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

    明湛的笛子很漂亮,極品凍玉雕琢,外形還是仿了竹子,以示君子氣節。
    魏寧心生喜愛,忍不住即興吹了一段兒。
    明湛不知道是什麼曲子,只覺得聲音有說不出的清脆婉轉,一股歡快的喜悅自玉笛中飛越而出。這笛子、這曲子,再配上魏寧這一表人材,明湛不禁喜陶陶的手舞足蹈起來。
    魏寧興致正濃,陡見明湛搖臀擺尾的轉圈兒,一口氣吹破,撐著桌几大笑出聲,拍著大腿笑問,「唉喲,你這是做什麼呢?」
    明湛正在跳新疆舞,配著笛聲在地上旋轉,忽然音樂沒了。見魏寧笑的直飆淚花,哆嗦著要抽過去似的,明湛氣的衝到魏寧跟前,使勁兒跺腳。
    魏寧忍著笑意,無甚誠意的道歉,「好了,是我大驚小怪,四公子剛剛是在跳舞嗎?」
    明湛點了點頭,對魏寧豎出大拇指。
    魏寧捏捏明湛的胖臉,笑道,「這笛子雖好,現在給你使卻浪費了,先收起來吧。等真正吹的好了,再用這根凍玉笛。」
    明湛指了指笛子,又指了指魏寧,將笛子推回魏寧的手裡。
    魏寧見識了明湛笑破肚皮的舞蹈,說話也隨意了些,笑道,「怎麼,要賄賂我?」
    「束修。」在魏寧的掌心寫道,「寶劍贈英雄。」
    明湛的手指頭兒有些肥,劃在魏寧的掌心,溫溫癢癢。明湛的眼睛,安寧而祥和。魏寧暗歎,真可惜,如果明湛能說話,又有這樣的資質,如今怕是另一番情境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魏寧笑著收下,對明湛道,「學笛前,先學著做笛子,瞭解你的樂器,這樣才能吹出好聽的曲子來。」
    「明天我帶竹子和工具過來,先教你做竹子,然後再教你運氣吹笛。」
    憑心而論,魏寧是個不錯的先生。
    石榴成熟的季節,明湛已經可以吹出一首像樣的曲子來。技法說不上高明,不過明瞭絕不會再讓人想「噓噓」,鳳景乾還讚了魏寧幾句。
    明湛院兒裡的石榴都熟了,笑開了嘴,露出裡面瑪瑙一樣的種子。丫頭們摘了下來,左領右捨的送了幾個,明湛特意孝敬了鳳景乾和太后一份兒。
    自魏妃失寵,魏太后對明湛客氣了許多。明湛投桃報李,自然恭敬。
    福昌長公主進宮,忽然請求將明艷的婚期提前。
    明艷的婚期原本訂於年底臘月十二,如今才過中秋。明禮、明湛坐在慈寧宮,聽福昌長公主柔聲道,「是這樣,如蘭的妹妹,如蕙訂了衛國公方家,日子就在臘月,做妹妹的總不好先於哥哥出閣。所以,我想著,能不能將日子往前挪一挪。不滿你們兄弟,我府上事兒也多,也想明艷早些過門兒幫著我打理家務呢。」
    明禮脫口道,「姑姑說的是。」
    明湛氣的真想一巴掌抽死明禮,拿出小本子寫道,「姑姑,原本大姐姐從去南出發時,還有一部分家俱沒打好呢。嫁妝還未齊全,總不好這樣嫁過去的。」
    就算應,也不能應的這樣痛快,不然豈不叫明艷嫁過去被人小瞧。
    明禮已經與明湛達成一致戰線,此刻忙笑道,「是啊,我都忘了。因為來的急,父王說等得了再差人送來,因大姐姐是第一個孩子,又是與姑媽做親,父王寵大姐姐若掌珠,凡事都想盡善盡美。」
    福昌大公主笑道,「我單是喜歡明艷的品格兒,什麼嫁妝不嫁妝的。你們也說了是小件兒,少什麼,求一求母后,讓母后添些體己,不就得了。」
