁場,將我們兩個人都保護了起來,然後頂著颶風和滔天的巨浪,艱難地向前推進。

    她似乎很害怕那種場面,驚得抱著我的手臂,哆哆嗦嗦地依偎在我的身邊,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就在我幾乎筋疲力竭的時候,我們總算是穿越了狂風和巨浪,重新來到了一片平靜的海面上。

    那裡海天一色,幾乎空無一物,在萬里長空下,湛藍海面上有一方孤島。

    我帶著她向那小島飛過去,到了近處方才發現,那只是一塊不足數丈的沙灘島礁。

    而在那沙灘之上,此時就坐著一個孱弱的身影,那是一個女孩子,長得和水兒一模一樣,她正在怔怔地看著大海盡頭的方向。
《青燈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