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切盡在掌握中(上)

  曾經有一位無聊的學者在行將就木時悟出了沒啥實用性的八零二零定律,很有哲學味道的定律,大意是說百分之八十的財富被百分之二十,普通人的一生有百分之八十的事兒不順心,有百分之八十的事兒想不到,總之這位學者舉了很多例子,大抵意思:人被命運**的次數遠高於把命運壓在身下的次數。

  漕幫三當家聶遠在即將被命運**時不甘心的掙扎了一回,把最後一點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幾個身手還算不賴的保鏢身上,以及他們揣在衣服裡的手槍。希望越大失望會更大,有多少人陷入山重水復疑無路的境地,在一番掙扎過後又有幾個能找到柳暗花明的方向?

  戴著鴨舌帽的青年從人群中躥出,做最後掙扎的聶遠大喜,暗地裡跟著老二合夥在幫會內部排擠老大三年多,關鍵時刻人家能不計前嫌,感激涕零啊,真想轉過身跪在老大面下磕幾個響頭,接下來的情景使漕幫的三當家徹底醒悟過來。

  躥出的青年在七個馬仔驚慌拔槍的幾秒鐘內以背後偷襲的手段痛下殺招,三個馬仔被重拳擊碎脖頸,翻著白眼癱倒,剩下四人察覺不妙,很老實的跪地求饒,二當家馬冬帶來的幾個馬仔開始還想跟著衝上去,心底僅存的那點江湖義氣在幾秒鐘內消失的乾乾淨淨,他們縮著脖子躲進人群,同旁人一樣是那麼的幸災樂禍。

  義氣值幾個錢?在這個社會上為財而死要比為義氣而死「榮耀」多了,黑道也不是傻X集中營,拎著砍刀為大哥擋子彈的馬仔比大熊貓還稀少。聶遠頓足捶胸一番,扭過身,看著冷笑不止的馮坤。

  「姓馮的……你***真狠。」

  馮坤終於撕破了以往對兄弟的笑臉,原本很稀鬆平常的一個人頓時展露出江湖大佬應有的狠辣氣息,陰狠道:「老三不要怪我狠,要怪就怪這幾年你和老二做得太過分,觸及了我的底線……你們死有餘辜,假使沒有今天這個機會,我以後也會找機會做掉你們。」

  聶遠滿臉的橫絲肉哆嗦個不停,很艱難的扭頭,看向旁邊一直沒出手置他於死地的郭凌飛,他覺得在這個陌生青年面前,不管如何平衡心態都無法壓住那冷漠氣息帶來的恐懼,閉目等死還是求饒?

  「求你給我個機會……做牛做馬都行。」

  在求生慾望作祟下聶遠選擇了後者,心裡充斥著那種小人物式的辛酸悲慼,刺激著他落淚,小人物的悲劇總會劃上圓滿的句號,郭凌飛笑著拎起聶遠,扔下露台,一聲扣動人們恐懼神經的悶響,一個沒少蹂躪草根窮人的大佬報銷了,髒腫身體還將停在露台旁的一輛奔馳轎車砸個慘不忍睹。

  「早說了,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匍匐在我腳下是不會受到憐憫和同情。」郭凌飛站在露台邊沿,低下眉目看著兩具屍體,他到了現在這個層面已經不稀罕這類有點小精明、有點小手段、有點小勢力的貨色來舔腳趾頭,沒有內部勾心鬥角的漕幫要比兩個小人物的命重要了太多。

  閣樓裡那些伸著脖子瞠目結舌張望的馬仔像是在盯著一個沒有絲毫人性的冷血魔鬼,郭凌飛沒興趣在意他們,而他從來不覺得「冷血」是個貶義詞,十歲那年在家搏熊時父親說過的話是他處世總則中的一條。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馮坤來到郭凌飛身後,很有自知之明的彎下腰,暗中慶幸自己不像馬冬和聶遠那麼孤陋寡聞,起碼瞭解二十年前的事兒,聽說過曾經那個隻手遮天的男人,也聽說那個男人背後的勢力如何深不見底。

  「在我只能仰望的人面前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會忠心的。」

  馮坤這洋溢著真摯情感的效忠「宣言」沒換來丁點讚賞,郭凌飛轉過身,挑起嘴角,顯得不可一世,但沒鄙夷急於趨炎附勢的漕幫大當家,輕輕搖頭,道:「忠心哄小孩子開心的東西我不信這玩意。」

  馮坤不多言,神態恭敬的點點頭,混江湖這麼久頭一回在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面前感到無所遁形,莫名的拘謹畏懼,還有那種無以言明的壓迫感,心裡尋思這難道就是街頭那些小混混長掛在嘴邊的王霸氣勢?閣樓裡那群五大三粗的傢伙一個勁兒的吸冷氣,從未見大當家像今天這麼低三下四。

  「三天內解決好自己的事兒……我要看到鐵板一塊的漕幫,不是一盤散沙。」郭凌飛沉聲道,跟精明人說話不需浪費太多的口水。

  馮坤再點頭,郭凌飛擺手,他才戰戰兢兢退出去,進了閣樓才直起腰板,犀利眼神掃過漕幫眾人,沉聲問:「你們剛才看到了什麼?」

  「沒老大,什麼都沒看到。」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反應慢的尋思片刻趕緊跟著機靈的大聲附和。馮坤滿意地點頭,一揮手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離去,只是少了來時的張揚氣焰。郭凌飛在露台上看著漕幫的馬仔在驚恐之後能沉穩利索的清理現場,不留遺漏,終於泛起一絲笑意。

  其實,馮坤不清理現場也不會出現意外,這個度假村是輝煌集團眾多不見光的產業之一。

  「少主,用不用弄幾個眼線盯著馮坤?」萬建忠用純白眼鏡布擦抹著圓形鏡片,沒有鏡片遮擋的雙眼分外有神。

  郭凌飛搖頭道:「上海已沒有值得他選擇背叛的籌碼。」

  用雷霆手段解決漕幫是郭凌飛臨時應變得結果,雖然早有漕幫三個當家人不和的消息,但不清楚漕幫內部的勾心鬥角到了怎樣激烈的程度,見了三人後才拿準了他們的心思,用最直接最省力的方式解決土生土長的漕幫。

  馮坤離開半個鐘頭,郭凌飛走下閣樓,坐進一輛半新不舊的奧迪。

  素有花花世界之稱的上海最令人諱莫如深的地方不是跨國集團扎堆的浦東新區,也不是市委大院,是一座遠離市中心佔地面積不大的老宅子。

  齊家老宅。

  宅子的會客廳與老宅有著同樣的年齡,古典韻味十足,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端坐在居中的紅木椅子上,後邊是一道大屏風,屏風上是一位老畫家親手畫的迎客蒼松,若是有美院的學生看到屏風下腳的留名十有八九會驚呆。

  客廳右邊的椅子上坐著個漂亮女孩,衣著得體,盤在後腦的精緻髮髻為她增添了幾分端莊典雅,氣質高貴,美中不足的是微微上挑的眉梢,削弱了女性應有的柔美,多了點冷厲氣息。
《校園狂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