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回宮2

    徐秉堂直接住行宮,他有許多問題要與明湛請教,一時半會兒倆人說不完。
    徐3只得自己回家。
    說句心裡話,徐3相當失望,他以為明湛是瞧上了自己兒子,想著授官來著,或者即便不授官,也能是別方面對徐秉堂器重,沒想到,竟然還是些機工之事。
    這能有什麼出息。
    徐3苦中作樂,想著,兒子能帝王跟前兒搏個面兒熟也是好,畢竟誰能一口吃個胖子。只要帝王慢慢現自己兒子優點,不怕兒子沒有出頭之日。
    那個,話說回來,知子莫若父,徐3還真沒覺兒子身上有啥特別優點,除了癡迷做木匠活兒這一樣。
    搖搖頭,徐3還是將心放吏部事務上,懶得再想徐秉堂。或者,聽說二兒子徐秉忠老家改造不錯,要不要再把二兒子叫回來,總是老家,他也不放心。
    徐夫人見只有丈夫一人回來,難免多問一句。
    徐3道,「陛下留那孽障行宮了,有什麼東西要他做。」哼了一個鼻音,帶了三分怒氣,「他這手木匠活兒可是出了名兒,連陛下都聽到風聲,不找別人,只找他。」
    徐3雖高居相位,卻只一個結老妻,半個妾室也沒有,另提什麼通房丫頭,子女皆是嫡出。徐夫人生並不算漂亮,難得氣韻爽朗,親手伺候著丈夫換了常衫,笑道,「那魯班祖師說破了也就是個木匠呢。」
    每每看到徐秉堂為木匠活兒沉迷,徐3就免不得埋怨老丈人,對妻子道,「你說岳父大人也真是,大小舅子加起來三個,孫子輩不必提,偏要把手藝傳給徐秉堂。」
    「這不是秉堂像他外公麼?」徐夫人笑著遞了盞茶給丈夫,道,「爹就跟秉堂投緣,若不是大哥攔著,非來咱們家跟秉堂弄那大風箏不可?」
    徐3險些噴了,連連道,「岳父來,咱們只管伺候著。可有一樣,他老人家年紀可不輕了,秉堂跳慣了無妨,岳父可不成。」
    「大哥把爹勸住了。」徐夫人抿嘴一笑。
    「還是大舅子高明。」如今越有用了。
    徐夫人忍不住咯咯樂兩聲,忍不住對丈夫說,「爹非要來,大哥就擋門口,拿刀抵著喉嚨,說了,爹要敢來跳塔,大哥說與其被人唾沫星子淹死,得個不孝名兒,他還不跟現就死呢。把爹唬住了。」
    徐3內心十分同情大舅子,笑道,「如今秉堂家又無事,待他做完陛下差事,就命他去給岳父請安。我聽大舅子說,秉忠鄉下挺安份,趕明兒我派人把他接回帝都。他如今也不小,唉,功名課業上無所建樹,等時機適當,給他謀個差便罷了。我寫信給薛兄,他雖外為官,明年是官員考評之年,他三年任滿,必要回帝都。他家閨女也到了花嫁之期,投個好日子,給秉忠將婚事辦了吧。」
    「我也是這樣想,秉忠這個性子,就是活絡太過了。」徐夫人笑,「要說脾性,不是我自誇,咱家孩子都不差。」
    徐3對於妻子這種「老王賣瓜」行為,簡直無話可說。
    夫妻二人說了會兒家事,便一道去了徐3生母院子裡,伺候老太太說話。
    李氏原是徐3父親妾室,徐父一夜風流後再沒挨過她身子,可見此婦人實是魅力不足。哪知肚子爭氣,生了個好兒子。
    徐3為官後便把生母接出徐家大宅,日後一路高昇,官居一品後為生母請封誥命,雖有美中不足,那就是:嫡母為一品誥命,生母因是妾室,只能封三品誥命。
    李氏倒是樂天知命,且為人賢惠,與兒媳關係亦是極為融洽,極少挑剔,只管安享富貴。
    見兒子媳婦過來請安,李氏笑,「算著你們就該來了,堂哥兒呢?不是去見萬歲爺了麼?」
    「母親,萬歲爺留他行宮住下了,有事要交給他做。」徐3說道。
    李氏點了點頭,對兒子道,「你別總嫌堂哥兒玩兒心大,他還小呢。他要沒本事,萬歲爺也不能單就給他事做。唉,人哪,各人有各人緣法。堂哥兒,是個明白人。」
    徐3自然不與母親分辯,夫妻二人陪著老太太用了晚膳。徐夫人說起接二兒子回帝都成婚消息,李氏頓時高興起來,晚飯都多吃了半碗。
    徐3有時想一想,自己這一生,雖說少時艱難,幸母慈子孝妻和,老天待他也不薄了。與至交好友通信後,兩家商議了大概婚期,徐家就逐漸開始籌備婚禮事了,先,給人裝修屋子就是頭等大事。
    徐秉堂自行宮出來後回了趟家,偏趕得徐3沒,與母親說了一聲後,徐秉堂就命家僕收拾鋪蓋住到了內務府器物作坊。
    徐3如今也沒精力理會他,派人去大舅子家接二兒子徐秉忠回帝都。
    哪知人才去了三日,就馬折回,還帶回了大舅子朱國康車騎,朱國康自然比徐3年長,兩鬢斑白,面目憔悴,沒敢直接到徐家去見妹妹,吏部衙門等著妹夫——徐3。事關重大,他怕婦人家知道了受不住。
    聽說大舅子來帝都衙門外求見,徐3就留了心,他本就是個多思多慮人。大舅子不家去,直接來衙門就透著稀奇,也未命人出去想請,自己迎了出去。果然朱國康一見著徐3,又是愧又是悔,拉過徐3低聲道,「妹夫,大事不好,忠哥兒遭了官司。」
