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血眼鬼域

    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
    與人對戰,最重要的,並不是你武功有多高,而是你的攻擊是否有效,是否能夠切中要害。
    面對血眼,我其實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將他擊敗,至少,在修為方面,我及不上他。
    他的血眼威力,我目睹過,知道如果讓他從容地爆發出血眼的陰力,我可能會瞬間陷入迷失自我的狀態中,然後任由他宰割。
    也正是因為對他的血眼極為忌憚,所以,一開始,我並沒有狂攻猛打,想要一擊致命,反而是先自示弱,裝出很害怕,很狼狽的樣子。
    畢竟,我現在的模樣,是屬於王軍的。而王軍在血眼的眼裡,不過是一條呼來喚去的狗而已。他根本就不相信,王軍這種人,也有殺他的本事和能力,甚至是膽量。
    所以,見到「王軍」怯懦了,求饒了,血眼的神情也變得詼諧和淡定起來,甚至是饒有興致,很喜歡眼前這個貓捉耗子的遊戲。
    他的思想麻痺了,而我的思想則是一刻都沒有放鬆過,我一直在尋找最佳的進攻時機。然後好讓自己能夠一擊致命,讓他永無翻身的餘地。
    從出道以來,前前後後,不知道打了多少場架。斗了多少個人,此時,我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一套極為精湛和嚴密的戰鬥法則。
    我已經不是那個初出茅廬,青澀靦腆的小孩子了!
    什麼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子傑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不等他的笑容停下。手裡的陰魂尺,已經是閃電般地直戳他的左側眼珠。
    我這一招,不但出其不意,快如閃電。而且極為狠毒。
    我心裡已經盤算好了,就算我這一擊,不能廢掉他的一隻血眼,那麼,只要我的尺子能夠沾到他的皮膚。也照樣可以抽取他的生命,對他造成重創。
    而如果我運氣好的話,一尺子戳中了他的眼睛,那麼。這場戰鬥,我應該是可以鎖定勝局了!
    時間飛快。尺子的速度也飛快,一尺。半尺,三寸,兩寸,尺子馬上就要戳進眼睛裡面去了。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時,林子傑卻是突然一扭頭,然後我的陰魂尺,就戳進了他的眼角,然後沿著他的眼角向後劃去,在他眼角和耳朵之間,豁出了一條血口。
    「唔——」
    林子傑幾乎是本能地抬手一捂傷口,急速地向後閃身退了過去。
    他的生命力果然強悍,被我的尺子戳中之後,居然只是面色變得青白了一點,咬牙喘息了幾口,然後就恢復正常了。
    不過,雖然這一擊對他的創傷並不嚴重,但是,他劇烈喘息著,恢復體力的時候,也給了我足夠的時間,讓對他再次發動攻擊。
    一尺子過後,我沒有絲毫的停留,手一甩,手裡的尺子,再次向他的下顎斜劃了過去。
    「呼——」
    林子傑的身手果然了得,在這種極度匆忙的情況之下,居然還可以依靠本能的閃躲,避開了我的尺子。
    「哼,」見到他的樣子,我不覺一聲冷哼,手裡尺子往回縮的同時,地下的雙腳卻是早已原地躍起,向著他的胸口踹了過去。
    「彭——」
    「噗——」
    一聲悶響,一聲血液噴吐的響聲傳來,林子傑口吐鮮血,整個人向前完成弓形,向後倒飛了出去。
    我雙腳一起的蹬踹之力,絕對不下千斤,我相信,中了這一記攻擊之後,他就算不死,也不然已經重傷了。
    翻身落地,不待跌落在地上的林子傑爬起身來,我已經是一挫腳,整個人飛彈而起,離弦的箭一般,向林子傑衝了過去。
    林子傑這個時候,單膝跪在地上,嘴裡稀里嘩啦地流著鮮血,正一手撐地,一手捂著胸口,劇烈地喘息著,情況極為痛苦。
    很顯然,我那一記重踹,使得他五臟翻騰,內傷極重,短時間內,他根本就沒有行動的能力。
    也就是說,我這接下來的一擊,他也絕對沒有能力閃躲過去。
    去死吧,吸血惡魔,你的死期到了!
