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大肆搜捕

    郭家一派花團錦簇,人聲鼎沸,而這時候晉王的馬車正在向郭家駛去,他剛剛從宮中出來,要前去郭家為陳留公主祝壽。晉王沒有坐轎,只是帶著人騎馬緩緩而行,兩旁有十餘名護衛左右隨從。他身邊的這些護衛都是一流的高手,晉王出門一般都隨侍在身邊。
    可是,就在距離郭府還有三十米的距離,旁邊的巷中突然有一道黑影急射而出,一劍刺向了晉王,這一劍速度極快,恍若流星一般,一閃而過。晉王本來毫無防備,差一點就要中劍,說來卻也是一個巧合,就在這一劍凌空刺過來的時候,晉王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向旁邊的護衛吩咐道:「郭家馬上就要到了,把本王準備的禮物好好清點一下。」就在他說完最後一個字,轉身的一剎那,刺客已經飛身而來,兩相湊巧,他及時避開,卻也覺得一陣劇痛,那原本就要刺穿他喉嚨的長劍,一下穿透了他的左肩。
    旁邊的護衛一把將晉王扯下馬來,另外的人瞬間都拔出了刀劍,向刺客圍去,可是那個刺客武功極高,一擊不中,立刻在護衛沒有形成合圍之勢事前,瞬間衝出了包圍圈,轉眼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旁邊的護衛大聲道:「快,先入郭府,通知齊國公!」
    晉王是在齊國公門府遇刺的,這件事情當然要先告知主人,晉王還沒有吩咐不要小題大做,整個人就已經暈了過去,護衛們頓時也是心頭焦慮,趕緊將晉王送進不遠的郭府。
    郭府正是人來人往,賓客雲集,哪裡能瞞得住半點消息。很快,晉王殿下遇刺的消息,就在郭府之中傳開了。齊國公見到受傷的晉王,連忙吩咐人將他送到客房休養,並且立即派人去請太醫為晉王殿下診治,轉過頭來也是面如寒霜,這賊人也過於膽大了,在齊國公門府面前竟敢對晉王下手!
    靜王元英神色也是十分震驚:「是呀,不過就是二三十米的距離,這殺手的確是膽大包天,不知道是什麼人派出來的?」他這樣說著,心頭也是驚疑不定,晉王性情溫和,與世無爭,通常與朝政和糾紛並無什麼瓜葛,這一次只不過是來給陳留公主祝壽,又有誰會無緣無故針對他呢,還特意挑選在齊國公府門前,這不是很奇怪嗎?
    太神情也是十分義憤填膺,冷笑了一聲:「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徹查到底,給晉王一個交代!」說著他轉頭向禁軍統領周鳳鳴道:「敬請周大人奏請陛下知曉,並盡快出動禁軍,保護大都之中的重要衙門和府邸,然後下令緊閉城門,負責大街小巷的盤查,在沒有捉拿到刺客之前宣佈大都戒嚴,所有百姓必須呆在家中不許外出,如有違反軍令者,殺無赦!」
    齊國公看到這種局面,微微蹙起眉頭,不由開口道:「太殿下,這樣是不是太驚擾百姓?」
    太神情冰冷道:「皇弟無緣無故遇刺,我總要為他討一個公道,更何況這刺客神出鬼沒,又在齊國公府門前公然動手,居然還能逃脫,其中一定有很大的陰謀,若不能將他捉住,豈不有更多人遇害嗎?」
    齊國公面色凝重地看了太一眼,不知道對方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元英微微一笑道:「殿下,那依您看,要如何解決此事呢?」
    太淡淡一笑道:「既然刺客是在這一帶出沒,首當其衝就是要讓禁軍好好在這一帶重點搜查,周大人你說是不是?」
    禁軍統領周鳳鳴聽到這裡,下意識地看了城亭侯周貞一眼,見他閉目點頭,才連忙躬身道:「太殿下說的是,下官這就稟報陛下,並且立刻派人去搜查!」說著,他便急勿勿地帶著人離去了。
    秦王元宏向來與晉王十分親近,感情也最為要好,聽到這裡,卻是憂心忡忡,關懷的神情溢於言表。他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三弟。」
    太十分關切地點了點頭:「我與你一同去看三弟。」說著,他也站了起來。太一站起來,其他人當然也坐不住了,紛紛站起來要去看望已經受傷的晉王殿下元永。
    看到這種局面,齊國公忙安撫道:「各位別都心急,晉王殿下需要靜養,眾位若是都去看望,恐怕不妥。這樣,等太醫診治完畢,我會向晉王殿下表達各位的善意,還請大家不要心急,先坐下吧。」
    眾人對視了一眼,只覺得齊國公說的很有道理,這一群人鬧哄哄的趕到客房去,多有叨擾不說,還妨礙了太醫瞧病。太聞言和秦王對視了一眼,含笑道:「既然如此,那二弟先去看看三弟吧,若是有什麼問題,隨時向我稟報就是。」
    秦王躬身應了一聲,隨即起身,向客房的方向而去。
    此時女眷之中也議論紛紛,太妃輕聲地道:「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大白天的還遇刺,又是在齊國公府門前,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
