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屍體鋪成的橋

    面對那纍纍白骨,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心裡禁不住一沉,走上前細看,這才發現那些白骨之上,大多數都捆紮著赤黑色的鐵絲。由於年月日久,流水沖刷腐蝕,很多鐵絲都已經銹蝕斷裂。斷裂的鐵絲,有的沉積在河床上面,有的就卡在了骨架中間,有的則是埋在了河邊的沙土之中。
    看到這些東西,我可以想像到,當年這裡是一個怎樣的慘狀。
    想必,當初,這裡的屍體曾經堆積如山。那些死掉的人,有的可能是被活活殺死,扔到河底充當墊腳石的,有的則可能是從外面運來的屍體。那些屍體運進來之前,身上就被捆了鐵絲,綁了石頭。
    當年,那些曰本鬼子,發現這裡之後,想必是因為這裡有條河流擋路,為了鋪路,就去驅使一大批俘虜,也有可能是抓來的普通白姓,來到了這個地下河裡,用他們的屍體組成了一條可以阻斷河水的人肉橋樑。
    見到這些,你無法不去仇恨曰本鬼子的殘忍和血腥。
    那可是完全由人肉構成的橋樑!
    當年這裡,定然是血肉泥濘,黑色的血水瀰漫整個河流,森森的白骨在裝甲車和重型裝備的碾壓下,發出辟里啪啦的碎裂之聲,不停地控訴著那些曰本鬼子的罪行!
    見到這些,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年玄陰子對曰本鬼子的那些遺孽如此仇恨,非要把他們趕盡殺絕了。
    不錯,如果是我的話,也定然不會手下留情!
    殺,毫不猶豫的虐殺,直到他們在無盡的痛苦和折磨之中,絕望地死去!
    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懲罰!
    「這是用人肉沙包堆成的截流橋樑。最多也只能使用數天的時間,而且這期間要不斷向橋樑之中填充新的沙包材料。由此看來,當年曰本鬼子的行動很匆忙和緊急。他們為了渡河。已經是不擇手段了。」泰岳冷眼看著河床之上的纍纍白骨,繼續道:「我在湘西的時候,也見過類似的遺跡。用人肉沙包組成橋樑,填埋坑道。是曰本鬼子的慣用做法。」
    「哎,都過去了,現在憤慨也沒用啦,我們還是趕緊做正事吧,別在這兒緬懷啦。這裡的陰氣很重。保不準還有什麼異變呢,」玄陰子看著那河水,悠悠地對我們說道。
    聽到玄陰子的話,我深吸了一口氣,沒再說話,回身走到巖壁下面,托起助力傘包,來到了河邊。皺眉看了看那寬闊的河流。對他們兩個道:「我直接游過去,你們可以不?」
    「哼,大江大河都沒怕過,助力傘的發動機,不能進水,我和你一起抬著。」泰岳走過來,和我一起抬起了助力傘包。
    「不用擔心我。」玄陰子說著話,瞇眼看了看我們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怪事?」
    「什麼怪事?」我疑惑地問道。
    「我們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見到鬍子留下的痕跡。說起來,他要是進了這山洞,從那個洞口下來的時候,至少應該墜一條繩子才對的。可那洞口壓根就沒有任何特殊的痕跡,而且,這河灘之上,我們來這裡之前,也沒有任何腳印之類的東西。這麼說來,鬍子好像壓根就沒有來到這裡,」玄陰子說著話,緊皺著眉頭道:「難不成,他根本就沒有進來?」
    聽到玄陰子的話,我和泰岳對望一眼,不覺也都是心裡一沉,連忙丟下助力傘包,拿著手電筒,四下查看著。
    這麼一看之下,我很快就發現,在巖壁最下方的地面上,隱約有一行腳印,向著上遊走去了。
    見到那個腳印,我隨口招呼泰岳一聲,同時囑咐玄陰子呆在原地看好東西,然後就急速地沿著那腳印向前追了過去。
    「嗒嗒嗒——」
    沒跑幾步,一陣指尖敲打桌面的聲響傳來,抬頭一看,赫然發現,峭壁之上,那些絨毛層中,正有一大團骨白色的籐蔓,在扭動抽搐著。
    這團籐蔓和其他的籐蔓不同,它的異變更加嚴重,那細長的籐條尖端,已經進化出了蜘蛛腳一般的毛茸茸的尖刺。
    此時,它正用那毛茸茸的尖刺腳爪,四下敲打著石壁,探測著什麼。
    「小心!」
    泰岳在我身後一聲驚呼。
    「怎麼?」就在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猛然間,十數條毛絨尖角,已經如同利劍一般,凌空向我飛射了過來。
    「好傢伙!」我一聲大喝,原地躍起,向後翻了過去,堪堪躲開了那些尖角的攻擊。
    「這是鬼腳蜘蛛籐,它腳上的剛毛可以感觸到周圍的震動,然後攻擊獵物,你要小心了。」泰岳說著話,唰地抽出了一把匕首,貼著石壁一點點地蹭了過去,然後突然用匕首在自己前面的石壁上去敲了一下。
