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再回趕屍客棧

    冷水河兩岸,屬於典型的大西南巖溶地貌,山嶺起伏,植被茂密,道路蜿蜒崎嶇,十分難行。在這個地方行走,一般很難找到平整的道路。我們現在所走的這條路,已經算是少有的平整了。雖然如此,這條道路仍然是起起伏伏,崎嶇不平的,在上面慢走還感覺不出來,一旦快跑起來,就覺得顛簸地不成樣子了。
    古語有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那意思就是說,驢子這東西,其實是一種不善奔跑的腳力。
    不過,驢子雖然不善奔跑,但是卻有它獨特的好處,那就是耐力極強,生存能力強悍,是一種馱運貨物的好東西。在農村,素來有「鐵驢鋼騾紙糊馬」的說法,由此可見驢子的適應性是何等的強悍。
    我和泰岳兩個人騎著驢子出發,那行進的速度其實並不是很快的,最多也就和正常人慢步奔跑的速度差不多。但是。雖然如此。也把我們顛得夠嗆了,因為那驢背上沒有鞍,只鋪了一條破麻袋,一旦快跑起來,驢子那尖稜的脊背條,直接把人的蛋蛋都要搗碎了。
    不過,雖然如此,我和泰岳也沒敢放慢速度,一直都是全速向前飛奔著的。因為,我們心裡都知道。時間緊迫,不能太過耽擱,耽擱時間就是拿人命開玩笑。
    我們花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這才返回到冷水吊橋邊。
    過了吊橋之後。泰岳和我分開了,他留下來和那些苗寨青年斯磨著詢問那個趕屍匠的情況去了,而我則是繼續前進,直奔昨晚夜宿的那家趕屍客棧。
    日頭偏西,墜到樹梢上面的時候,我終於回到了那家趕屍客棧。
    我從山道上騎驢向下走去,抬眼就看到那株標誌性的粗大蒼勁的老槐樹,接著則是看到樹下那低矮又淒冷的茅草老屋子。
    那老屋子一如我們離開的時候那樣寂靜,沒有人聲,沒有人影。大門洞開著,如同一張飢餓的怪口。()
    我知道趕屍的一般都是夜行曉宿的,所以,這時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趕屍匠還有那個女屍應該還在客棧裡面才對的。
    由於心裡對那個趕屍匠有所防備,所以我在距離那趕屍客棧還有將近一公里的距離的時候,就把驢子拴在了樹上了。將驢子拴好之後,我自己則是一手陰魂尺,一手打鬼棒。沿著樹林,一路摸到了趕屍客棧側面的蒿草層裡。到了蒿草層裡面之後,我接著則是躡手躡腳地向著前堂的大門挨了過去。
    我這麼做,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那個趕屍匠現在正在做什麼。而且。我一直懷疑他帶來的那個女屍有問題,所以。我就想偷偷看一下,看看那個女屍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
    微微弓腰,躡手躡腳,沿著深可及膝的蒿草,我一路摸到了客棧的大門口。
    到了門口,我先伏身在蒿草層裡面,豎耳聽了聽,發現客棧裡面一片寂靜,沒有一絲聲音,這才鬆了一口氣,扒開蒿草層,向院內看了看,發現整個院子空落落的,一個鬼影都沒有,不覺放下心來,接著才起身,悄悄地來到了門口。
    到了門口之後,我又停下了腳步,因為我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具女屍此時應該還是背靠著門板站著的,所以,為了驗證這個事情,我故意貼著另外一邊的門框走了進去。我一邊往裡走,一邊側頭去看門板後面,想看看那個女屍還在不。
    這麼一看之下,卻是發現那個女屍居然不在了。
    這怎麼回事?為什麼屍體不在了?
    見到這個狀況,我禁不住一陣疑惑,心裡泛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按照道理來說,趕屍客棧的屍體,停靠在門板後邊之後,除非是要繼續上路,不然都是不會再移動的,現在那個女屍居然不見了。那說明了什麼?
    這個情況,只有兩個解釋,其一就是那個趕屍匠帶著屍體離開了。但是,這個解釋顯然不通,因為現在天色還沒黑,趕屍的不會白日行路。還有一個解釋就是,趕屍匠把屍體轉移了。可是,他又為什麼要轉移屍體呢?昨晚我們那麼多人在這兒睡著,他都硬要把屍體停在這裡,為什麼這會子反而轉移了呢?
    對了,那不是一具普通的屍體,那是一具毒屍!
