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學園小霸王

    姥爺的話,讓我感到莫名地驚恐,我那時候年紀畢竟還很小,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做到被烙鐵燙了大腿還不為所動。
    姥爺似乎知道我心裡的疑問,抽著旱煙袋,「吧嗒吧嗒」地響了兩聲,這才對我說道:「別人可能做不到,但是你肯定能做到。大同你的身體已經和正常人不一樣了。你知道你那天晚上做夢喝的是什麼酒嗎?」
    「是什麼酒?」我好奇地問姥爺。
    「那兩個老東西,你知道是什麼來頭嗎?」姥爺沒有回答我的話,繼續問我。
    「我,不知道,」我如實回答了姥爺。
    「我給你說一個傳說吧。很久之前,咱們那一塊就流傳說,沭河岸邊的那片山林裡面有一個白鬍子老頭子和一個黑鬍子老頭子。白鬍子老頭子是修煉千年成精的老人參,黑鬍子老頭子是修煉千年成精的何首烏。據說,正常人只要能聞一聞這兩個老傢伙的仙氣,吃他一根鬍鬚都能活到九十九。」姥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在床邊坐了下來,這才繼續道:「早年,我還不相信這個傳說是真的,但是現在看來,還真有這麼回事啊。」
    我聽了姥爺的話,一時間不覺滿心地好奇,因為我總覺得一顆植物,比如一朵花一棵樹,長成會說話會走路的人形,是一種不太合理,也無法解釋的怪事。
    小時候,聽說過很多什麼蛇成精,狐狸成精,老樹成精的故事,但是我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因為憑直覺,我覺得那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
    姥爺現在的這個說法,把我的慣性思維又打破了,彷彿,這什麼千年人參精真的是存在的。
    我皺著眉頭,萬般疑惑地坐了下來,一邊揉著火辣辣的大腿肚子,一邊問姥爺:「那人參真能成精說話嗎?」
    「嘿嘿,這個要看你怎麼看了,」姥爺聽到我的話,呵呵一笑道:「要說它們真的能長出人的身體,跟一個大活人一樣,到處亂跑,那當然是不太可能的。這麼說吧,就說這些成精的動物或者植物吧,其實啊,它們不管怎麼成精,它們本身的身體,該是什麼樣子的,其實一直都還是什麼樣子的。就比如說人參精,它的本體肯定還是一顆老人參,是埋在地下的。你之所以看到它們長得像個人樣子,還喝酒幹啥的,那完全是因為這些傢伙存活的時間太久了,吸收了天地日月的精華,精神力變得強大了啊。它們可以控制或者說影響你的精神,讓你看到它們的人形樣子。」
    姥爺很細心地給我解釋了一番,不過我真心沒有聽懂,只大概知道了一個道理,就是那些成精的東西,其實不是真的長成人的樣子了,實際上是因為它們有了思維,有了腦子,而且特別強大,對我們有影響,所以我們才看到它們人形的樣子。
    明白了這一點,我突然就想起來了小時候聽過的《白蛇傳》的故事,於是就問姥爺:「那白蛇傳裡面的白蛇和青蛇是不是也一直都沒有變成人形,是蛇的樣子的?」
    「嗯,差不多吧,」姥爺微微一笑,點頭回答道:「要不那法海怎麼一看到它們就知道它們是白蛇和青蛇呢?」
    「那它們活了上千年,肯定很大,身體肯定很重,它們要是和許仙一起睡覺,不是要把床壓壞了嗎?」我眨眨眼,很好奇地問姥爺。
    「這個嘛,額,」姥爺被我問得一皺眉,有些頹唐地咂咂嘴道:「可能他們的床比較大吧,再或者,這個故事根本就是白扯的,不是真的,你就不要再問了,總之相信我的話就是了。」
    「噢,」我被姥爺這麼一說,只好摸摸頭,答應了一聲。
    「好啦,時間不早啦,你再繼續打坐找找感覺吧,記住啊,要穩定身心,要不為外界的事物所動,我不會再燙你了,我也去睡了。」姥爺說著話,起身摸到了自己的床上,抽著煙袋,準備睡覺。
    天黑了,此時屋子裡一片黑暗。黑暗中,只有姥爺抽煙的火星一閃一閃的,我在床上盤膝坐了下來,準備繼續打坐,發現大腿上依舊火辣辣地疼,就問姥爺:「姥爺,你以後是不是還要繼續燙我?」
    「嘿,放心吧,不燙啦,這一次,是讓你有個記性,以後每次睡覺前,自己主動打坐練習,後面啊,你能達到什麼程度,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和造化啦,我只負責教你活計,不負責訓練你,你想要自己有出息,就自己把我的活計拿去用。嘿嘿嘿,睡啦,睡啦,哎呀呀——」姥爺心情似乎格外地好,對我一邊說著話,一邊熄了煙斗,躺下睡覺了,沒多久就打起了呼嚕。
    我在床上盤膝坐著,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睡著了。
    一覺醒來,發現天已經亮了。
    那個張阿姨已經把早飯送過來了。
    我和姥爺起床吃了早飯。
    吃完飯,我背上書包,和姥爺打了聲招呼,推著小自行車就出了大門,準備去上學。
