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皇帝難為之二七

    在大鳳朝所有帝王之中,明湛是最擅於對公眾演講的,這一點誰者得服。
    明湛天生就有一張會忽悠人的大嘴,他對付滿朝文武尚且游刃有餘,何況是些學子平民。
    「軍人每月發的餉銀,吃的食糧,穿的軍衣,蓋的軍被,一兵一箭,習武刀槍,從何而來?皆你知道那裡更新最快麼?答:元.元~小*說-網。是國之賦稅供給。賦稅又從何而來,是百姓所奉。我們的軍人吃著百姓的供給,為的什麼,無非是保國家太平,保百姓安寧!」萬松書院中,明湛坐在露天禮堂的最高處,聲音隨著冬天的風響起在書院上方,「如今卻因一己之私利,拿起刀槍對著自己人!」
    「那日處決犯首,我去看了,有許多人也去了。我知道,有人會覺得我的處置殘暴冷血,可大家想過沒,那些死去的村民,他們也是父母妻子兒女,或許在血案之前尚且圍著火爐說說笑笑準備春節,卻不想一朝共赴黃泉,冤是不冤!」明湛咬一咬牙,按案怒道,「當軍人背叛了他的職責,對百姓持刀相向時,就等於背叛了他的國家與君主,我無法寬宥。哪怕再多人的持有異議,我都會堅持我的決策,誰背叛了我的百姓子民,都只有一個下場——殺無赦!」
    「有人曾勸我,捷報的折子已經上報,何不暗中處決,厚恤苦主,面兒上抹平,以此了事。也保全了我太子的聲名。」明湛冷聲道,「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也的確是在為我著想,為整個軍隊體系的名譽著想。但是,是名聲重要還是公道重要!天道昭昭,今日若瞞了去,明日後日便會有人以太子重臉面為由,這個掖著那個瞞著!這個不敢宣那個不敢示!久而久之,官府還有何誠信可言!我的百姓們年年賦稅無缺,忠君愛國,卻連起碼的真相都得不到嗎?今天,我就是要告訴你們,太子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樣重顏面!且這樣以我的子民的性命糊弄出來的顏面,不如不要!」
    其實誰都不是傻瓜,能打動人心的話永遠不是那些冠冕堂皇似是而非的假話,如同《皇帝的新裝》一樣,當那個小孩兒喊出「他什麼衣服也沒有穿啊」,那種振聾發憒的效果是任何虛偽華麗的讚美都無法比擬的。
    當明湛話至此處,一位學子激動的起身,他面目微紅,深揖一禮,問道,「殿下一席話,聽得我等學生熱血沸騰,學生深為殿下英明所鼓舞,故此大膽問殿下一句,您將此案犯官重懲,學生深感歎服,只是殿下為何將此案涉你知道那裡更新最快麼?答:元.元~小*說-網。案官兵無罪釋放,那些人也是吃著國家的糧餉,干的卻是屠殺百姓的勾當!其惡並不亞於這些犯官!」
    一旁的山長沒料到自己書院有這等膽大包天敢質問太子之人,面色微變,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有什麼動作,只是乾著急罷了。
    明湛卻不惱不怒,絲毫不以為忤,溫聲讚一句,「問的好。軍人,什麼是軍人!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上有所命,下必從之!這就是軍人!士兵是國家的利刃,就好比一把刀一桿槍,他們要對誰動手,你說這把刀這桿槍自己可做得了主!官員就不同,何為官?官者,吏事君也。再有覆眾治眾之意。官員經過層層選拔考核,國家賦予他們治理地方的權利,看重的是他們的腦袋與才能!他們是執刀之人,他們應該分得清何為正何為反,何為善何為惡,更當明白何為大逆不道!鄭鞝死有餘辜,或有人說,奉他命的副將則該罪減一等!說這種話的人都是放屁!為虎作悵者,該當何罪!再有一等人,只管昏頭在長官手下混日子的,長官說東他往東,長官說西他往西,長官哪日要屠民了,他依然盲從,這種人難道就罪責小了嗎?我的軍隊裡,要的不是這種沒有血性的懦夫,不是這種不辯是非的小人,更不是鄭鞝這般鑽營酷烈的儈子手!」