    盧妃歎息道:「是呀,這賊人委實太過厲害了,聽說晉王身邊可都是一些武功高強的護衛,他們竟然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讓對方逃脫了,可見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王小姐點頭道:「好在晉王福大命大,這才沒有送了性命,否則,他是為了郭府而來,豈不是……」
    也有不懷好意的人吃吃笑了起來:「你真是替別人擔憂,他是來參加郭府的盛宴,這要是出了什麼紕漏,也是郭府擔著,跟咱們又有什麼相干!」
    這樣的議論紛紛傳到了李未央的耳中,她的神情卻是十分的平淡,沒有絲毫的變化。阿麗公主輕聲地道:「嘉兒,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李未央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冷淡:「阿麗公主是想問我,晉王殿下是為什麼遇刺嗎?」
    阿麗公主自然點了點頭道:「晉王遇刺的地點距離齊國公府實在是靠的太近了,簡直就是有心人故意為之一樣!」
    阿麗公主是個十分單純的人,如果連她都這麼想,那麼對方的舉動就過於明顯,為什麼要在郭府門前刺殺晉王呢,這不是很奇怪嗎?更何況晉王元永是一個十分和善而且與世無爭的人,不管是太還是靜王元英拉攏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毫無緣由去刺殺他呢,這背後之人到底是什麼目的,的確是讓人很費思量。
    李未央心頭快速的轉著念頭,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眼睛分外黑沉,對阿麗公主道:「不管對方有什麼目的,橫豎殿下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害,若非如此,太也不會坐的這麼安穩,依我看,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旁邊的郭夫人卻不像李未央這麼樂觀,今天這場宴會,陳家是一個人也沒有來,這件事情在眾人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看在太眼裡,卻是目中含笑,若有所思。
    郭夫人心頭難過,忍不住對旁邊的長媳江氏歎息道:「郭陳兩家是徹底的完了。」
    江氏不敢應聲,只是垂了頭,沒有說話。
    李未央聽見郭夫人溢出口中的歎息,卻只是淡淡道:「母親,這也是早晚的事情,您何必為此憂心忡忡。」
    江氏歎息一聲:「不怪母親生氣難過,二弟妹終究是糊塗,非要鬧到這個地步,導致兩家聯盟受到了損傷,她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呢?」
    江氏是一個傳統的婦人,雖然與夫君青梅竹馬、伉儷情深,但傳統觀念卻也是根深蒂固。在她看來為丈夫納妾並沒有什麼不對,若非自己的夫君堅決反對,她早已將自己的婢女給他收了房,所心她對於陳冰冰的舉動,十分的不理解。納蘭雪為先,陳冰冰只不過是個後來者,人家不來為難你就很好了,你還要去殺人家,這怎麼都是說不通的。
    李未央搖了搖頭,感情一事沒有誰對誰錯,若是自已放在陳冰冰的位置上,說不定也會下很手,不過就是怕夫君被人搶走罷了。若不是陳冰冰愛郭衍太深,她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壞的是陳家人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先是用兒女的婚事做為要挾,事敗之後又將所有的罪責怪在別人的頭上,這樣的一家人護短之心太重,反而是害了自己的兒女,只不過這些話她不會當眾說出來的。她只是輕聲地安慰郭夫人道:「母親,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再憂慮也沒辦法改變它的結局,慢慢等著,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春呢!」
    她這樣說著,神情卻是十分的溫和。郭夫人看在眼裡,只能是點了點頭道:「如今我也不求旁的,只求你的哥哥們平安的過日就好了,」
    她這樣說著,李未央已經明白的過來,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卻聽見有婢女來稟報:「夫人,二少夫人的婢女求進後院去,說是少夫人走的匆忙,東西都落在了郭家。」
    郭夫人聽到這裡,揮了揮手道:「隨她去吧,不管帶什麼走,都不必理會。」
    李未央聽在耳中,唇畔卻是劃過一絲淡淡的微笑,魚兒終於上鉤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高聲道:「聖旨到!」眾人紛紛站了起來,齊國公和陳留公主率先迎了上去,其他人也跟著他而去,齊齊跪倒在地。那宣旨的太監朗聲將聖旨讀了一遍,無非是讚頌陳留公主的恭順賢良,並且賞賜了無數貴重的珍寶,讀完了聖旨,齊國公立刻招呼那宣旨的太監去正廳中喝茶,太和靜王也一同前去正廳。
