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袍

    明湛最終沒走成,鳳明瀾聽了魏寧的勸,生怕明湛忽然什麼時候把他老爹從什麼山溝子裡救出來,然後送他爹回帝都。那樣的話,鳳明瀾的臉就不能稱之為臉了。
    故此,他改變主意,死活不讓明湛走了。
    不但他自己苦留,其實百官也挺不樂意叫明湛回雲南,雖然帝都對雲南始終有些忌諱,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在皇子們左一個死右一個死的時候,他們急需明湛這根定海神針來定神。
    不說別的,鎮南王世子在帝都,這帝都就不那麼容易亂。
    在這個時候,真敢得罪二皇子的也只有明湛了。這也是百官頭一遭感覺到,鎮南王府的存在對於帝都是利大於弊的。
    鳳明褚與阮嬪皆是風光大葬,一個以親王禮,一個以貴妃禮。
    明湛露了一下臉兒,便拉著魏寧回府午睡,順便動手動腳,「是阿寧你跟二皇子進言,讓我留下來嗎?」
    「這個時候,百官也希望你留在帝都。」魏寧臉色憔悴,歎道,「我不希望帝都再發生流血的事,你在,二皇子行事起碼能理智些。」
    「魏貴妃還想跟我算帳,算什麼帳?」明湛握住魏寧的手,俯□去親他,眉眼「不過,阿寧你說話真毒辣,為我出了口惡氣。」
    魏寧伸手摟住明湛的肩,「你在宮裡安人也不要太明目張膽。我也不是特意為你出氣,貴妃所為,的確讓人齒寒。」
    「阿寧,你真的會支持二皇子登基麼?」
    「明湛,皇上與王爺一道失蹤,為什麼雲南平靜安寧,帝都卻這樣狼煙四起,不僅僅是你已冊封世子的原因。」魏寧看著明湛清秀的眉眼,溫聲道,「原因更在於,你在雲南已有人望。你在雲南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卻做了一件大事,改革鹽政,重開邊藏貿易。更重要的是,你顯露出自己的手段與魄力,真正的懾服了群臣。所以,在王爺發生意外後,只要你在,他們就不敢亂。」
    不得不承認,明湛雖然平日裡不大正經,正經起來時卻極有一種神秘莫測的上位者獨有的氣息,就像他懶懶的坐在金殿之上,一句話不說照樣比二皇子更有震懾力,朝臣明顯怕他。
    明湛嘿嘿一笑,在魏寧耳邊嘟囔,「我這麼好,你可是賺到了,今晚讓我。」
    「等你抱起我的時候在說。」魏寧不客氣的打消明湛的奢望,明湛雖然在下面,不過要求極多,必然要魏寧先服侍的他舒服,他才肯給魏寧上。床上的事不必多說,事後,都是魏寧抱著明湛去洗澡。
    明湛也做過一次上面,那讓人發指的技術就不必多言了,魏寧險些癱在床上。另外,明湛為了表現自己的男子氣概與溫柔體貼,還不顧魏寧的意見非要抱魏寧洗漱,自己沒那麼大力道,偏逞能,不過從室內到隔間兒的幾步路,魏寧被摔在地上兩回,給明湛摔的險些見了祖宗。還耽擱了第二日的早朝。
    自此之後,魏寧再不許明湛在上面。
    明湛武力值又低,求了好幾回,魏寧都是一句老話,「等你能抱起我時再說。」
    「阿寧阿寧阿寧阿寧……」明湛開始在魏寧的耳邊嘰嘰咕咕的唸咒,「讓我嘛讓我嘛讓我嘛讓我嘛……」
    魏寧疲倦的很,摸了摸明湛的臉,「先睡覺在說。」
    明湛精神一震,「你可是應了的啊。」
    魏寧已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晚上,明湛最終沒有如願。魏安有事找他哥回去,而阮侯卻在更深夜重之時,前來拜訪。