    「我需要的是一支幹乾淨淨能保家衛國的軍隊!」
    事後,搖光對天樞說,「看太子平日裡沒個正形,長的也不如何出眾。卻有一樣別人比不得的本事,嘴巴俐落,話說出來都是一套一套的。怪不得咱們先生都給他忽悠住了呢。」
    其實被明湛忽然住的不只是阮鴻飛……
    明湛沒想到這年頭兒的人也知道鼓掌,那真叫一個掌聲雷鳴啊。見底下人的情緒被調動起來,明湛抬手虛壓,緩緩起身,聲情並荗地,「我有許許多多的話,想對百姓說,想對軍隊說,更想對我們的官員說一說。可是,我還是要先到書院來,對你們說。你們是國之棟樑,國之將來,你們寒窗十你知道那裡更新最快麼?答:元.元~小*說-網。年苦讀,為的也是上報國家下撫黎民!所以,我希望你們瞭解我的理想,將來有朝一日,能夠君臣相得,共還我百姓一個清明河山!」
    輿論永遠掌握在讀書人的嘴裡,明湛接連幾日的演講簡直是把杭城的讀書人煽動的如同吃了興奮劑,熱血沸騰、群情激動。甚至有不少人從淮揚趕來聽太子殿下的演講。更有許多百姓過年閒了沒事兒的來湊熱鬧,雖說他們或許沒念過書,譬如什麼夫子張口之乎者也的他們聽不懂,不過太子殿下的演講並不存在聽不懂的問題。因為太子殿下向來是扯白話,而且說的抑揚頓挫,鏗鏘有力,人們聽的熱火朝天,省了許多炭火錢。
    到此處,誰也不說那些罪官的家眷死的冤了。該!活該!真該死!
    把明湛的聲望推到□的是:他決定親自到那小漁村舉行祭奠儀式,以祭亡者。
    天哪,這世上還有比太子殿下更賢明的人嗎?
    當然有,那就是皇帝陛下。
    鳳景乾拿著明湛的折子以及其他送來的秘文,擱在桌上,輕輕一歎,看來真的可以提前退休了。
    鳳景南收到這消息後,則是暗自得意:我兒子這收買人心的本事怎麼樣?要不怎麼我死活不樂意他在雲南呆呢,他要在雲南這樣折騰兩年,老子就得靠邊兒站了!去做太子吧,老子終於解脫了。
    當然,鳳景南十分同情兄長的處境,還特意寫了封長信寬慰了兄長一番。
    也有人暗示鳳景乾,太子殿下在外頭這樣口無遮攔的收買人心,將您置於何地呀!
    鳳景乾心道,找明湛來就是來做皇帝的,他不趁現在收買人心,莫非還要扭客套裝清高,明湛可不是這種秉性脾氣!何況還有個**守著他的寶貝兒子,更不知吹了多少枕頭風,出了多少餿主意來!
    明湛此刻正守著阮鴻飛忙活,昨夜明湛終於如願,阮鴻飛躺在床上,兩頰泛紅,微微有些發熱,眼裡似含著一汪水,眉頭微蹙,一臉的痛苦憔悴。
    「來,藥涼了,喝吧。」明湛倒是十二分虔誠,床頭孝子一般的周全,給阮鴻飛把藥吹的溫熱適口,方遞到他嘴邊兒,看他喝了,還拿小帕子給阮鴻飛擦擦嘴角兒。
    阮鴻飛虛弱道,「你出你知道那裡更新最快麼?答:元.元~小*說-網。去坐坐吧,我要睡一會兒。」
    「是不是還疼啊?」明湛對於自己的爛技術稍微有些心虛,不過他覺得主要原因是阮鴻飛身體不夠柔韌,昨兒個就做了那麼一回,明湛並不十分盡興,結果阮鴻飛還半癱在床上發起燒來。以往阮鴻飛在上頭時,一夜做好幾回,明湛第二日仍是精神抖擻,也沒傷過。
    阮鴻飛虛弱的閉上眼,不說話了。
    明湛脫了鞋擠上床,外袍也去了,擠進被子裡摟住阮鴻飛的腰,在人家耳邊嘀咕,「我是練的少了,熟能生巧麼。等我多練幾回,就不會傷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阮鴻飛一病就是大半個月,雖然不燒了,人卻始終懶懶的,各種湯藥下去,瘦了一圈兒,年都是在床上過的。
    明湛問大夫,「怎麼這些天都不見好的?」
    能在明湛跟前兒來的,都不是普通的醫士,譬如這位張大夫,人稱張神醫,就是在帝都也有些名聲。只是這位大夫喜歡雲遊四方,這次能在杭城遇著,也是緣份了。
