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能隻手遮天的男人(中)

  沒上過小學、初中、大學僅僅讀過一年高中的郭凌飛在艱難歲月磨煉中積澱下的城府閱歷深到了晦澀的程度,論學識比那些在象牙塔裡眼高手低還總怨天尤人的祖國花朵只高不低,當年他在南美洲危機四伏的原始森林內,只要有閒暇時間就會拿出隨身攜帶的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材,與其說是學習還不如說是解悶兒。

  苦不堪言的逆境,可以消磨掉一個人僅剩的耐性和信心,同樣可以將一個人磨礪的更加強大,更能看清這個光鮮社會背後的陰暗和各種***潛在的規則,上海官場中的傾軋洗牌在郭凌飛看來遠比不上北京城暗流湧動時的驚心動魄。

  以郭凌飛的實力拿掉毛毛老爸頭上烏紗的副字兒不費勁兒,一個電話就能抹平很多人一輩子邁不過的檻兒,一個眼神能讓小人物全家得道雞犬升天,這種操控權勢的能力在平頭百姓看來無異於翻雲覆雨。

  郭凌飛有在上海翻雲覆雨的能力,但不會平白無故的施捨。

  施捨,不過是某些成功人士為已有的榮耀光環增點亮色的伎倆,郭凌飛興許只有面對極度困苦不堪的老弱婦孺會生出點施捨的衝動,其實擺上明面的施捨和給予暗地裡處處牽扯到不可告人的利益。正應了一句話「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不會讓灰土埋沒金子,也不會浪費時間打磨石礫。」

  郭凌飛叼著煙的嘴角翹起,牽扯出不帶絲毫人情味的冷漠刻薄,還有點奸商的狡詐,啃過不少經濟學著作的他不缺少深遠的投資理念,注重淺顯利益的市儈商人未必看得透,一個直轄市的區長在暗中有助力的情況下若干年後能爬到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郭凌飛駕駛半新不舊的奧迪轎車從南浦大橋穿過滾滾流淌的黃浦江,按照孫菲菲告訴的路線用了足足一個鐘頭才到達徐家匯公園附近的華府小區,其間堵車半個鐘頭,上海人多,車多,一旦道路擁堵,車技如何高超華麗華府小區電動伸縮門外,孫菲菲、毛毛、孫大光三人正翹首以待,牌照熟悉的奧迪車出現,三人都是一喜,匆忙迎上去。郭凌飛打開車窗,沒看走近的三人,而是盯著路對面高六十八層的華麗大樓。

  「那是飛騰集團的總部大樓,算是徐匯區地標性建築物之一。」毛毛忙介紹道,仰視的目光中充滿敬意,飛騰,Z國商界神話的締造者,延續了近四十年的輝煌,依舊如日中天,當然值得她仰望。

  「飛騰的輝煌會一直延續下去。」郭凌飛仰望著爺爺帶入輝煌的飛騰,有頗多感觸,臉上僅是輕描淡寫一笑。

  毛毛和孫大光笑著點頭,孫菲菲同樣點頭,不過三個人點頭的方向不同,毛毛和孫大光是看著飛騰大廈點頭,對郭凌飛瞭解程度幾本為零的兩人自然聽不出話裡意思,而孫菲菲是對著郭凌飛點頭,她清楚飛騰對這個男人意味著什麼。奧迪轎車緩緩行駛,隨著三人進入小區。

  華府花園,很平常的一個住宅小區,臨街的一邊是十來棟小高層,小區內最高檔的住宅是靠裡的二三層高的連體複式房子,最大面積不超過三百平。毛毛的家是兩層高的複式住宅,一百五十多平方米,有一個車庫,雖是二十戶高低不等的宅子連在一起,但每戶人家都用鐵柵欄隔出了一片小院落。

  毛毛的父親杜慶春正清理著十來平方米的小院,旁邊還有個十來歲的小孩在幫忙,這位從「草根」攀爬起來的副廳級幹部幹活相當利索,不拖泥帶水,一會兒功夫就把三十多盆澆過水的花卉擺放好,他直起不髒腫的精幹身板,隨意抹了下額角滲出的細汗,鬢角髮絲中隱現出灰白。

  「爸你看姐回來了。」小傢伙喊話的同時邁腿跑出小院,一臉好奇地盯著緩慢駛近的黑色奧迪轎車,剛上初一的孩子怎麼也想不通父母嘴裡的大人物會開這麼一輛車,要知道接送他老爸上下班的公車還是奧迪呢,小傢伙不免失望的撇撇嘴。

  郭凌飛把車停在鐵柵欄外,推開車門下車,毛毛的父母先後迎上來,這對兒眼中不揉沙子的精明夫妻在寒暄同時細心打量著揚言能插手上海官場的年輕人,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有這麼大的能耐,是出至世家還是高官之後,夫妻倆猜測著。

  「你們快進家,家裡地方不大,別介意。」毛毛母親笑容可掬的招呼眾人,家庭主婦的裝扮掩不住她作為生意人的精明氣質,她說自家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房子不大可沒顯擺的意思,她那家汽車經銷店一年能為這個家帶來七八百萬的進賬,有能力住更好的房子,但為了丈夫的仕途只好窩在這裡六年。

  「我適應能力強,早習慣了隨遇而安,不會介意房子大小。」在最凶險環境中露天安睡過無數次的郭凌飛淡然笑道,身不在官場卻知其中險惡,杜家夫婦的做法最明智不過,官場中的傾軋風雲莫測,一條好煙、一瓶好酒、一塊名表落入有心人眼中會掀起意想不到的波瀾,更別說是一棟豪宅。

  在杜氏夫婦笑臉相迎下郭凌飛首先踏入杜家,坐在客廳沙發上,孫菲菲、毛毛、孫大光陪在一旁,杜慶春搬了把椅子坐在郭凌飛對面,親手沏茶,他端著茶壺的手微微抖動,把仕途命運壓在一個二十來歲的陌生年輕人身上,他不踏實。

  兩人隔著一張大理石茶几,無言的沉默使平日裡愛說笑的毛毛很不自在,可又不敢插話。

  毛毛的弟弟一直瞧著坐在沙發上的郭凌飛,他撓著大光頭,眨巴著靈動黑眸,想著看過的某些小說裡的主人公,發覺眼前不動聲色的傢伙越來越像扮豬吃老虎的那種變態級人物,於是湊過去一本正經地說:「哥哥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什麼北京太子黨的大人物……要不是隱秘幾百年大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郭凌飛一愣,想不到十來歲的小傢伙會問出這麼古怪個問題,「太子黨」太過模糊籠統的概念,北京城第五代紈褲們有幾個算是真正的「太子黨」?司徒少一,寧天楠,或是那個要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的傅白冰?郭凌飛伸手捏住杜慶春遞過的茶杯,瞇起雙眼,輕吹著茶葉。
《校園狂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