    宮裡剛才已經送了壽禮,陛下如今又加了砝碼,可見對郭家的恩旨不變了。花園裡的氣氛一時之間更加活躍起來,眾人看著齊國公府眾人的眼神也十分熱情,若說剛才他們還對郭衍一事心存芥蒂,現在一個一個卻都是上趕的巴結,畢竟皇帝的姿態已經放出來了,人家壓根就沒有追究郭衍的意思,更沒有牽連到郭府,既然如此,那齊國公府還是赫赫有名的一等公爵之家。
    花園內人們正在觥籌交錯,卻突然聽見不遠處的正廳裡傳來一聲厲喝:「小畜生,真是不懂事,這成何體統,還不快滾出去!」
    花園裡的眾人都嚇了一跳,因為正廳與花園距離不遠,所以這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隨即就看見四少爺郭敦快步走了出來,臉上還是十分氣憤的模樣,華服上灑了一身的酒漬。眾人立刻明白過來,這郭敦顯然是因為剛才酒杯沒有拿穩,想要去敬那宣旨太監,反倒灑了自己一身。
    眾人不禁笑著郭敦糊塗,李未央卻察覺到了什麼,她快步地走了上去高聲道:「四哥,你這是怎麼回事,竟然灑了一身酒?」隨即她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郭敦同樣高聲回答她道:「唉呀,我怎麼知道呀,手一抖,酒全都灑了,罷了!我現在這就去換一身衣服吧!」他這樣說道,卻壓低聲音跟李未央耳語道:「父親進大廳前突然說太神情不對,讓你快點想法通知後院的二哥盡快離去!」
    李未央心頭掠過一絲明悟,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隨即面上卻沉了下來,轉頭對隨從道:「你們都杵著幹什麼,還不快點扶四少爺去更衣!」她這樣說著,身邊的隨從連忙跟上,攙扶著郭敦去了。花園裡有小花廳,自然可以讓郭敦處理乾淨。
    李未央神色從容地回到席上,微笑著向眾人道:「四哥是一時喝多了,才會在宣旨的公公面前失禮,父親一時心急,斥責了幾句他罷了,眾位不必放在心上,盡情飲宴吧!」
    齊國公、太以及那宣旨的太監,此刻都在正廳中說話,廳中還不時傳來歡聲笑語,顯然他們幾人相談甚歡,眾人也沒有多想,全以為郭敦是闖了禍被趕了出來。可是李未央卻向旁邊的趙月使了一個眼色,趙月會意,迅速地轉身離去。
    剛剛出了花園的門,便有一把長劍橫了過來,趙月一怔,隨即看見一個年輕的軍官板著面孔,攔在她的面前,他身上的盔甲在陽光之下閃著耀眼的光芒,長劍也是閃著寒光。
    趙月心道小姐說的果然不錯,真有人在這裡候著,她心頭冷笑,面上卻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持劍站在花園門口?這可是堂堂的齊國公府,竟然敢在這裡動刀動槍,不要命了嗎?!」
    那人聲音冰冷,無絲毫感情:「屬下奉了太的命令,在花園把守,任何人不得進出!」
    趙月面色一變,隨即快速地道:「太的命令?太殿下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命令?」
    那軍士冷笑一聲,卻並不回答。趙月又問了一句,對方那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上:「不要再胡言亂語,要想活命就回到你的宴席上去,否則不要怪我劍下無情!」
    趙月仿若受了驚嚇一般,倒退了三步,轉身打量了一眼這軍士,隨即又看向他身後那一排的士兵,眼睛珠一轉,腳下一頓,已是快速轉身回到了李未央身邊。李未央見她去而復返,不禁低聲道:「怎麼回事?」
    趙月在她的耳邊悄然道:「小姐猜得不錯,太殿下果然命令人將這花園重重守住,奴婢不能硬闖出去。」依照趙月的武功若是想要闖出花園,自然不難,可是如果她這麼做了,就等於和太的人起了正面的衝突。李未央很明白,太在這個時候派人守在園門口定然是要有所行動了,而齊國公顯然也有所警覺,才會吩咐郭敦出來向李未央示警。只不過,齊國公覺悟的稍微晚了一步,李未央淡淡一笑,神色從容,吩咐趙月道:「既然不讓你出去,那就鬧點事情出來,讓所有人都瞧見太的所作所為,不就行了嗎?然後,一切按照原計劃行事。」
    趙月聽到這裡,立刻明白過來,她微微一笑道:「是,奴婢這就去辦。」說著她再一次轉身離去。那軍士這一回照樣的在門口攔著,卻突然聽見趙月扯起嗓叫了起來:「哎呀,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動手動腳?」
    眾人聽到這一嗓,齊齊向花園門口看來。那軍士面上一白,隨即怒聲道:「你在胡說什麼?」
    趙月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樣,奔向了花園之中,那軍士連忙要拔劍攔住她,可是趙月的身手豈是他能攔得住的?轉瞬之間她衣袂翩飛,跌落花園之中,然後撲倒在李未央的腳下道:「小姐,你瞧!」
    李未央看著她,冷聲道:「你這賤婢,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禮,沒有瞧見這麼多的貴客在飲宴嗎?」
    說到這裡,太、齊國公和靜王已經送了那宣旨的太監出來,所有人都是一愣,太的臉色立刻有點不悅。?第一時間?