    阮侯髮絲,人並沒有頹敗之色,仿似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北威侯。實際上阮家如今早便門第冷落、門可羅雀。哪怕阮侯早早將阮鴻飛的名子從族譜情勢依舊沒有好轉。
    阮侯恭敬的行過禮。
    明湛抬抬手,「侯爺不必多禮,坐吧。這麼晚了,侯爺來我這裡,有什麼急事嗎?」
    「因五皇子與娘娘的事,家裡亂作一團,臣也抽不開身,只是此事要緊,不得不在深夜打擾殿下了。」阮侯聲音有些瘖啞,一個女兒一個外孫,再如何的鐵石心腸,也會傷心吧。
    「侯爺節哀吧。」明湛略作安慰,「逝者已矣,侯爺若傷心太過,豈不叫娘娘地下牽掛。就是家爺也勸著些,這個節骨眼兒,切莫出事。」
    明湛有一種本事,他向來是對事不對人,哪怕阮鴻飛之事,阮侯做的忒不地道,不過想著阮侯頭上那帽子上了色兒,明湛心分同情,忒慘,一個侯爺,混到這個份兒上,忒慘。
    明湛這句面兒上話卻讓阮侯心掉下淚來,須知現在帝都人對阮家連這份兒面兒上情都沒有了,明湛卻還能說這樣一番話,怎不叫阮侯感動暗生。
    故而,阮侯更加下定決心,暗道,「皇上不過約摸兩月未回帝都,二皇子便先殺三皇子,又對五皇子下手……」
    「侯爺,還請噤聲!」明湛一聲斷喝,心這老不死的,來者不善,用心險惡!
    「如今誰還不知道,殿下能禁的了臣的口,可能堵住萬民悠悠之口。」阮侯已是豁了出去,若鳳明瀾登基,是斷沒有阮家活路的,富貴險押對了寶,如今照樣能押對!
    「殿下,皇上走時令三位年長皇子主持帝都大局,如今三皇子已歿,四皇子被逼去了廟裡,朝皇子,」阮侯如一頭悲憤雄獅,怒道,「二皇子雖是天潢貴胄,卻是毫無骨肉親倫,為一己之私殘害手足,這樣的人,怎麼能夠登上大寶之位!」
    「如果侯爺來我這裡是說這些話的,請您馬上出去!」明湛已準備攆人。
    阮侯先是一點,見明湛不悅,立馬換了顏色恭聲道,「臣有下情回稟。」
    「臣知道阮鴻飛生情狡詐,且殿下在明,他在暗,想要抓住他實在不易。」阮侯道,「臣為殿下推薦一個人,有此人在,想來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誰?」
    「平陽侯馬琛。」阮侯篤定道,「阮鴻飛十歲就跟著平陽侯去了軍他的瞭解更勝於臣。只要平陽侯肯幫忙,阮鴻飛想攪亂帝都這一池水,不可能不現身。只要他露出形跡,憑殿下手裡的人,與平陽侯對他的瞭解,想來擒拿住他,只是早晚的事。」
    這還像句人話,明湛道,「我會考慮的。侯爺若無事,且回去休息吧。」
    阮侯屁股卻是沉的很,並不起身,繼續道,「皇上會平安歸來,二皇子斬殺兄弟之事已失盡人心,四皇子一去,殿下做為皇上嫡親侄子,儲位之事,非您莫屬。」
    明湛暴喝,「滾!」
    阮侯起身行一禮,四平
    明湛怒不可遏,「黎冰,你給我盯好了這個老東西!老雜毛!老王該OOXX的老賊!」他可算知道趙匡胤被皇袍加身時的感受了。
    黎冰領命離開。
    第二日,黎冰吃過晚飯,卻遇到一個稀客——范維。
    如同所有讀書人的感觀,范維對於密探頭子沒什麼好感。同時也是怕明湛忌諱,范維與黎冰向來沒什麼交情。
    黎冰招呼小童給范維上了茶,謙虛一句,「我這裡沒什麼好茶,小范大人湊合著喝。」
    「我來黎大人這裡並不是喝茶的。」范維笑一笑,他較明湛年長,跟著明湛東奔西走,不離不棄,算是明湛第一心腹。老范的投資終於有了回報,且讓不少人眼紅的很。