    我一邊向前飛奔,一邊在心中怒吼。
    「啊——啊——」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距離他還有不到三米距離的時候,這傢伙卻是猛然抬頭,張開兩隻血紅的眼珠子,向我看了過來,同時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怒吼。
    而隨著他的吼聲落下,兩道陰冷的黑氣,卻是猛然從他的瞳孔之中,呼嘯著噴薄了出來,瞬間將我籠罩在了其中。
    頓時,我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大腦如遭棍打一般,轟隆隆亂響,整個人也失去了平衡,有些站不住了。
    同時,我只覺四周陰風陣陣,吹得我皮膚發麻,無數的鬼影,淒厲地尖嚎著,向我的身上襲來。
    「噗——」
    強烈的暈眩,使得我禁不住一彎腰,吐了出來。
    而當我再次抬頭看時,才發現,我的四周,已經變成了一片黑暗虛無的空間。
    在我的前方,似遠似近的地方,正有一雙巨大的三角血眼,正在冷冷地盯著我,令我的心神都跟著震顫起來。
    我想要移動手腳,業已不能夠了。我完全被那雙血眼控制住了。
    「嘿嘿嘿,小子,讓你見識見識老夫的真正威力。在我的血眼鬼域之中,一切的時間、空間。都由我控制。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我也可以讓你覺得猶如萬年一般長久,哪怕是萬年的時間,我也可以讓你在一秒鐘內,暢快死去。痛苦吧,煎熬吧,在血與火的深淵之中,哈哈哈哈——」
    隨著一陣低沉凶狠的聲音傳來。瞬間,我只感覺無數的利劍,從四方飛來,貫穿了我的軀體。讓我瞬時陷入了恐怖猙獰的劇痛之中。
    「噗——」
    我如同一個吊線木偶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承受著那種劇痛,口鼻之中,瞬間噴出了大口的鮮血。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都要被撕碎了一般,內臟都已經被剁爛了一般,神經都開始抽搐了起來,意識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好強的瞳力。不知道比薛寶琴的瞳力強大幾千倍,可以瞬間迷惑人的心神。讓人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果然是可怕地驚悚!
    「為了讓你好好品嚐我這血眼鬼域的味道。我為你安排了豐富的節目,你就慢慢享受吧。萬箭穿心之後,是火燒全身,哈哈哈。」
    隨著那陰沉的聲音落下,瞬時,我只感覺全身上下一陣的灼燒,側眼看時,赫然發現我已經變成了一個火人,全身上下都瀰漫著黑色的火焰。那火焰燒得我的皮膚辟里啪啦地炸響,像是燒著一截爛木頭一般。
    恐怖噬魂的灼燒之痛,全身蔓延,讓我扭曲又猙獰,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我的意志,在烈火灼燒之中,漸漸開始消弭和崩潰,最後業已是準備放棄抵抗,甚至萌發了求饒的心理。
    「哈哈,接下來,晚蟲蝕骨!」
    一聲冷喝過後,我頓時覺得自己全身上下,佈滿了不停蠕動著的蟲子。
    側眼看時,才發現,在我那燒焦的皮層地下,正有無數只蛆蟲,正在供著屁股,往我的肉裡鑽騰。它們一直鑽到了我的骨頭之上,鑽進了我的骨髓之中。
    這個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我唯一還沒有覆滅的意識之中,就只剩下那雙血紅的眼睛。
    在那眼睛之中,我看到無數的陰魂正在掙扎嚎叫著。
    意識開始模糊,我的身體搖搖欲墜,我已經站在深淵的邊緣,只要我一閉眼,就會馬上一頭栽下去,永遠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我該怎麼辦?
    我緊咬著牙齒,拚命地掙扎著,艱難地依靠最後存留的那一絲意識,支撐著自己那具業已千瘡百孔的軀體不倒下,同時,努力地尋找對抗這恐怖的血眼鬼域的辦法。
    但是,到了最後,我卻是沒有絲毫的辦法,我只能在無盡的痛苦之中,掙扎著,不知道要多久的時間,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上萬年。
    不過,這個時候,我也知道,我不能放棄對抗,因為一旦放棄了,我就會徹底昏厥過去,而一旦那樣的話,林子傑就可以撤去血眼之力,然後從容地走到我的身邊,將我大卸八塊了。
    現在,他用血眼之力,將我控制住了,但是,釋放血眼之力的時候,他自己也不能移動。他只能期待對方在血眼之力的折磨下,支撐不住,昏厥過去,然後再對對方進行斬殺。
    但是,很顯然,我的意志並非是那麼薄弱的。
    我曾經在陽魂尺的怨氣黑風之中,折磨了無數次,靈魂力量早已超越常人,變得空前強大,所以,他的血眼之力,可能真的很厲害,但是,卻也無法將我的精神徹底擊垮。
    現在,就是靈魂的對抗,他想要控制我,擊垮我,而我就要千方百計堅持住,和他拼消耗,拼耐力。
    如果最後,是他先支撐不住了,那麼勝利的人就是我,而如果我先支撐不住了,勝利的人,自然就變成了他。
    總之,不管結果如何,我們兩人之中,已經注定有一個要死去,而且是死在對方的手中。
    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殺掉林子傑了。
    我相信,林子傑心裡,肯定也早已下定決心要殺掉我了。
    沒有談判的餘地,我們兩個人,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卻已經陷入了你死我活的爭鬥之中了。
    這就是命運,這就是江湖!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