    趙月用袖掩面,彷彿受了委屈:「小姐,奴婢奉了命令去取您特意準備的壽禮來給眾人欣賞,誰知就被這軍士攔住了,他動手動腳的不說,還說是太殿下命令他在花園中守著,不允許任何人出入!不由分說,您瞧,他竟然還向奴婢動手。」說著趙月一翻手腕,露出手背之上的抓痕。按照那軍士的武功,當然傷不了她,這是她故意留下的「證據。」
    李未央聞言輕輕蹙眉,隨即看向太道:「殿下,您怎麼可以縱奴行兇呢?」
    太冷冷看了一眼那追進來的軍士,那人立刻跪倒在地,「請太殿下恕罪,屬下辦事不利。」
    太揮了揮手,道:「罷了,退下去吧。」
    齊國公看到這一幕,心頭已經證明了剛才那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禁皺眉道:「太殿下,您今日是來飲宴的,為什麼要帶這麼多的士兵前來,又為什麼要封住花園不讓人出入,這是什麼道理?」
    太微微一笑,剛才不過是個試探,若非你們心中有鬼,何必如此恐懼不安呢?他心中越發肯定郭衍就藏在郭家,打定了主意要搜查,面上從容地道:「齊國公不必驚慌,實在是我剛才得了別人的奏報,說到刺客闖入了齊國公府中。」他這樣一說,眾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們個個花容失色,立刻有人追問道:「太殿下,那刺客真的就在這府中嗎?」
    太點點頭,一臉擔憂:「自然,正是因為有人瞧見那刺客翻進了齊國公的院牆,所以我才命了這麼多的護衛守在花園門口,不讓陌生人進出。」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哦?這麼說太殿下命人站在門口,是為了保護在場的諸位了?」
    太面上笑了笑,不動聲色道:「自然如此,畢竟這是陳留公主的壽宴,我既想抓住刺客,又不想驚擾了諸位,所以才會讓那麼多人守在花園門口,一來防範刺客,二來,也是想要尋找機會捉住他。」
    李未央眸光如冰似雪:「既然太這樣說了,那不知可否將我的四哥還回來呢?」剛才李未央已經得到消息,郭敦意圖從花園後門離開,卻被太拘禁起來,果然可以說是準備周密,不允許他們將消息傳遞出去。
    眾人一聽,面上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剛才四公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不是去旁邊的廂房換衣服嗎?見眾人目光都看過來,太就是一笑道:「四公剛才是喝多了,我才吩咐人將他扶了下去,並無他意,若是郭小姐不信,大可以現在就去廂房看一看四公是不是在那裡呼呼大睡呢?」
    李未央才不相信這個說辭,郭敦根本沒有喝醉,他只是藉著這個機會去後院報信,但是這個話當然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李未央還沒有說話,只聽見郭澄微微一笑道:「太一番好意,郭家心領了,只不過若是真有刺客,自然有我們府上的護衛將他捉拿,太是客人,就不勞您費心了。」
    太歎息道:「這一次受傷的人是我的皇弟,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三公不必與我客氣。」
    李未央瞧見這個場面,知道太是打定主意要搜查,不過,她等的也就是對方踏入局內,當即看了一眼齊國公,隨後沉聲道:「殿下意欲何為呢?」
    太面上似是十分為難:「既然刺客出現在郭府,當然是將郭府整個搜查一遍,只不過陳留公主的壽宴,我實在不忍心破壞啊。」他這樣說著,旁邊立刻有人道:「太殿下,捉拿刺客也是為了眾人的安全,若是讓他留在郭家反倒是傷害了陳留公主,不如就在郭家搜查一番,永除後患!」他這麼一說,立刻就有不少人站起來響應,說起來也很容易理解,這畢竟是別人的家,搜查了也沒有什麼大事,若那刺客真的在郭府,他們才會有危險。