    隨著泰岳的敲擊,那鬼腳蜘蛛籐「嗖」地一聲,又有數條毛絨腳爪,向著他方才拍擊的地方射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泰岳則是眼疾手快,手起刀落,匕首的寒光霍霍一閃,瞬間將那幾條毛絨腳爪切斷了下來。
    「嘶嘶吱——」
    一陣指爪抓撓石壁的刺耳聲響傳來,那毛絨斷腳在巖壁上拚命地抓撓著,留下了一條條慘白的抓痕。
    「哼,」泰岳冷哼一聲,依法炮製,沒幾分鐘,已經將那鬼腳蜘蛛籐上面,能夠活動的毛絨尖爪都給剁光了。
    腳爪全部都被砍斷之後,那鬼腳蜘蛛籐縮成一團,不停地蠕動抽搐著,如同一捆正在呼吸的血管一般,「噗噗——」的發出了一陣陣的沉悶的聲響。
    「快過去,它沒用了。」泰岳說著話,收起匕首,一拽我的手臂,向前跑去。
    而就在這時,卻只聽「嗤啦啦——」一陣密集的碎響聲傳來,抬頭看時,這才發現,那巖壁上的綠色絨毛層中,不知道何時,已經爬滿了一條條背上遍佈著黑白相間的,極為晃眼的斑紋的巨型壁虎。
    那些壁虎此刻都是虎視眈眈地晃著尾巴,鼓著一對巨大的眼珠子,看著那鬼腳蜘蛛籐,接著則是突然一起向前飛竄過去,瞬間就爬滿了那籐蔓團,將那籐蔓撕咬地汁水淋漓。
    這個時候,我們用手電筒向上照去,滿眼所見的,已然是一大片黑白斑紋裹纏在一起的,不停扭動著的恐怖肉蛋團。
    「別看了,走吧!」
    泰岳出聲打斷我的話,拉著我向前跑去,沒跑幾步,只聽側面的石壁上傳來了一陣簌簌的聲響,抬起手電筒照過去時,赫然發現十數條長達一尺的巨型壁虎,正從巖壁的上方,斜著向下爬來,正在急速地靠近我們。
    「他嗎的,膽子倒是不小,」見到這個場面,泰岳一聲冷喝,匕首已經握在手裡,轉身冷眼看著那些壁虎,對我道:「你先走,我來斷後!」
    「好!」我沉聲說完,拿著手電筒,捏著陰魂尺,繼續向前跑去。
    這個時候,巖壁和河灘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窄,地面上的那些絨毛也開始變得稀疏斑駁起來。
    不過,由於地面很濕軟,鬍子的腳印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了,有的地方,甚至是被他踩出了一個黑色的大坑。
    又往前跑了數十米的距離,巖壁突然突起了一大塊,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緊緊盯著那腳印,繞過那塊突起的石頭,還沒來及抬頭,就感覺到一陣粗重的喘息聲在面前響起,接著抬頭一看,赫然見到一個碩大的黑影,正站在我面前,一雙血藍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死死地瞪著我。
    「胡——」
    我一句話還未出口,耳邊猛地響起一陣沉悶的風聲,接著一隻巨大的黑毛手掌,已然是抇到了我的臉上。
    「啪——」
    一聲沉悶的響聲,巨大的手掌如同鐵板一般,抽得我直接一頭撞到了旁邊的峭壁上。
    幸好那峭壁上有一層絨毛,我的額頭才沒有擦破,不然話,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情況。
    「勾日的!」兔子急了也咬人,何況我根本就不是兔子,我是狼,一頭凶狠的野狼!
    「去死吧!」挨了一掌之後,我瞬即手裡的陰魂尺,猛地向前戳了過去。
    「噗——」
    一聲悶響,陰魂尺卻像是戳中了一團棉花一般,竟然是一點著力的感覺都沒有。
    而就在這時,耳邊風聲再起,巨大的巴掌,又向我的腦門上拍了下來。
    泰山壓頂!
    我,向一下子把我的腦漿拍出來,夠狠!
    當下,我來不及去想太多,立即先後反彈出去,整個人「呼啦!」一聲落進河水之中。
    「噗——」
    從湖水中掙扎著站起身來,我出了一口悶氣,抬起手電筒向那石壁後面照去,卻只看到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正扯著巖壁上的籐蔓,向著遠處跳躍過去了。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就在我心中的疑惑還沒有解開的時候,卻只覺水底下,突然一雙冰涼的手爪,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腳腕,然後猛然一拖,我就那麼「噗通——」一聲,面朝下趴進了水中,手裡的手電筒也因為猝不及防,摔飛了出去,掉在了河邊的沙灘上,勉強照出了一抹淡黃色的光芒。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