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章

    方慎行其實沒啥大志向,原本,他就想著巴結好了君王,謀個安身立命罷了。
    卻不料,在朝中奮鬥多日,結果一朝不慎,被發配到這麼個窮地界兒來,做了當地父母官,太平縣縣令。
    這地方雖說叫太平縣,可是半點兒不太平。
    淮揚之地,有著吳儂軟語、三千繁華的蘇揚金粉之地,亦有窮山惡水之處,太平縣就是一例。方慎行頭一腳踏上太平縣的土地,就暗自唏噓,心道,看來他的確是惹來帝王厭棄,不然怎麼著君王也不能把他扔到這狗屁倒灶的地界兒來哪。
    方慎行在太平縣遛達了一圈兒,已經開始盤算著要不要派家人回帝都走走關係,好早日回帝都去。不過一想又洩了氣,方家在帝都早已落敗,他自己家裡也不是多富有,再說,帝都裡有的是他的仇人。這次來太平縣,方慎行是老婆孩子都帶上了,甚至親娘兄弟也跟他一道來了。
    原本他弟弟要在帝都唸書,不過方慎行經了官司後,為求穩妥,實在不敢留下家口兒在帝都。否則,他遠在淮揚,家裡頭要再出什麼事兒,方慎行真不敢想像。
    方慎行新官上任,縣太爺的威風尚未來得及抖上一抖,卻不料倒給人來了回下馬威,丟人至極。
    當然,丟人的不只他一個,還有他的難兄難弟,一同被發配到太平縣隔壁做縣太爺的宋珠玉。
    事情的起因並不複雜,兩縣雖都是遭了災的縣,其實還是有幾家富戶的。太平縣有名的大戶當屬販藥材為生的郭家,甭看只是小縣城出身,郭家的生意做的不賴,在揚州城裡有家藥行,算是有名的買賣人家。
    單陽縣呢,也有一戶做藥材的商家,同樣姓郭。
    兩家都姓郭,自然有些聯繫。算起來,單陽郭家家主郭耀宗,是太平縣郭家家主郭耀祖的弟弟,同父異母的,庶出弟弟。
    在最初,也只有太平縣郭家一支,郭老爹開著藥行,生意挺一般,只是在小縣城裡嶄露頭角而已。郭老爹生了兩個兒子,嫡子郭耀祖、庶子郭耀宗,這兩個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都非常能幹。以至於,郭老爹一死,郭家就陷入爭產風波。
    最終郭耀宗因年輕經驗不足,被郭耀祖尋了由頭兒淨身出戶,遠走他鄉。不料過了十年,郭耀宗又回來了,他還就在太平縣的隔壁單陽縣安了家,同樣以販藥材為生。
    郭耀宗如今都與淮揚的善仁堂搭上關係,成為淮揚善仁堂的藥材供應商之一,不得不說這是郭耀宗的本事了。
    如果只是生意上的競爭,還不會鬧上公堂。關鍵是,突然之間,郭耀祖家暴出嫡子庶母**案來,郭耀祖聲望大跌,郭耀宗趁機要重回郭家,且拉嫡兄郭耀祖下馬。種種手段,不足為外人道。兩家都是地頭蛇,有錢自然有勢。
    這種商家的爭鬥與普通的地痞流氓打群架是完全不同的,譬如郭耀祖與郭耀宗,兩家藥材鋪前均發生了不同程度的醫藥糾分,甚至兩家在揚州城的店舖也屢有流氓光顧。
    至於其背後理由,誰知道呢?
    郭氏兄弟爭鋒,最終由郭老太太往公堂上遞一紙訴狀,控訴庶子郭耀宗不孝而對簿公堂。接著,郭耀宗一紙訟狀,狀告嫡兄治家不嚴、教子不利,以至家闈出醜等等事。
    且不論郭家兄弟誰是誰非,只說郭耀祖的嫡子庶母**案、以及郭耀宗的嫡母狀告庶子案,這都是極嚴重的風化案,要知道縣太爺你除了治理當地,還有教化百姓的責任呢。在你任期上,暴出這樣的案子來,你縣太爺是幹什麼吃的?