    齊國公心中一緊,他已經知道太是為什麼來了,也猜到晉王殿下遇刺和這刺客藏匿在郭府之中的聯繫:「這麼說來,太殿下是要帶人搜查我齊國公府了,若我說不可以呢?」
    太常侍阮蕭山淡淡一笑道:「齊國公總沒有窩藏刺客的理由吧?難道你與他有什麼勾結不成?啊,難怪這刺客先是在你齊國公府門前意圖行刺,然後又躲進府中,真是沒有想到……」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郭澄當即截斷道:「請你謹言慎行,我齊國公府斷然不會與那刺客有什麼勾結!」
    太大聲道:「如此甚好,不如就請三公向大家證明一下,郭家與此事無關吧!」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郭家人的臉上,那神情之中有著懷疑,恐慌,以及不可揣測的惡意,這樣的眼神,不禁讓人如坐針氈。
    陳留公主緩緩地站了起來,她已經明白了一切,此刻不禁輕聲歎息,若是郭家堅持不讓人搜查,就是向人昭告這一次晉王的刺殺與他們有關係。可若是讓他搜查,就相當於將郭衍平白的送給了對方。郭衍如今還是欽犯的身份,郭家窩藏了他,這比窩藏刺客還要嚴重得多,太打的果然是個好算盤!陳留公主正要開口阻擾,就聽到李未央語聲緩慢地道:「既然太殿下這麼憂心大家的安全,那就不妨好好的檢查一番,也好安了眾人的心。」
    太聽了這句話,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有想到李未央完全不在意,隨即他盯著對方,幾乎以為李未央設下了什麼圈套,可轉念一想,郭衍如今可就在郭府,這李未央的所作所為只怕是要讓自己心生疑竇,以至於不敢隨便搜查,他把心一橫,冷聲道:「既然郭小姐已經同意了,那就開始搜查吧!」
    事實上,早在太和郭家人說話的功夫,他的那些士兵已經向後院衝了過去,前後院之間負責看守大門的護衛堅守著,絕不肯輕易讓出位置,為首的軍官一聲令下,那些士兵便拔出了寒光閃閃的長劍朝那些守院的護衛身上比劃了兩下,兩方人立馬纏鬥在了一起,嚇得無數婢女媽媽驚呼連連,還不斷有人暈倒過去。太畢竟早有準備,就在那些士兵衝過了第一道防線之後,便開始肆無忌憚進入郭家的後院好一通搜查。這些人不管不顧,見到人就搜查,還闖入院裡四處尋找著什麼,甚至連僕從們的居所都不放過。
    一個藍衣的婢女早已在後院等候已久,見狀快步走到了為首的軍士面前低聲地道:「軍爺,我知道你們要找的刺客在哪裡。」
    那軍官看了眼前的女一眼,目光凝起,眼前的這個婢女正是郭家二少夫人陳冰冰身邊的福兒,原本她應該隨著陳冰冰一起回娘家,可是今日她卻借口回來為陳氏收拾東西,從後門進了郭府。旁邊有婢女和媽媽們看到福兒竟然要為那些士兵帶路,面色都變了,誰都想不到這福兒竟然會做出如此背叛主家的事。
    福兒並不理會其他人對她的怒目而視,一路領著士兵往後院的小院走去,那是一處隱蔽的小院,左右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前後只有三間屋,看起來十分的簡樸。早有士兵大聲呵斥道:「你這丫頭,怎麼亂帶路,這地方我們明明已經搜查過了。」
    福兒冷笑一聲,走到假山之後,早有準備一般轉動了一下巖壁的凸起,隨即一塊巨大的假山從旁滑了開來,福兒示意來兩名士兵,將這兩塊假山石頭往左右用力一推,讓縫隙變得更寬廣一些,就見到原本假山所在的地方露出了一塊石板。福兒又在地上摸索了片刻,上一回她只是遠遠瞧見,並不十分肯定,如今找起地方來還有幾分費勁,足足花了一刻鐘的功夫才找到關鍵所在,輕輕一擊,青磚竟然突然分開為兩截,露出了一截長長的地道,那地道十分的光滑,建有重重台階,足足有數百級,隱隱可見其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
    福兒得意地一笑道:「只要穿過這條地道,便是刺客的所在!」