    上學的路,我已經記下了,不是很遠,步行的話,大約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騎車子只要十幾分鐘。
    我那時候還不會騎車子,就一路往學校走,一路練習騎車子。
    可能是因為身體機能比較強大的原因吧,我居然沒多久就學會騎車子了。於是就很拉風地一路騎到了學校。
    到了學校,我把車子停好,鎖上,就背著書包往昨天李老師給我指定的那個班級走。
    今天我身上穿的是新衣服,人也洗得很乾淨,所以,走在學校裡,沒再被人指指點點地嘲笑。
    我到學校的時候,時間還比較早,學校裡還沒有多少人,班級裡面也只有兩三個人。
    我走進去,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就坐了下來。
    我坐下去之後,班級裡面接著就陸續來了很多小同學,大家都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很多人同樣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我,然後互相交頭接耳地說話,不過已經不再壞笑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自己翻開書,看看上面有沒有我認識的字,並且在每一本書皮上都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二子告訴我的,書皮上要寫名字,說是小孩子都很壞,不寫名字,他們會把我的書亂拿,到時候就找不回來了。
    「喂,新來的,你哪兒的?」
    就在我正在埋頭給自己的書本和作業本簽名的時候,一個聲音在我身邊響起。
    我抬頭一看,發現一個小男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紅著臉,氣喘吁吁地在我旁邊的位子前坐了下來。
    這傢伙坐下來之後,一邊抽書本,一邊問我。
    「我山上的,」我見他是我的同桌,知道要搞好關係,就對他說道。
    「噢,那怪不得呢,看你長得還挺壯的嘛,」小同桌說著話,抬眼看了看我,上下打量一番,像是觀賞一件商品一般,看完之後才點頭道:「你叫方曉是吧?你上面是不是還有哥哥,叫方大?」
    我聽到這傢伙的話,感覺這傢伙挺逗的,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這小子長得還挺端正的,眼睛很亮,尖下巴,薄嘴唇,高鼻樑,短髮,繫著紅領巾,身材也很勻稱,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整齊周正,而且說話的口氣這麼喜歡裝大人,就知道這小子不簡單,說不定是什麼班長啥的,就特別留了一顆心,故意壓低了聲音,表現出低眉順眼的樣子,對他說道:「我沒有哥哥,我的曉不是大小的小,是破曉的曉,是天亮的意思。」我說完話,不想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就反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劉小虎,我是體育委員,我家就住在鎮上,你是我同桌,以後跟著我混吧,保證這班裡沒人敢欺負你,我老爸送我在少林寺練過,我一個人可以打他們一大片。」劉小虎說著話,很親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搞得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就這樣,算是和同桌認識了,而且還聊得火熱。
    不過,我很快就發現,這個班級裡的人,好像都很害怕劉小虎,幾乎把他當瘟神一樣看待,連和他說話都不敢說。
    我由於和劉小虎聊得很開心,於是「愛屋及烏」,搞得也沒人和我說話了。
    到了這會子,我大概明白為什麼整個班級,只有劉小虎旁邊的位子是空著的了,敢情,壓根就沒人敢和他坐一起。
    「小胖,你昨天說要給我帶的小人書呢?」
    班級裡的人基本來齊之後,劉小虎一邊和我說話,一邊回頭衝著後排的一個小胖子喊道。
    那個小胖子聽到劉小虎的話,嚇得一個激靈,接著很快就掏出了一本小人書,畢恭畢敬地捧了過來,送到了劉小虎的手裡,很討好地對他說道:「那個,這個,是我問我小表姐借的,你,看完還給我好嗎?」
    「屁話多,我看完了不給你,難道拿去擦屁股啊,你看你這小氣樣,沒出息,去去,別影響心情!」劉小虎說著話,很不客氣地將那小胖子推開了。
    那小胖子被推得差點跌倒,但是卻一聲都不敢吭,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了。
    看到這裡,我才明白劉小虎的身份,這傢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學園小霸王」了。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