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然地放下報紙,於培勳暗暗發誓絕對要擺脫這種該死的事實,而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別再與那個紅鬍子見面,所以麥尼只能自求多福了。

  瞄了一下手錶,驚覺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趕緊專心解決掉吃一半的早餐。

  唉用早餐的時候想這些事真不健康,他還是專注於此時此刻更勝於想像無法掌握的未來,因為今天有更重要的「麻煩」需要他去解決,這才是最優先的任務。

  人哪,還是把握住現在最實在

  「小唸唸。」

  「嗯」

  「現在是在校園裡,雖然天氣相當冷,可是來上課的人並沒有減少,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都是同學,所以,麻煩你把臉上那副愚蠢的傻笑收起來好嗎那實在不適合你,你會讓許多暗地裡偷偷仰慕你的男孩子失望的」

  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蛋轟一下更紅了,桑念竹急忙收回笑容,再辯駁。

  「我……我才沒有傻笑」

  李亞梅瞄了一下,「是,現在沒有了。」然後歎氣。「真是,只不過是男孩子說一句喜歡你而已,就足以令你這樣失魂落魄的嗎過去那麼多男孩子說到嘴巴都爛了,也沒見你這樣嘛」

  「我……我也沒有失魂落魄。」桑念竹吶吶地否認。

  李亞梅嘲諷地哼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沒有是最好,專心一點,下堂課是魔鬼教授的課,你不專心,他就會找個問題問到你哭死」

  所謂的魔鬼教授是個皇家大律師級的客座教授,聲聞遐邇、赫赫有名,而且跩得不得了,上他的課保證獲益良多,但也恐怖得很,因為他最喜歡拿那些不認真聽課的人當作被告,以最殘酷無情的犀利言詞「審」到你痛哭流涕、俯首認罪,自願進監牢洗廁所為止。

  「那……那我們坐後面一點。」

  「你以為這個時候我們還有得挑嗎」

  沒有

  後面全坐滿了,包括座位間的階梯,只剩下前兩排還有空位,因為大家都只想聽課不想被「審」。特別是第一排眾人皆稱之為「被告席」,第二排則稱之為「第二被告席」,後面兩排是「陪審團席」,再後面全是「記者旁聽席」。

  就算是坐地上的陪審團也比坐椅子的被告好。

  「各位先生、小姐們,上次交代的『作業』,你們……」才兩句話,大家的耳朵已經開始大蜜蜂帶小蜜蜂嗡嗡嗡了。

  這是魔鬼教授的卓越本領之一:養蜜蜂……不對,嗓門超大,人家得用麥克風上課,他不用,只靠他那張大嗓門就夠吼到你腦震盪,坐前排的人上完課出去,耳朵起碼還得讓蜜蜂盤旋個十來分鐘,多來幾次保證耳聾,所以前排的人常常不由自主地掩耳朵。

  不是不想聽他的課,而是想保住自己的耳膜。

  「……好,既然各位的報告都交出去了,那麼……」他所謂的「作業」,就是「請」大家去聆聽數天前偉大的大律師所辯護的一場失手殺人案,然後做一份心得報告。

  「……哪位先生或小姐願意上來『簡單』說明一下你們的報告大綱」

  「簡單」說明一下

  嘖嘖說起來輕描淡寫,事實上這個「簡單」學問可大了,一般教授的報告是寫在紙上交到教務處去便,最多請你解釋一下報告的主題與大綱重點,證明那厚厚的一大疊不是你花了三天三夜去東抄西湊來的。

  可是這位紅牌大教授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你不能站在位置上隨便說兩句混過去,得跑到講台前面去「報告」你的報告,自然,你沒有辦法用念的,因為你的報告老早就交出去了。

  而且,你絕不能乖乖聽他的話簡單說幾句就一鞠躬下台,得洋洋灑灑說到口乾舌燥跟他要水喝,聲音也不能比他小,還要小心應付他有意刁難所提出的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否則他會毫不留情地讓你抱個回去練瑜伽,這堂課學分你就甭想拿到手了。

  「咦大家都很害羞是嗎好吧那就由我來指定了,我看看,嗯……啊就那位,第二排最右邊,兩手掩著耳朵不樂意聽我講課的那位小姐……」

  咦第二排最右邊,兩手還掩著耳朵桑念竹驀然驚喘一聲,差點昏倒。

  是她?

  「教授,我們是同一組報告,相信由我來作說明會更恰當。」趕在桑念竹昏倒氣絕之前,李亞梅趕緊自告奮勇地充當炮灰。

  「是嗎」魔鬼教授嘲諷地連哼兩聲。「既然是同一組作報告,為何不能由她來說明」

  「因為她膽子比較小,所以……」

  「膽子小就不要來念法律系,想念法律系就要把膽子練大,否則如何為人出庭辯護」

  「念法律不一定要出庭辯護,成為法律顧問也是一種出路。」

  「想作法律顧問就不需要來上我這堂課,特別是……」魔鬼教授輕蔑的眼斜斜地盯住桑念竹。「她也不想上我的課」

  「我……我……我……」除了「我」之外,桑念竹無法吐出半個字為自己辯解,只能驚慌地拚命擺手搖頭。這會兒耳膜已經不算重要,保住小命更要緊

  
《眼裡怨你夢裡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