    張大夫恭敬答道,「人的體質各有不同,如這位病者,以往便有沉痾,平日或者不顯,可但有病痛就容易將往時的病症引出來。殿下,恕草民直言,男子之間的□本便容易受傷,又有一等人□天生不適合承歡,承歡必會受傷,這位病者便是這種情形了。」
    「那可怎麼辦?難道每次之後,他就要在床上養半個月,這也不是常法啊?」明湛不知羞恥的問,「可有辦法緩解?」
    張大夫慢悠悠的搖一搖頭,「除非是少年時趁著身體柔韌緩而圖之,如今這位病人雖面相瞧著年輕清俊,年紀卻在那兒擺著,草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這話說的,明湛心裡暗撇嘴,你還不如直接說讓老子受呢。
    「你認識飛飛吧?」不然也不能總偏幫著他家飛飛說話啊。
    張大夫面不改色一揖道,「不敢相瞞殿下,容貌雖可變幻,面上的骨骼是無法改變的,草民與杜若的確是舊識了。」
    「那你跟我說老實話,他這病到底什麼時候能好?」
    張大夫早有腹稿,溫聲道,「若是只治這面兒上的,三五劑藥下去,面兒上也就好了。我因與他先前有些淵源,想著自然是由裡圖表的,故此時間緩慢了些。」
    明湛忙問,「那要調理多久呢?」
    「這幾日就可以下床了,我留幾個食補方子,時常用著,比吃藥還強些。」張大夫笑了笑,「若殿下有心,讓他好生將養幾年,沉痾盡去也不是不可能。」你知道那裡更新最快麼?答:元.元~小*說-網。
    「幾年都不能做?」明湛直接懷疑這個鬼大夫是不是阮鴻飛派來的奸細?
    張大夫暗歎一聲道,「那草民為殿下調製些傷藥。」
    明湛不死心的問,「我聽說有種助興致的藥膏,你那裡有沒有?」
    「那些不過是花街柳巷之地用的催情藥罷了,用多了則易依賴藥性,且對身體有所損傷。」張大夫問,「殿下要麼?」
    「算了算了。」明湛有些掃興,「聽說你在民間很有些聲名,又正好與飛飛是舊識,就留下吧。」床第間事在其次,留著給飛飛調養身子也不差。
    張大夫笑道,「草民早便立志訪天下名川,行醫救人。何況草民早年曾被引茬入了太醫院,現在身上還掛著七品太醫的銜兒,只是草民的脾氣不合時宜,在太醫院呆不慣。且太醫院裡名醫如雲,多草民一個不多,少草民一個不少。可百姓中,許多山裡田間並無醫士,人們病了傷了的,也無人可醫治。草民志向在於醫民救民,還求殿下能夠成全。」
    「你不慕富貴這很好,只是有一點,你縱使走遍整個國家,也只有一雙手一雙眼,能救的人到底有限。」明湛唇角一勾,他想留的人還沒有留不住的,徐徐善誘,「你雖善,卻是小善。我有個計劃,正需要張大夫這樣的人加入,只是一時沒空細說,張大夫且多留幾日,我們可以詳談此事。」
    張大夫素來沉迷醫學,城府不深,忍不住問道,「草民前些時日與雲南的柳大夫通信來往,知雲南昆明有一個……」
    「不行。」明湛打斷張大夫的話,「雲南與帝都情形完全不同,雲貴地方加起來能有多大?何況現在只是昆明試行,是好是歹不得而知。帝都幾十萬的人抵得上雲貴兩省人口總和了,這筆銀子,哪怕是試行,帝你知道那裡更新最快麼?答:元.元~小*說-網。都也拿不出來。」
    張大夫臉上心裡有說不出的失望,明湛微微一笑,「不過,像張大夫說的,有些山野村郭,缺醫少藥的事,我有辦法來解決這件事。只是我不懂醫術,需要張大夫這樣醫德並存的人相助一臂之力。」
    聞言,張大夫長長一揖,「殿下若有用草民之處,草民願效犬馬。」
    「那好,你就暫且留在我身邊,先幫我把飛飛的身體調理好。」明湛笑,「我希望在我執政期間能實現張大夫的心願。」
《嫡子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