    在院裡面看到這一切的婢女和媽媽們,面色都是十分的驚慌不安,她們沒有想到,福兒會出賣郭家的主人,更沒有想道這裡竟然真的有一條地道!這下禍事可是闖大了!福兒指著這地道,大聲道:「你們還不進去?乾站著等什麼?」
    那軍官面上露出一絲冷笑,便一揮手讓十名士兵魚貫而入,一路進了那地道之中,就在這時候,眾人只瞧見郭家的主人和其他的賓客們都趕到了這裡。
    太見狀,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郭府竟然還有如此隱秘的所在。」
    李未央看到那地道已經被人發現,面上卻並沒有露出太期待的驚慌之色,不過笑容恬淡:「瞧太這話說的,誰家沒有地道呢?」
    太冷笑道:「是啊,哪家都有地道,卻並不是誰家都能藏著刺客的。」他的話音剛落,從地道之中陡然傳來一聲尖叫,太面色一變,急忙道:「出了什麼事?」
    眾人都向那地道瞧去,卻見到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士兵灰頭土臉地爬了上來,哭喪著臉道:「太殿下,這地道裡有機關,剛才我的人一進去就踩到了機關,掉進了坑中,把腿都摔斷了!」
    太哪裡想聽這些,厲聲道:「我問的是裡面有沒有抓到刺客?」
    那士兵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聲音顫抖道:「太殿下,裡面什麼都沒有!」
    太臉色突然就變了,而那福兒卻一下臉色煞白,失聲道:「不,這不可能,怎麼會什麼也沒有?」
    李未央卻是輕輕一哂道:「是啊,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這裡面儲藏著可是冬天留下來的冰塊,專門用在夏日裡鎮西瓜的,難道你們沒有瞧見嗎?」聲音不大,週遭聽見這話的幾個人,都是心頭一凜。
    眾人不知所以,聞言不禁失笑,原來這地道裡面竟然是一個地窖,裡面藏著的是去年的陳冰,凡是大戶人家總有這樣的地方,這沒有什麼奇怪的。李未央又道:「哦,除了冰,還有四十壇酸辣白菜。太殿下想要嘗一嘗嗎?」
    太心頭怒火熊熊燃燒,差點沒被李未央不陰不陽的幾句話氣得背過氣去,目光陰冷地盯著士兵道:「真的什麼也沒有?」
    那士兵連連叩頭道:「是,殿下,已經查看過,真的什麼也沒有。」
    李未央目光冷淡地瞧了福兒一眼:「怎麼?太殿下是想要查找刺客嗎?可惜這是我郭家的地道,卻不知道這丫頭竟然帶人到這裡來,她是二嫂身邊的丫頭,前些日闖了禍被關了起來,剛剛放出來,一時瘋了也是有可能的,可憐你們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相信她,哎,真是可惜,白費了功夫。」
    她這麼一番話說出來,太的臉色更加難看,他一個眼色過去,那領頭的軍士大喝一聲:「這賤人分明是故意蒙騙咱們,實在該死!」說完,毫不猶豫上去,手起刀落,福兒尖叫一聲就要躲開,趙月動作很快,及時一擋,打偏了一點劍尖。正因這一偏,福兒被這一劍砍中了肩膀,倒在地上喘息了半天,兀自睜大眼睛,哀嚎不已。軍士還要上去補刀,卻被趙月阻攔了,李未央微笑看著痛苦不堪的福兒,道:「太殿下這是怎麼了,殺人滅口麼?」
    太心頭更加惱怒,幾乎恨不能把李未央一劍殺了,可惜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隱忍自己的情緒,只是冷聲地道:「其他人呢?」
    為首的軍士道:「回稟太,屬下兵分四路已經去查看了,一會兒就有消息傳來。」
    太冷哼了一聲,他們的計劃不會洩露,一定是郭衍預先得到消息隱藏了起來,可郭府四周他也都派人圍得水洩不通,根本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他就不信會什麼都找不出來!