    這時候,我猛然想到黑月兒等人的奇毒都是屍體身上散發出來,不覺心裡一動,大約想到是怎麼回事了。那趕屍匠很有可能並不是真正的趕屍匠。他帶著的那具屍體,也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屍體,他之所以到這裡來,肯定是因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昨天晚上,他很有可能是故意利用那個女屍對我們下毒,然後又將女屍轉移走的。
    想通這些之後,我心裡禁不住有些擔心,擔心那傢伙已經遁逃了。
    這時候,由於心裡比較緊張和擔心,我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抬腳就大步向著院子裡面走去了,想要到後堂查看一下情況,看看那個趕屍匠到底還在不在。
    我一路焦急地向前走著,一時間由於心情比較著急,就沒能去注意兩邊的情況。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剛走進院子的時候,眼角卻是一晃,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我抬頭一看,正好和一個人撞了個照面。
    我一看那人的樣子,禁不住就呆愣了一下,因為我發現那人的模樣不是別人,正是昨晚我見過的那個女屍。
    那女屍此時正愣愣地站在院子裡面的老槐樹下面,頭髮挽在了一側,臉上的紙符也不見了。最奇特的是,她手裡居然還端著一個木盆,木盆裡放著濕漉漉的,還沒洗乾淨的衣服。
    乍一看到那女屍。我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心說原來被轉移到這裡來了,但是隨即,我再次一想,猛然就明白了什麼,不覺全身一震,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向那「女屍」撲了過去,同時冷喝道:「你根本就不是女屍!」
    「啊——」
    這時候,那「女屍」見到我已經發現真相。不敢再裝下去,扔下手裡的木盆,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轉身就向後堂跑去了。
    我自問我的身手和速度雖然比不上武林高手,但是也是非常厲害的,但是卻沒有想到,這麼猝然發難之下,居然是沒有抓住那女孩。
    她的速度居然是並不比我慢。我一伸手,她猛一轉身,我就只抓到了她的小裌襖邊角。結果一用力,一下子就把裌襖的布紐扣都扯開了。她似乎非常驚恐慌亂,逃跑的時候,奮不顧身,所以即便裌襖都被我扯開了。露出了她裡面貼身穿著的綠白色的襯衣,她依舊是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是跑得更快,瞬間就衝進後堂屋裡面去了。
    「哼,」見到那女孩跑進屋子裡面去了,我冷哼了一聲,緩步來到了那間堂屋門口,對著門裡面道:「在下方曉,拜見前輩高人,不知前輩可否出來一見?」
    我說完話之後,端手冷眼看著那門口等著,卻是等了半天,都沒能聽到任何聲音。
    見到這個情況,我不覺眉頭一皺,心裡有些急火,忍不住冷聲道:「前輩,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昨晚為何下手害我同伴?在下此來別無他意,只希望能夠拿到日月輪還香的解藥,還希望前輩能夠不吝見賜,大恩大德,方曉銘記在心!」
    我說完話,又耐心等了片刻,發現還是沒有回音,不覺心頭火起,一甩手道:「前輩既然敬酒不吃,可就不要怪我了!」
    我說完話之後,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束茅草,舉起來就要往屋子上面扔。
    「喂喂,小哥兒,不要燒——」就在我準備放火燒房子的時候,屋子裡終於有人說話了。那話音落下之後,店掌櫃老苗子拄著枴杖,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哼,掌櫃的,這事和你無關,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見到出來的人並不是正主,不禁冷眼看著他說道。
    「嘿嘿,小哥兒,我老嘎還真是看走了眼,沒料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是身懷絕技,而且還火爆脾氣。呵呵,這事算是真正有意思了。」老苗子沒有理會我的話,自顧自地說著話,接著卻是緩步走到我面前,瞇眼看著我道:「不過,小哥兒,我老嘎還是要勸你一句,初生牛犢不畏虎確實是勇氣可嘉的行為,但是你可知道,這勇氣可嘉的背後,其實意味著那牛犢會死得很難看?」
    我聽到老苗子的話,禁不住一愣,立即提高警惕看著他道:「如此看來,你和那個趕屍匠是一路的了?你想代替他來對付我?他下毒的事情,你也有份?」
    「嘿嘿,這個事情,就不要問太多啦,這樣吧,小哥兒,咱們過兩招,要是你勝了,我老嘎自然會把真相告訴你,但是如果你輸了嘛,那我勸你還是趁裡面那位爺爺沒發脾氣之前離開這裡吧,不然的話,我可保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老苗子瞇眼捋鬚,含笑對我說道。
    我聽到他的話,情知他既是幫我,又是在考驗我,不覺丟掉火把,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過幾招,拳腳無眼,傷到你,我可不包賠。」
    「嘿嘿,我就喜歡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苗子聽到我的話,笑聲說完,接著卻是突然出手如電,手裡的枴杖一挑,尖利的頭部,直直地就衝著我的肚子戳過來了。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