    范維沒賣官司,溫聲道,「聽世子說昨天北威侯來說了些不著調的話,讓世子大發脾氣。」實在是明湛氣了一夜,大早上還罵罵咧咧的罵了阮侯半盞茶的時間,才吃的下飯去。
    黎冰笑笑。
    范維輕歎,「殿下在宮裡住了五年,皇上對殿下的關懷無微不至,真是比對皇子都好。反過來說,殿下對皇上的感情比對咱們王爺的還要深厚。唉,現而今,這帝都皇子著皇上平安呢,殿下只是殿下的侄子,能有此心,真的很罕見。」
    黎冰眉目一動,「莫非小范大人對此持有不同意見。」
    「當然不是。」范維道,「殿下的才幹,世所矚目,他重情重義,對我們做臣下的,是好事。誰還希望跟著薄情寡義的主君不成?黎大人不要多心,哪怕現在王爺回來,你覺得憑大公子、三公子,能撼動殿下的地位?」
    「不可能。」黎冰答的乾脆俐落,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水準,就是在他心裡,也已經將明湛當成了主子。
    范維笑,「那就是了,殿下的地位是穩的,我的地位自然也是穩的。家父與王爺君臣多年,不論殿下是世子還是更進一步,對我而言,都是一樣,沒有任何區別。這話,別人說出來或許假,我說出來,黎大人當有五分信吧。」
    「小范大人玩笑了,你的話,我句句都是信的。」黎冰心道,只要你痛快的說來意,磨唧,真是不習慣說這些車轆轤話啊。若是別人,黎冰早不耐煩應付,無奈這范維的身份,黎冰還真不敢得罪他,只得聽他這些繞了話。
    范維溫聲道,「我細想了如今帝都的形勢,二皇子明顯忌憚殿下,卻是不肯放殿下回雲南,想來二皇子是想確認皇上的消息,才肯讓殿下回去呢。」
    「皇上若是平安回來,且不說二皇子已失盡人心,就是皇上也容不下二皇子這樣謀殺手足的兒子的,怕是連宮裡魏貴妃都要受到牽連。」范維喝一口茶道,「可知,二皇子是最不願皇上回來的人。殿下卻是一力要救駕,我琢磨著將來,殿下與二皇子之間必有一番生死爭鬥。」
    「殿下的安危,小范大人盡可放心。」
    「有黎大人在,這個我倒不擔心。」范維溫聲道,「如今四皇子躲在廟裡,不過是想漁翁得利罷。只要四皇子保住性命,將來聖駕歸來,沒有人再與他爭,儲位再無懸念。我想,殿下肯定吩咐黎大人保護四皇子吧。」
    黎冰沒有回答,范維已然歎道,「殿下真是心軟,二皇子是不能讓御駕回帝都的,不論任何代價,都會請皇上宴駕歸西的。黎大人將人手分散,界時若殿下有個萬一,我們萬死難贖,就是雲貴的千古罪人。」
    「說來說去,小范大人是想送四皇子一程。」黎冰終於明白了范維的來意。
    「臣怎敢有此念頭兒。」范維淡淡道,「四皇子的生死是皇室的事,與我們是不相干的。四皇子心機過人,三皇子歿後,他主動上門痛斥二皇子殘忍,須知說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還是殿下那句話,他們本是天潢貴胄,爭皇位是人之常情。如果四皇子主動要求殿下庇護,日後還能知殿下情份。他使這樣的心機手段,殿下還去庇護於他,將來他能不能感激殿下都是兩說,我們不過是憑白做了他手裡的刀。四皇子這樣陰譎的心思手段,他做了大寶之位,又於我們鎮南王府有什麼好處呢?」
    黎冰唇角一翹,擠兌范維一句,「依小范大人說,二皇子失盡人心,四皇子陰謀詭譎,都不適合皇位,那不知小范大人眼裡到底誰合適?」
    「這誰知道呢?」范維斯閃發亮,一手指天,「且看天意吧。」
    陰鬼!還好意思說別人陰謀詭譎!
    黎冰喉嚨裡咕囔一聲,沒點頭,也沒搖頭。
《嫡子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