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學藝五年

  少室山後山的崎嶇小路上,一條矯健的身影快速移動,小路延著很陡的山坡一直通向山頂,普通人走這條路必定會小心翼翼,走一步,停一停,根本不會相信有人能在這麼一條路上健步如飛。

  郭凌飛挑著兩桶水,這條路已走了五年,每天早上練完功夫後便要挑水,來回三次,挑六桶水。他清楚的記得從十歲第一次去半山腰的泉眼挑水到現在一共挑了一萬零九百三十二桶水,師傅說過挑夠一萬零九百五十桶水就可以離開少室山了,還差十八桶,也就是說還可以在這裡呆三天。

  離開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郭凌飛沒有一丁點的喜悅,難言的苦澀時常徘徊在心頭,重感情的人在某個地方呆的時間長了會生出留戀之情,他也留戀這裡,更不想與朝夕相處的師傅分開,無奈的是悲歡離合是每個人必須去面對的東西,他的面前還有一條漫長的路需要他去一步步走過。

  郭凌飛在快速行走的同時也在欣賞著周圍熟悉的景色,木桶中的清澈泉水蕩漾著,但沒有溢出來。又是一個五年過去,曾經的孩子蛻變成了一個英俊的少年,五年的時間不算短,完全可以使一個孩子發生質的變化。

  郭凌飛上了山頂進了簡陋的屋子,把水倒進了水缸裡,一路上沒有從水桶內溢出一滴水,就這一點足以讓人驚駭。他放好了木桶,然後擦拭了擺在屋子中央的方桌,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他從角落的木箱子內取出了一本《大藏經》,每天上午會蹲著馬步抄佛經兩個小時,並且是用毛筆抄,毛筆早已成為人們記憶中的東西,現在的人一旦走出學校的大門又有幾個人會用鋼筆寫字,以至於鋼筆字都寫的歪歪扭扭,更別說是毛筆字了,科技發達了,許多老祖宗留下來的有價值的東西卻被遺忘的更快了。

  郭凌飛很認真的寫著,一筆一畫,寫字的速度不是很快,卻力透紙背,顯露出不俗的毛筆字功底,練了五年的毛筆字自然也就讀了五年的佛經,雖然距大徹大悟的境界很遠,但也有很多感悟,比起同齡人來成熟了太多,有種少年老成的味道,卻也不缺乏年輕人的朝氣。

  木門發出了輕微的響聲,釋武健緩緩走進,消瘦的身形沒有顯現出絲毫的龍鍾之態,這位被普通和平凡完全掩蓋的高人默默的瞧著抄佛經的郭凌飛,微微點頭,一絲笑意掛在了嘴角。

  郭凌飛知道是師傅走了進來,沒有回頭,蹲著馬步的身體紋絲未動,繼續認真寫著字,離開了少室山以後很少再有用毛筆寫字的機會了,他很珍惜這段時光,一旦走出這裡就要融入渾濁的世俗之中,爾虞我詐、殘酷現實就會接踵而來,到了那個時候純潔的童真會永遠封存在心底,自己也要露出別人無法看穿的面孔去漠視整個世界。

  「凌飛五年了我能傳授給你的全給你了,剩下的就要你自己去領悟了。」釋武健一直等悉心調教了五年的徒弟寫完才開口說話。

  「師傅我明白,我可以丟自己的臉但不能在您的臉上抹黑。」郭凌飛點頭道,隨手將桌子上的筆、墨、紙、硯整理好,他雖然在微笑,但淡淡的笑意無法遮掩那將要離別的傷感,五年了,就是與畜生相處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與人相處。

  「哎你離開這裡這個世界又會有不少人遭殃,二十年前你父親鋒芒畢露殺人無數,現在你鋒芒內斂可你未來要走的那條路殺的人恐怕不會比你父親少。凌飛啊冷酷與仁慈要掌握一個度我這個吃齋誦經的老頭子也不說什麼了。」釋武健俯身坐在了木凳上,兩道目光一直凝在郭凌飛的臉上。

  郭凌飛依舊是笑著點頭,師傅擔心什麼,自己明白,可未來要走的路會很少給自己仁慈的機會,能做到的就是不殺無辜的人,不去欺凌處於社會最底層的草根階層,僅此而已,做到這些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師傅只要別人給我仁慈的機會我是不會用殘忍手段的」

  沉默了片刻,郭凌飛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十五歲的他就已明白一個道理,太多的承諾無異於給自己加了無形的重擔,有的時候會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信誓旦旦的人或許不會有壓力,可自己不是信誓旦旦的小人,所以不會輕易承諾什麼,自己給自己添堵,這一點與父親迥然不同。

  「恩有你這一句話為師已經很欣慰了。五年來你也只呆在少室山還有幾天的時間你四處走一走看一看整個嵩山的風景。」釋武健笑道。

  郭凌飛笑了笑,搖著頭說道:「師傅這幾天我還是留在您身邊吧。」

  「呵呵呵」釋武健欣慰的笑著。

  突然有急促的腳步聲從木門外傳進來,屋子裡的兩人一齊扭頭瞧向關著的木門,腳步聲止於門外,同時木門外響起了焦急的說話聲:「師伯不好了出事兒了!」
《校園狂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