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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言一句打趣,秦崢與李睿都是心胸豁達之人,相視一笑,一個帶著自己的妹妹,一個帶著自己的弟弟和妹妹,與宋家一行人匯合後,一併往東大街燈市而去。
    諸人打過招呼,宋嘉言驅馬到李睿身畔,問,「都準備好了,」
    李睿點頭,「明天就啟程,鋪子裡的事,你多照應。」
    「應該的。」
    李睿與宋嘉言說著南下的事,另一邊宋嘉讓與秦崢也是相談甚歡。兩人早便是好友,宋嘉讓一去福閩大半年,雖然回來後早去找過秦崢,不過,此時見面仍有許多話好說。
    秦崢往宋嘉言處看一眼,笑,「我委實羨慕阿睿,待過兩年,真希望如同阿睿一般四下走走,長些見識。」
    宋嘉讓道,「是啊,總窩在帝都,有什麼趣!」
    秦崢一笑,「怎麼,明年還想出去?」
    「我爹叫我考武進士,哪裡出得去。」宋嘉讓抱怨一句。
    及至街口,已可看到燈市的繁華景象,辛竹笙令下人去買幾個面具來,姑娘丫環們紛紛下車,一人一個木製面具戴在臉上。
    宋嘉讓極有做兄長的氣派,道,「都跟緊了,別丟了。別只顧著看燈,丫環跟緊你們姑娘,小廝們跟緊你們的主子。阿諾阿嶸,你們也小心著,別叫拐子給拐了。」燈市每年都丟小孩兒。
    宋嘉諾秦嶸大聲地,「知道啦。」又不是頭一遭逛廟會。
    他們哪裡會被拐啊,他們還撿了個小孩兒呢。
    其實,燈會年年差不多,無非就是各樣花燈、元宵、小吃,尤其今夜無宵禁,許多尋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們也會出門走走。
    要知道,異性相吸。哪怕姑娘們大都會以各式面具遮面,仍會惹得許多青年男子前來,種種別樣小心思,不言自喻。於是,這燈會格外的熙攘熱鬧。
    當然,更少不了什麼猜謎贏元宵、套圈兒贏元宵、射箭贏元宵、對對子贏元宵等等以元宵為賭注的遊戲。諸人各自施展本事才幹,宋嘉言就坐在攤子上等著吃了。
    秦崢原是每年的得力干將,今年不知怎地,這些活兒一樣沒幹,就與宋嘉言坐在一畔吃元宵了。宋嘉言問他,「你不去試試?」寒煙柳翠
    秦崢笑,「不了。」
    夥計端來兩碗元宵,一樣黑芝麻,一樣花生碎。秦崢從自己碗裡舀了幾個給宋嘉言,「嘗嘗這個。」
    宋嘉言端正著臉,「以後可不能這樣肉麻了。」決心與秦崢劃清界限。
    「什麼是肉麻?」
    「就是膩膩歪歪的,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得注意男女大防。」宋嘉言向來爽快,看秦崢這樣子,她立刻決定快刀斬亂麻。
    秦崢臉色不變,低低道,「我有一心儀之人,只是不敢開口。世間女子的名節重逾性命,我不怕世人看輕我,獨怕世人看輕了她。」
    宋嘉言直接無語了,低頭咬了元宵吃,一時又氣悶的很,飛快的湊到秦崢耳際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對你半點兒意思都沒有。」
    一般人失戀,肯定得是天打雷霹一樣的傷心失望,淋淋雨,吐吐血之類是要有的。結果,天未下雨,秦崢也未吐血,人家直接笑了,點點頭,非常不認真不嚴肅地,敷衍的口氣,「哦,我知道了。」
    宋嘉言桌下踢他一下子,秦崢又舀了兩個元宵給宋嘉言,還一臉善解人意地,「知道你喜歡吃芝麻餡兒,多吃兩個。」
    宋嘉言手心兒那叫一個癢,瞪著秦崢,威脅道,「好想揍人哪。」
    秦崢笑的更歡,宋嘉言直翻白眼。
    與宋嘉言說了幾句廢話,秦崢整個人都變得神采熠熠、容光煥發,眼角眉梢的透出一股子喜氣,宋嘉言暗暗感歎:莫非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真個傻小子,她又不喜歡他,說幾名話就能美成這幅傻樣。
    宋嘉言翻個白眼,就見宋嘉諾與秦嶸抱著個兩三歲的小娃娃回來了。宋嘉言大驚,問,「這是誰家小孩兒啊!」
    宋嘉諾把抽抽咽咽的小娃娃放在椅子上坐著,抹一把額角的汗,好重的。宋嘉諾道,「不知道,在路上哭呢,險些被人踩到,估計是跟家人失散了。」
    秦崢見這娃娃穿戴皆是上乘,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又問這孩子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兒,小娃娃眨著一雙紅腫的大眼睛,抽咽道,「娘親叫我阿謹。」餘下的一概不知。某異界的神奇寶貝大師
    秦嶸道,「哥,言姐姐,你們看著小娃娃吧,我跟阿諾去看燈了。」兩人手拉手的跑了。