    徐3大驚失色。
    不過,他到底見多識廣,面兒上不見絲毫慌亂,反倒是先命僕從去衙門裡說了一聲,挽著大舅子手,直接回家再談。
    朱國康是個極可靠人,不然,徐3也不能把兒子交給他。
    徐秉忠當年帝都調戲良家婦女,被杜如方逮住,打了二十板子。徐3顏面全無,氣個半死,把人送到鄉下給大舅子管教,也是讓兒子出去躲羞意思。
    徐秉忠帝都住久了,哪裡願意去鳥不拉屎鄉下,雖說是山清水秀好地方,可年輕人看來,實是太枯燥太憋屈了。
    一回家,郎舅二人直奔書房,徐3先扶朱國康坐下,道,「大哥,這一路也累了你,弟實慚愧。」
    朱國康苦笑,「妹夫說這樣話,想必是怨我了。」
    「我怎會有此心。」徐3歎道,「那孽障定是闖了不小禍來,大哥比我還年長幾年,這樣千里迢迢,馬加鞭。我都恨不能立時勒死那個孽障。」
    朱國康癱坐太師椅中,覺得混身二百零六塊兒骨頭,從骨頭縫兒裡泛出酸乏來。不過,他此時且顧不得這個,急道,「妹夫,現說這個有何用,你還是想個法子把孩子救出來再說。」
    「這也怨我。」
    朱國康頗是自責。
    話說自從徐秉忠被強制性送往鄉下「勞改」,這也是徐3定下規矩。
    徐3認為吃穿不愁富貴無憂傢伙們若還要時不時弄點兒事兒出來,絕對是好日子過燒得慌、吃飽撐。徐3定家規,誰要是不想好兒,立碼送到鄉下莊子勞改。
    去了只管跟著佃戶們吃住幹活,三年下來,包治百病。
    徐秉忠去了一個月,死心都有了。
    徐3自然安排了看守徐秉忠人,那就是自己大舅子朱國康。
    朱國康與徐3識於微末,別看脾性大不相同,卻是至交好友,後有郎舅之緣。
    朱國康自然是可靠不過,偏朱國康這人有個缺點,他十分心軟。
    徐秉忠向來嘴巴好使,幾句話兒連哭帶求把朱國康感動不行,一聲連一聲「舅舅」,真真是鐵石人兒也得融化成春水不可。
    徐秉忠先從繁重勞教中解脫出來,乖乖巧巧守著舅舅外公過了一個月。
    是人就有優點,徐秉忠唸書不比徐秉堂靈光,刻苦與自己大哥徐秉安差遠,不過,他卻是繼承了父親徐3活絡圓滑性子,自幼熱衷人際往來、貨物販賣。所以說,雖然徐秉忠是兄弟三人中學歷低一位,他連秀才都是靠捐銀子買。不過,他也是兄弟三人中私房銀子豐厚。
    徐秉忠要是成心想討好誰,沒有他想不到法子。他嘴乖脾氣好,兜裡揣足了私房銀子,手面兒大方,不過幾月,朱家奴僕見了他比見了自個兒親爹都要親近恭敬。再有舅舅家裡幾個表兄弟姐妹,也與朱秉忠玩兒好。
    朱國康對於孩子們親近也很是欣慰愉,若不是徐秉忠早有婚約,朱國康妻子劉氏恨不能親自給徐秉忠做個大媒。
    徐秉忠是個聰明人,帝都,老爹眼皮子底下,他反倒是敢仗勢橫行。如今,出門外,很是收斂了幾分。
    出門帶著一幫走狗,他不欺負人就是了。
    趕上今年風調雨順,江南稻米大豐收,徐秉忠對於做官沒興趣,他卻天生有著極敏銳經濟觸覺,他準備:屯糧。
    而且,此人是個豪放脾性,他住舅舅家裡,自然算了表兄表弟一份兒。不過,徐秉忠私房雖豐,可是若想屯糧,這點兒銀子可不夠,外頭另找了人合夥兒。
    按徐秉忠意思,如今鹽課改制,開海禁風聲已經傳沸沸揚揚。可是江南海面兒並不太平,這也並不是什麼秘密。
    徐秉忠生於官宦人家兒,雖不喜政治,到底耳濡目染多時,自有消息來源。他是打算著,把這批糧擱糧倉裡,日後江南若有戰事,糧草身份必定翻倍上漲,這豈不是現成銀子麼?
    按道理,官宦子弟,想賺個零用錢,倒騰些糧草,不偷不搶,不算什麼大事。
    朱國康耳聞了些風聲,他實想不出屯糧能屯出什麼事來?
    結果就是出事了。
    徐秉忠銀錢不夠,自然要找合夥兒人。
    這合夥人,重要一條兒就是:得足夠可靠。
    徐秉忠找也不算外人,是他大伯家堂兄弟,徐秉生。
    事情也就是自徐秉生身上而來,原本徐秉忠盤算好了,買了糧食只管放著等它升值。
    後,徐秉生不知從哪兒找路子,有人願意高五成價錢來買他們手裡糧。
    徐秉忠當即大喜,雖然放個三五年,這糧食可能不止賺這些。不過,徐秉忠算精明,他先轉手賺了這五成銀子,可以拿了大把銀子往湖廣去收糧,照樣屯了,以待軍用,賺豈不多。
    徐秉忠原只認為自個兒賣糧食而已,又是堂兄牽線兒。他江南住少,地頭兒不熟。不過徐家是江南地頭蛇,斷不會有問題,不成想,他與堂兄正跟買糧人別院吃酒,就被官兵圍了宅院,當下綁個結實,下了揚州將
《皇帝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