    很快,負責搜查前院的人匆匆而來,跪倒在地上:「太殿下,屬下已經仔細的搜查過,未見刺客蹤影。」一路、兩路、三路這麼說,最後連第四路檢查的人都回來了,面上都是十分的難看,顯然是什麼都沒有查到。
    太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他咬牙道:「你們可真的查清楚了?的確沒有刺客?也沒有其他東西?」他在說其他東西的時候咬住了重音,李未央冷冷一笑,面無表情地看著。
    士兵們都低下了頭,不要說是仔細,他們連郭家整個地皮都翻了起來,那些個犄角旮旯的地道都一個不落的找到了,可惜,不要說郭衍的人影,就連一根雞毛也沒有找到。
    齊國公心頭微鬆,冷冷地道:「太殿下,你帶著這些人闖進我家內院,又無中生有的編造罪名,說我家藏匿刺客,殿下啊殿下,你這是意欲陷害忠良!現在什麼也沒有查到,我倒是要問你一問,帶著些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面色一變,隨即笑道:「國公爺莫要惱怒,我這也是想要為皇帝捉住兇手,有人密報說親眼瞧見那刺客翻牆進來,我是怕驚擾了諸位才派人搜查。」
    齊國公冷笑:「太殿下真會說笑,若是那刺客真的進來,又怎麼會找不到,若是殿下想要捏造什麼莫須有的罪名,不妨現在就和我上殿去面君,也好在陛下面前證明我的清白!」
    太心頭惱恨到了極點,面上卻是極為懊惱,連聲道:「不敢不敢,齊國公莫要怪罪,是我一時太過心急了。」事實上為了找到郭衍,太的這些士兵可以說十分的賣力,哪怕是假山的縫隙都已經一一檢查過了,而齊國公的書房更是按照太事先的吩咐,整個搜查了一遍,確實什麼也沒找到。
    齊國公笑容更加冰冷道:「對了,我夫人的臥房,女兒的閨房,還有我母親的院,恐怕還沒有搜查仔細吧,要不要我帶著大家去好好看一看,把那些藏在臥室裡的地道都給你們翻出來,讓你們好好瞧一瞧,可好嗎?」
    他這樣說著,太知道事情不妙,恭敬道:「齊國公不要生氣,我這也是情急之下沒有辦法。」
    齊國公嘲諷地笑了兩聲:「我們郭府歷來忠於陛下,家中的地道是很多,但是都是用來存放一些沒有用的東西,誰家沒有呢?太殿下若是以為我們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刺客,不妨將郭家的屋都給拆了,好好檢查一遍,免得將來有什麼遺漏!」
    「哈哈,」太乾笑兩聲,「國公爺真會說笑。」
    齊國公沉下了臉,打斷了他:「誰在說笑!今天是看在殿下的面上才會讓你們搜查,可卻什麼都沒有搜出來!我堂堂國公府成了什麼人都可以搜的地方!殿下,搜也已經搜了,難道你還真的要掀了郭家的房,在這裡放一把火嗎?」
    這就是在說太在光天化日之下意圖殺人放火了,這罪名太可承受不起。他連忙笑了笑,神色十分勉強道:「是我行事不周,改日必將登門道歉,請國公爺和郭小姐見諒。」說著,他吩咐領頭的軍士道:「還不撤下?」
    軍士猶猶豫豫的,彷彿不想聽太的話,他湊到太的耳邊,低聲說道:「都到了這一步,若是搜不出人恐怕傳出去不好聽。郭家的地道都是一個套一個,依屬下看,不妨從這條地道挖進去,說不準還是別有洞天的。又或者對方剛逃不久,不妨將這方圓十里都搜查一遍,定能找到刺客,讓他沒處可躲。」
    郭澄見到這位軍士,神色陰冷:「唐將軍,若是我沒有記錯,你是禁衛副統領之一,職責是拱衛京師,卻沒想到你成了太殿下的私人護衛,他一聲領下,你就丟棄了皇家的使命,帶人到我郭府裡來胡作非為了?」
    那唐堯聽了這句話,臉色頓時一變道:「三公不要胡言亂語,我不過是奉命來搜查而已。」
    郭澄似笑非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勸在場各位大人也好好管教一下身邊的僕從,免得一不小心,這唐將軍就會捉了你們的侄硬說是犯人,然後治你們一個夥同謀逆的罪名!」
    唐堯一驚,他沒有想到這郭家的人嘴巴竟然如此的厲害,以至於他完全沒有立足之地,他想到這裡立刻後退了一步,閃到了城亭侯周貞的身後。
    齊國公卻不準備就這樣輕鬆的放過他,他語氣淡漠道:「城亭侯,我倒想好好問問你是怎麼管理這十萬禁衛的!怎麼讓你的副統領到我郭家來隨隨便便的搜查,又或者,唐將軍是受了你的命令,特意跟隨在太身邊的嗎?」
    他這麼一說,連城亭侯周貞的冷汗都流了下來,他手上有十萬禁衛,負責拱衛大都,守護皇室,唐堯是禁軍的四位副統領之一,自然要聽從周貞的號令,只不過這一回,唐堯奉太之命搜查郭府,其實城亭侯是默許的,因為他早已覺得郭家聲勢太大,如今又沒了陳家在一旁幫襯,是時候來分一杯羹。但這些話終究不好放在檯面上講,若是被陛下知道,必定疑心他和太有什麼勾結,不,甚至可能懷疑到秦王殿下的頭上,這麼一來,本來只是想要坐山觀虎鬥,就被一起拖下水了。城亭侯立刻瞪了唐堯一眼,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還不跪下向國公爺請罪!」