    這就是你的責任。
    當然,這事兒,明白人都得說宋方二人運氣不妙,這剛到任就遇到這樣的倒霉官司,怨誰呢?只能怨天怨地怨命運了。
    御史可不管你這個,他們是只管挑錯兒的,最愁沒有新題材,遇到這樣的案子,還不敢緊往上報啊。至於林永裳,雖然比較看重二人,不過,他也沒攔著。
    首先,林永裳是做過御史的,御史風聞奏事,本就是職責所在。再者,地方御史有單獨上奏的權利,完全不需經你總督府的同意與否。其三,在林永裳看來,吃虧受難也並不一定是壞事,他又不是倆人的爹,有啥造化,就看倆人的本事了。
    明湛接到御史奏章,其實撤職什麼的倒不必,宋珠玉方慎行去的地方窮,也沒人願意去當那窮官兒。不過,剛一到任就遇到這樣的案子,起碼今年的考核,倆人就佔不到優等了。
    這還只是最開始的影響,甚至可能會對三年後的陞遷不利。
    明湛倒沒多說,只管讓內閣處理。
    內閣諸人對於皇帝陛下的公道還是暗暗稱讚的,畢竟先前明湛初登基時的護短兒就讓人十分看不過眼。如今,皇帝陛下歸於正常化,內閣也漸漸放下心來。
    皇帝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好,但是,如果一個皇帝將自己的喜好置於律法規矩之上,這就會非常讓人擔憂了。
    如今明湛正常了,李平舟尤為欣慰。
    可是接下來,首相李平舟發現,皇帝正常了,宗室裡卻開始沸反盈天起來。
    忠義侯家的事兒,明湛是自衛太后那裡得到的消息。
    當天衛氏大發雌威,把忠義侯母子的臉皮都扒下來,當著那麼些婆子丫頭的面兒,忠義侯母子的尊嚴簡直是蕩然無存。
    忠義侯好歹也是個男人,與衛氏感情又不咋地,沒啥夫妻情份可講,只是一時沒防備讓衛氏推個趔趄,回過神來,哪裡能不發作。忠義侯就要動手給衛氏瞧個厲害,卻被人擋在面前。
    別忘了,衛氏是有兒子的。
    鳳明立護在母親跟前兒,面對忠義侯鐵青的臉道,「父親,有話好好說。母親都是為了我,大家一家人,有事坐下來好生談談。」
    忠義侯對衛氏有顧忌,不過,對鳳明立可就沒這樣客氣了,劈頭一記大耳光,險些把鳳明立抽翻,指著鳳明立的鼻尖兒罵道,「你也知道都是你挑起來的,混帳!」
    忠義侯正當壯年,揍起人來力道十足,一巴掌打的鳳明立口鼻流血。鳳明立自袖子裡取出潔白的帕子,輕輕的擦了血去,淡定說道,「父親,換差使的事兒並不是我提的,您說此事是我挑起來的,我並不敢認。」
    方老太太聽到這話頓時不幹了,怒喊著質問道,「我提的,事兒都怨我,是不是?」
    「祖母要換,已經換了,母親不高興,可也同意了。」鳳明立不急不徐道,「我是母親親生的,父親是祖母親生的,我聽說當年祖父生前分家,多給庶出的三叔一頃地,祖母都不情願。袒護父親至此,祖母可算是慈母心腸了。祖母將心比心,如今不只是一頃地的事兒,完全是我的差使給了三弟。原本三弟的差使也不必我去做,反是再讓給了二弟。我是兄長,讓著弟弟們是應當的。當年,想來父親也是想著讓一讓三叔的。如今母親此心等同於祖母當年之心,至於怨不怨誰,這有什麼相干,只是求祖母父親體諒下一母親的愛子之心罷了。」
