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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這許多醫生的檢驗,儲中望沒有生育能力絕對是肯定的事實。儲中望一直沒有把自己生理上有這樣的缺陷告訴妻子,而他的妻子卻在結婚十年之後懷孕,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真難想像儲中望在知道了妻子懷孕之後是怎樣的心情,而更難以想像的是金女士在看了這些報告之後的心情。
  當時她除了發抖之外,完全沒有任何別的反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到儲中望在問;「現在你可以說了,小翠的父親是誰!
  金女士緩緩站了起來,張大了口想說話,可是結果她發出的並不是語言,而是拚命的慘叫。
  她知道自己喊叫並不能解決問題,她想停止,可是卻停止不了,非但停止不了,而且越叫越大聲,越叫越淒厲,根本不像是人所能發出來的聲音。
  一直像是在打吨的大亨在這時候突然道:「簡直是成千上萬的冤魂從地獄衝出來的喊叫!
  我不禁大是訝異,大亨這樣說,像是他曾經聽到過金女士當時的慘叫一樣。
  我向他望去,他居然點了點頭,表示正是如此,而且他繼續描述當時的情形:「醫院上下人人無不大驚失色,膽大的嚇得嚎啕大哭往桌子下面鑽——」
  水葒聽到這裡,也不知道她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失聲問道:「膽大的尚且如此,那膽小的該怎麼樣?」
  大亨一瞪眼:「膽小的早就嚇昏了過去,還有什麼怎麼樣!」
  後來我笑大亨,說到他的誇張程度遠在溫寶裕之上,大亨過不肯承認,說只有像他那樣,才能一面發抖,一面去尋找那可怕聲音的來源,像我那樣,不是嚇昏過去,就是鑽桌子底,沒有第三個選擇可言。
  我當然沒有和他爭辯,因為就算發抖,也不光彩,由他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不過需要說明的是,大亨其實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縱使他的說法有誇大,但金女士當時叫聲之悲慘可怕至於極點,那是不必懷疑的事情。
  大亨當時在醫院,聽到了這樣可怕的聲音,照他說還好是白天,要是晚上,他也未必有膽去找聲音的來源。
  他找到了聲音是從一間病房中發出來的,定了定神,一腳把門端了開來。
  把門端開應該會發出巨大的聲響,可是在那種叫聲的掩蓋下,卻完全沒有聲音。
  門一端開,大亨當然立刻就看到了病房中的情形。當他看清楚是一個女人在尖叫的時候,他還是不很相信那是一個人而不是什麼鬼怪。
  大亨走進去,喝了好幾聲,金女士還是什不了口,大亨揚起手來,一個耳光打過去,可怕的叫聲才嘎然而止。
  大亨出手比較重,金女士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金女士也不覺得痛,只感到自己的靈魂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內,可是她還是直挺挺地跪著,一動也不能動。
  大亨向床上一看,看到床上瘦得不像樣子的病人早已斷了氣,神情很是恐怖,看來像是他臨死之前下定決心要化為厲鬼。
  大亨又看到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的文件,看到了文件的內容。
  他隱隱約約感到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他自己說的,我認為這是他向自己臉上貼金,事實上他不見得從那麼少的資料上就可能瞭解到是怎麼一回事。)
  而病房門口也開始有人聚集,大亨剛想轉身離開去叫醫生,就看到一個保母拖著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小女孩。走了進來。
  那小女孩玉雪可愛,走路一蹦一跳。大亨的為人十分矛盾,他的一個陰謀一個設計,可能死上成千上萬的人,他為了自己的成功,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是看到了小動物或者小孩子,他卻又十分仁慈,十足是一個慈祥的長者。
  這種雙重性格在很多所謂大人物身上都可以發現,或許由於成千上萬的人死亡,他們不必直接面對的緣故——我自己不是大人物,當然難以明白人家的真正心理。
  總之大亨看到了這可愛的小女孩,就停了一停。只見小女孩先來到病床,伸手去推床上的病人,一面推,一面叫:「爸爸!爸爸!爸爸的手好冷!」
  床上的儲中望早已死亡,當然沒有反應。小女孩又轉身去推金女士,叫道:「媽媽!媽媽!媽媽你的臉好熱!」
  金女士這時候三魂七魄還沒有定位,所以也是不動,毫無反應。
  小女孩也不害怕,又過來推大亨,叫道:「叔叔!叔叔!你們在玩什麼遊戲?」
  大亨倒真的是喜歡小孩子,他伸手就將小女孩抱了起來,笑道:「我們在扮妖怪嚇小孩子!」
  那小女孩也不怕陌生,甜甜地笑:「我也玩,我也會扮妖怪。」
  說著她扮了一個鬼臉,可愛得大亨忍不住在她的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這小女孩當然就是昨天在教堂不見了的新娘,也就是儲中望和金翡翠這一對好夫妻之間的問題人物小翠了。
  大亨親了小翠幾下,小翠問:「你是什麼叔叔?」
  大亨笑:「你是什麼妹妹?」
  這時候金女士已經走過神來,一眼看到小翠被一個陌生人抱著,就大叫起來,大亨放下小翠,小翠過去和她媽媽抱在一起。
  大亨走過去向金女士道:「這位女士看來有些麻煩——不管什麼麻煩,我都可以幫忙解決,請接受我的幫助。」
  金女士當時也不知道大亨是何等樣人物,不知道大亨說什麼樣的麻煩都可以解決並不是隨口說說,她只是感到自己在這樣的情形下,有人用那樣真誠的語氣說願意幫助她,使她覺得無比溫暖,她伸手握住了大亨的手,嚎啕痛哭。
  大亨忙道,「別哭,嚇了小孩子。」
  金女士指向病床,一面哭一面道:「我丈夫說……我丈夫說……」
  她沒有說完,進來檢查病人的醫生已經檢查完畢,接口道:「你丈夫已經去世了。」
  金女士陡然震動,所有嚴重的打擊都集中在一個時間之中降臨在她身上,這一次她沒有叫也沒有哭,而是身子一軟,昏了過去,連同她抱著的小翠一起跌倒在地上。
  大亨抱起了小翠,醫生去救金女士,大亨抱著小翠,小翠就自我介紹,三言兩語之間,就和大亨有說有笑,像是老朋友。大亨樂不可支,這種情形,如果儲中望剛才沒有被金女士的叫聲嚇死,這時候看到了,一定會誤以為自己的問題有了答案。
  這時候被醫生救醒過來的金女士掙扎道:「這位先生別走,我的確有麻煩,要請你幫忙。」
  大亨立刻答應:「我現在有事情,你也有事,不如等你先生的事情告一段落,你就來找我,這是我的名片,就算帶小翠一起來也不要緊。」
  金女士接過名片來,一看之下,不禁吸了一口氣。她畢竟是一家銀行老闆的妻子,當然知道大亨的大名,只是大亨不習慣在公眾場合露面,所以金女士認不出他來。
  金女士這時候就像在大海飄浮的人發現了一個救生圈一樣,連連答應,大亨這才和小翠揮手話別。
  金女士並沒有等儲中望的喪事告一段落,而是在第二天上午,就帶了小翠,去找大享。
  在大享辦公室旁寬敞豪華的會客室中,大享先和小翠追逐遊戲了好一會,才問金女士究竟有什麼麻煩。
  這一次金女士倒是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道:「我先生說小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大享愣住了無法出聲——他一生之中大大小小不知道處理過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問題。
《另類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