    唐堯立刻跪倒在地,把頭埋得低低的,心頭第一次湧上惶恐。
    太臉上已經是極度難堪,今日這樣空手而歸,父皇知道一定大發雷霆,再加上在城中搜查擾民,恐怕他回宮後會有苦頭吃……心頭掠過皇帝那一張陰沉莫辨的臉孔,太心頭一陣戰慄,勉強道:「既然刺客不在郭府,那我這就告辭了。齊國公也不要惱怒,今日是我們失禮了,改日一定向你賠罪!」
    齊國公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太一眼,太面上難看,狼狽地帶著人離去了。眾人看到這一幕,面上都有些訕訕的,尤其是剛才那些攛掇太搜查齊國公府的人,更是灰溜溜地也一同離開。
    齊國公回頭看了李未央一眼,卻見她對自己微微一笑,神情十分的平靜,齊國公一直捏著的心,這才鬆了一口氣。等到郭府將所有的貴客都送走了,齊國公連忙問道:「你二哥在哪裡?」
    李未央眼神清澈:「就在剛才,我已經將二哥轉移到了別處,父親你且放心吧。」
    齊國公聽到這話,卻很快又覺得奇怪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太要搜查國公府的呢?」
    李未央微微一笑,平靜地道:「我從很早開始就防這一日了,等到晉王殿下遇刺,太吩咐禁軍封鎖大都,我就知道太一定想要搜查整個齊國公府。」其實,應該是更早之前……
    齊國公點了點頭道:「那你二哥現在?」
    李未央轉頭向趙月吩咐了兩句,趙月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進入地道之中,不過小半個時辰,竟然和郭衍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齊國公面上一變道:「剛剛那個士兵不是已經搜查了地道了嗎?」
    李未央只是輕聲回答:「這就要多虧了旭王殿下了,他在我們郭府不知道挖了多少層,一道門套一道門,就跟迷宮一樣,莫說是那些士兵把房拆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把二哥找到。」唐堯所謂的繼續挖掘,若是沒有人指引,也絕對找不到郭衍。
    郭夫人上前仔仔細細地看著郭衍,眼中湧出了淚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剛剛被人放出來的郭敦快步走過來,他一把提起跌坐在地上的福兒道:「你為什麼要幫著外人來害我二哥?」
    福兒整個人瑟瑟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郭澄連忙道:「郭敦,你先放開她。」
    郭敦惱怒地一把將福兒摔在地上,福兒的骨頭都快被摔碎了,只能硬生生地忍著不哭出聲來。郭夫人搖了搖頭道:「真沒有想到,冰冰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衍兒畢竟與她夫妻一場,竟然絲毫不顧舊情,讓這個丫頭來害自己的丈夫!」
    李未央歎息了一聲,卻是開口說道:「母親認為是二嫂做的嗎?」
    郭夫人一愣,隨即猛地轉頭看向李未央道:「嘉兒,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未央的目光落在了郭衍的身上,她輕聲道:「二哥,你覺得二嫂是害你的罪魁禍首嗎?」
    郭衍面色沉寂,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是低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福兒。
    郭夫人聽到這話,越發的奇怪了,她上前一步,定定地看著李未央道:「難道這件事情還另有別情?嘉兒,這裡都是自家人,你為何不將一切的實情說出來。」
    眾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未央,卻突然有人朗聲道:「她不願意說,便讓我來說吧。」轉過頭來,便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斜倚在假山之上,那一雙琥珀色的眸熠熠閃光,異常俊美的面容頓時叫在場的眾人都黯然失色了,正是旭王元烈。
《庶女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