    「我身子很好,也向來不好佛道,祖母說我身子不好,的確是說錯了。」鳳明立淡淡道,「差使給二弟三弟,是我做兄長的讓著弟弟們,無關於身子不好不能當差的事兒。我又不是聖人,讓了,就希望弟弟們能知我的好兒,祖母卻說是我身子不好當不得差,難道,我還要反過去感恩弟弟替身子不好的大哥替差一事麼?祖母,話不能這樣說。」
    方老太太氣的半死,轉頭對兒子道,「你瞧瞧你瞧瞧,你一請封長子,這還沒襲爵呢,就個頂個兒的想著氣死咱們好襲爵把持侯府呢。我還是早些去了吧,省得看著一屋子的忤逆不孝們折壽啊……」又是一通哭。
    鳳明立心平氣和道,「讓祖母這樣傷心,是孫兒的不孝了。既然祖母如此不順心,我自有讓祖母順心的法子。」說完,鳳明立就帶著衛氏出了侯府。
    接著,鳳明立上了折子,請求皇帝陛下廢去他的長子之位,轉封其庶三弟鳳明芝為長子,以後可襲爵,孝順祖母。
    這簡直是個神招兒。
    柳暗花又明,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明湛接到鳳明立的折子,立時召來忠義侯父子一問究竟,怒道,「你們當朕的爵位是什麼?市場裡的大白菜,不值錢的是吧?說給誰就給誰?你們倒來做朕的主!真是反了!你們眼裡還有朕嗎?還有祖宗規矩嗎?」
    忠義侯向來覺得自己這個兒子麵團兒一樣的性子,揉圓捏扁,盡隨君意,誰知這老實人發起狠來更是了不得,乍一出招兒就是狠招兒。
    明湛一怒,還是比較能震住人的!此時忠義侯顧不得責罵兒子,急忙叩頭認錯,「犬子一時鬼迷心竅,說了胡話,求陛下不要與他一般計較。」狠狠的抽了鳳明立後腦一記,斥責道,「趕緊跟陛下認錯,你這是發什麼迷障呢。」媽的,難道爵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嗎?關係到一大家子的榮辱哪。
    鳳明立著實有幾分倔強, 挨了一巴掌也不改初衷,執意道,「陛下,實不相瞞,臣雖為家中嫡長,不過,並不得祖母歡心。因臣被立長子之事,祖母幾番不悅。若因臣之事惹得老人家動怒,就是臣的不孝了,求陛下另選賢良,臣實在擔不得長子之位。」
    明湛看一眼忠義侯,忠義侯的臉色別提多尷尬了。鳳明立繼續道,「家母已經是快五旬的人了,亦因此多受祖母責備。父親孝敬祖母,只得委屈母親。可母親亦是我的母親,我不忍看母親受苦,情願讓出長子之位。哪怕日後粗茶淡飯,到底難得和樂。」
    「再者,家父母雖結縭多年,卻感情淡泊,早已不復夫妻情份,求陛下允許家父母和離吧。如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鳳明立的話完全讓忠義侯失了反應的能力,這,這,親兒子要他們夫妻和離?這是什麼世道啊!
    明湛倒是挺讚賞鳳明立的膽識,不過,此時斷不能這樣簡單的下了結論。
    其實明湛都認為鳳明立可完全不似面兒上這樣老實,鳳明立雖不足為慮。不過,明湛對於鳳明立的印象本就不錯。宗室人多了去,鳳明立切入點兒就很好。有才學,毛遂自薦的去了萬卷宮,鍾敬書還挺讚賞鳳明立修書的精神。
    再者,單以鳳明立的出身,他的親媽衛氏、親外公老永寧侯,這都不是好惹的。哪怕鳳明立真的想讓爵位,衛氏能不能同意?永寧侯府能不能同意?
