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耍寶?」金祿挑挑眉。「那也比懶驢兒打滾兒好多了,您大爺是在平地摳餅麼?還滾到地上去練活兒呢,可滾的全須全尾兒,我瞅著眼兒都暈乎了,敢問您是耍飄兒還是耍骨頭呀?保不齊是耍猴兒崽子的,那可得留點兒神,別耍猴兒耍折了骨頭,那才拔份兒!」

  笑容沒了,蕭少山聽得傻眼。「他在說什麼?」

  這回該換滿兒窩在金祿懷裡笑得猛掉眼淚。「他……他問你在賣藝是不是?還滾……滾到地上去表演……」

  「誰給你表演!」蕭少山哭笑不得地說。

  「不是?」金祿點點頭。「敢情是來人有!」

  蕭少山一楞,前探後看。「誰來了?」

  「跑……跑龍套。」滿兒已經笑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蕭少山狐疑地瞇了眼。「他在罵人是不是?」

  「你現在才知道,」滿兒揪著金祿的衣襟,還在笑。「他就愛說京腔來整人,偏他那一口京腔說得頂好聽,好像唱戲似的,聽不懂的都不知道他在罵人,還笑咪咪的直跟他點頭說對對對,希望他多說幾句來聽聽,罵人的罵得盡興,被罵的也被罵得很高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皆大歡喜。」

  「那只有他歡喜吧!」蕭少山啼笑皆非。

  眸子往上瞅著金祿那張可愛的笑臉,大眼兒還頑皮地眨巴著,滿兒不覺又噗哧笑了出來。

  「你要是不知道他在罵人,你也會聽得很高興啊!」

  蕭少山張了張嘴,想到剛剛金祿說的京腔確實很好聽,不禁闔上嘴,苦笑。

  「我投降。」

  「最好是投降,不然他會說到你滿頭問號,最後只好去撞豆腐吊麵線。」滿兒笑著指指騎在兩旁的竹月蓮、竹月嬌和陸家兄弟。「說給你安慰一下,他們早就投降啦!」

  蕭少山歎息。「原來他不只手把式厲害,連那張嘴也厲害得緊!」

  滿兒忽地斂去笑容,兩眼擔憂地又往上瞅住金祿,見他不在意地繼續笑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得找機會警告他們不許再說那種會提醒金祿武功已失的話。

  「歇腿兒啦!」前頭吼過來。

  「在這兒歇?」蕭少山環顧左右,沒一處好地兒。

  「也許前面的人找到好一點的地方了。」

  說著,後面的人齊聲吆喝著馬兒快跑,迅速往前奔去……

  其實前面的人找到的也不是多好的地方,只不過是片背風的丘子,一小叢林子,還有一小窪水而已,不過那已經比連綿一片的荒地好多了。

  大家陸續下馬圍坐成一圈,並一起把油紙包拿出來準備用食。

  「咦?柳家兄弟呢?」竹月嬌左右張望。

  「他們又往前頭探風去了。」回答的是白慕天。

  「這可奇怪了,還沒出發,他們是心不甘情不願,輪到他們探一次風後,突然就變得積極起來了,」蕭少山順口說。「再往後的路上也都是他們自願往前探風,沒存著什麼詭心思吧?」

  聞言,王文懷與白慕天猛然轉首對望,再霍然起身環望四周。

  「不用看了,」金祿淡淡道。「早已包圍上來了。」

  他話才說完,其他人也有所驚覺地紛紛跳起來,但見四周悄無聲息地突然冒出一大群人馬,有官兵,有血滴子,還有那八個紅衣喇嘛,團團包圍住了他們,看樣子好像正準備收網捕捉自投羅網的大魚。

  最教人心寒的是,那些官兵起碼有一半是火器營的,人手一支歹毒霸道的火器,排列在包圍圈的最前方正正對準了他們。

  「我們好像是自己踏入陷阱了。」蕭少山低低咕噥。

  此話一出,王文懷與白慕天再次猛然轉首,不過這一回他們不是對看,而是盯住了金祿,目光異常嚴厲,看來他們懷疑這陷阱是金祿設下的。

  但金祿連瞄也沒瞄他們一眼,兀自慢吞吞地起身。

  「塔布,烏爾泰,保護福晉。」

  
《出嫁誓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