    秦崢素來細心,將小娃娃抱在膝上,給他擦擦眼淚,舀個元宵餵給小娃娃吃。小娃娃給他一哄,也不抽嗒著哭了,乖乖的小口吃起元宵來。
    宋嘉言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會哄小孩子,尤其這麼小的孩子,哭起來能要人命。
    秦崢笑,如孔雀開屏般展示著自己,「這些事,我都會。」
    宋嘉言直接把秦崢頭上敲個大包出來,說他,「你再這樣,我可就惱了。」
    喂小娃娃吃了兩三個元宵,秦崢脫□上的厚料披風裹在小娃娃身上,將小娃娃打橫一抱,手臂輕輕悠著,不一時,小娃娃便睡眼朦朦,張開小嘴兒打兩個哈欠,睡著了。
    宋嘉言萬分不自在的看向他處。
    一時,宋嘉讓一行人玩兒的痛快,也聽說了宋嘉諾與秦嶸撿了個孩子的事兒,過來一瞧,秦崢正一臉慈父相的抱著睡熟的寶寶與宋嘉言說話。宋嘉言一見到宋嘉讓頓覺解脫,問,「小娃娃怎麼辦?」
    宋嘉讓哈哈直笑,「叫阿崢抱著吧,看他這模樣,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他是孩子的爹呢。」
    秦崢笑斥,「阿讓,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能有個把門兒的。」
    李睿揭開裹在孩子身上披風的一角,只看了一眼便道,「這孩子身上的衣裳是宮廷御用的錦絲緞,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宋嘉讓向來灑脫,笑,「阿崢,你就帶著吧。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來找的,這是你的善緣。」
    秦崢道,「那我們再等等,說不定一時就有人來找了呢。」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哪個不是千金之軀,丟孩子可不是小事。再者說了,兩家弟弟一道撿來的孩子,秦崢也不願獨吞此功。
    結果,諸人一直等了許久,猶不見有人來尋。宋嘉讓道,「天也晚了,咱們回吧。」
    若真是了不得的出身,怎麼這半天不見家人來找。秦崢抱著熟睡的小孩兒,道,「我回去讓家人在城中打聽著,有了信兒,我著人跟你們說一聲。」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秦崢還是決定將小孩兒帶回去。
    及至大家分別之時,李思將一個用錦緞包著的匣子遞給宋嘉言,笑,「是我和哥哥賀你的生辰禮。」第一首長夫人
    秦斐笑,「真是巧了。」說著令丫環捧出一個小小的包裹,「我、大哥、二弟送你的。」
    宋嘉言一一道謝。
    辛竹箏一晚上都是暈暈的,這樣繁華的上元節,心下又對宋嘉言有說不出的羨慕,忍不住在車中道,「言兒可真是好人緣兒。」宋嘉言不慶賀生辰,都有這些人記掛著為她準備生辰禮。
    宋嘉語笑,「咱家與秦家是通家之好,待表姑出孝後,也就能出去走動了。至於李家,李家大公子幫大姐姐打理生意,這是應該的。」前些日子,宋嘉言也給李睿送了生辰禮呢。秦崢李睿二人雖是各有出色,不過,宋嘉語的眼光無疑更高一些,倒沒有辛竹箏這樣複雜的心思。
    辛竹箏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
    大家熱熱鬧鬧的回家,到家時老太太、太太都已經歇下了,打聽父親,得知宋榮出門,還未回來。於是,各自休息去不提。
    第二日,秦家就送來了消息,那孩子已經找著人家了。果然如同李睿所言,出身非同尋常,竟是承恩公方家的孩子。
    方太后的哥哥——承恩公方遠陽親自帶著兒子方承業到秦家道謝。
    秦崢十分謙遜,未曾忘了提一句宋家,道,「是舍弟與宋家弟弟偶然遇到了令孫,搭一把手而已,實不敢當公爺的一個謝字。」
    承恩公可不作此想,若非遇著秦家人,說不得這孩子就沒了,笑對秦老尚書道,「帝都皆知老尚書教子有方、教孫有道。如今看令孫談吐有致,舉止有度,令我好生羨慕。」
    方家真沒啥可圈可點之處,唯因這是方太后的娘家,昭文帝的親舅舅,大家也便敬著抬著些。秦老尚書客套幾句,方家留下重禮,滿腹感激的離去。
    然後,方承業又親去了宋家道謝。
    因為撿的是承恩公家的孫子,這事兒帝都上下知道的不少,就是太后也在宮裡讚了一回秦妃賢惠。宋榮與秦老尚書皆是與有榮焉,他們當然不阻止子孫們做好事,尤其是把好事做到承恩公家裡去。
    只是,宋榮尚未高興兩日,便發現大事不妙,人家丟的孩子找著了,他家孩子卻跟著丟了。
    宋嘉讓,無故失蹤啦!
《千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