    「你這丫頭便是會鋪派。」魏太后哈哈笑,「將哀家都算計上了。」
    「還不是母后疼女兒,不然女兒再也不敢的。」福昌公主素來會奉迎,他的大女兒嫁的是魏太后的侄子魏安,與魏家結了親。
    魏太后笑道,「既然你們姑媽急著娶媳婦,還少什麼列個單子給哀家,明艷在哀家這裡住著,哀家又是她的親祖母,這些哀家為她置辦,包管都是好的。」
    明湛寫了字給明禮看,明禮點了點頭,笑道,「那孫兒就不跟皇祖母客氣了。只是還需另投吉日,我寫信跟父王母妃,讓他們二老擇個適宜的日子,才好修改婚期。」
    「理應如此。」魏太后點了點頭。
    福昌長公主頗有些心急,見魏太后已下定論,便抿了抿紅唇,未開口。
    明禮隨明湛一道回出了慈寧宮,明湛在明禮掌中寫了一串字,明禮點了點頭,「我會跟父王母妃細說的,嫁妝單子的事兒你也不必操心。」
    明湛笑了笑。
    杜如蘭沒有任何異象。
    明湛此人心腸十八彎,想事情向來往糟糕的方面考慮。什麼事兒沒有,福昌長公主如何提出要將婚期提前呢,這裡頭會不會有什麼不能見人的齷齪。
    鳳明瀾已經十八,並不用全天侯的唸書,每五天來一次聞道齋,做為伴讀的杜如蘭自然跟隨。
    杜如蘭對明湛很冷淡,一直很冷淡,這也是明湛懷疑福昌大公主別有居心的原因之一。哪個做姐夫的會對小舅子冷淡呢?或者說杜如蘭並不期待這門婚事,可為什麼還要把婚期提前呢?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醜事?
    中午放了學,明湛讓范維去請杜如蘭一道去石榴院。
    杜如蘭站在鳳明瀾身畔,低頭與范維說了兩句什麼,抬頭看了明湛一眼,轉身隨鳳明瀾走了。
    范維有些生氣,對明湛道,「杜公子說大公主的壽辰要到了,他要回去幫忙籌備,沒空暇。」
    明湛心裡已有分數,點了點頭。
    真是好機會,福昌大公主的壽辰,他也是要去討杯酒喝的。
    明禮並不算廢物,過了五天進宮來對明湛講了,滿臉氣痛,「說杜如蘭房裡有個丫頭,極受杜如蘭寵愛,杜如蘭一直鬧著要抬二房。皇上早給將大姐姐指給了他,福昌大長主自然不同意,不然豈不是打了父王的臉面。聽說,那丫頭有了身孕,之前都藏著,給人瞧出來的時候已經七八個月了,杜如蘭指天立誓,孩子若有個好歹,他就去死。」
    明湛氣的抓住一個茶盅「砰」的砸在地上。
    明艷也是明禮的姐姐,杜家做出這種事,明禮焉能不氣。見明湛臉色泛白,忙勸道,「快別生氣了。這可怎麼辦?又是皇伯父賜的婚,就算現在不嫁,臘月時大姐姐也要嫁過去的。我跟范先生商量了半天也沒個好法子。」
    那個混帳王八蛋!看來不是一般的喜愛那個丫頭!明艷就算嫁了,又能有什麼好!
    該死的福昌公主,竟然還敢逛明艷早些嫁過去!既得了娶郡主的實惠,又要替兒子保住美妾,兩全其美,打的好主意!
    「那丫頭叫什麼?」明湛問。
    「靈兒。」
    「就說是父王的意思,婚期不能改。」明湛寫道,「待福昌公主壽辰時,我與大哥一道過去喝酒,到時再說。」
《嫡子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