    本身,此事就不是鳳明立能做主的。偏偏鳳明立就這麼直接上書了,這裡面的意思可就多了。
    明湛板起臉來斥道,「這是什麼混帳話,你身為人子,竟要父母和離。虧得你還姓鳳呢,這要傳出去,鳳家人的臉就給你丟盡了!」其實在明湛看來,衛太后也該與鳳景南和離,不過,他可沒鳳明立的膽量,敢說出這樣的話。不然,不必鳳景南,衛太后都得先打死他。當然不是說衛太后就喜歡鳳景南,實在是帝位得來不易,沒這麼折騰的啊。
    回味了一時鳳明立的話,明湛轉頭又罵忠義侯,「你是怎麼回事?堂堂侯爺,竟連家事都弄得亂七八糟!爵位傳承之大事,究竟你做主,還是你家老太太做主!朕看你們都是給榮華富貴燒的不知道姓誰名誰了!若是嫌爵位燙手,提前跟朕說一聲,朕成全你們!」
    「好了,退下吧,朕實在沒見過你父子這等奇葩!」
    忠義侯亦實沒料到鳳明立有膽色至此。
    父子兩個出了宣德殿,忠義侯低聲斥道,「你這是要做什麼?要告我與你祖母的御狀?」兀自點了點頭,忠義侯冷笑,「你如今有個好外家,當真是出息了?以往我竟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
    鳳明立道,「若是父親與母親和離,我不再是嫡子,自然失去了繼承爵位的資格。外家再好,我也不姓衛。舅舅年紀比我都小,且與母親並非一母所出。」
    忠義侯頓時啞了口,他不是傻子,如果真鬧到和離,永寧侯府再怎麼霸道,鳳明立也不可能再襲爵的。想到和離之事,忠義侯手心兒開始發癢,恨不能再賞鳳明立兩記耳光,讓他腦袋放清楚些。
    鳳明立以一種悲涼的眼光望著忠義侯道,「自我記事起,從未見過父親進母親的屋子,一次也沒有。我是真心希望你們和離,母親年紀尚輕,有嫁妝傍身。我已經到了而立之年,怎麼都能養活家口。父親,我說的話俱是真心所言。如同父親事事維護祖母,我也不想看到母親受委屈。」
    忠義侯心煩道,「我與你母親的事,沒有你置喙的地界兒。至於你祖母,老人家這把年紀,哄哄她就好,就當是做兒孫的孝心本份了。你偏要鬧到御前,說這些著三不著兩的話,你丟不丟人。」忠義侯雖然不大喜歡鳳明立,不過,他真沒有換人襲爵的意思。
    喜歡與現實是兩碼事,忠義侯這點兒還是能分的清的。永寧侯府其勢如此,何況老永寧侯還在呢。雖然如鳳明立所說,永寧侯衛穎嘉與衛氏同父異母,可老永寧侯是親外公哪。
    這樣的大事,永寧侯府怎會置身事外?
    姻親是用來交往的,可不是用來結仇的。
    鳳明立如此神來之筆,忠義侯頭疼至極,一面走,一面對鳳明立低聲交待道,「如今老三的差使已是辭了,你想去修書盡可去修。趕明兒就帶你母親回府吧,一點子事兒,鬧的天大。」
    「父親不想多看看嗎?」鳳明立道。
    忠義侯一時沒明白鳳明立的意思,「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丟人還沒丟夠。」
    鳳明立嘴角還有塊兒淺淺的烏青,不過,並無損於他的風度,「父親一直以為我與母親是因為外家勢大,故此半分委屈都受不得。父親看一看,就會明白,其實弟弟們也都長大了。」
    忠義侯還在為家事煩惱。
    同樣身為父親的鎮南王鳳景南因明湛的一封信,氣的直跳腳,大罵明湛數日不休,倒把鳳景乾笑得半死。
    明湛的腦袋不知道怎麼想,反正他就忠義侯父子之事,非常有感觸,遂休書一封予鳳景南,以談心中感想。
    初始,鳳景南收到明湛的信,還挺高興。在鳳景南看來,這些年,明湛漸漸明理懂事,每次讀明湛的信,鳳景南都心情不過。
    不過,此封信,鳳景南一瞧臉就綠了。
    信如下:
    親愛的父王:(關於明湛總是用這樣肉麻的開頭兒,鳳景南已經開始習慣,並且慢慢的開始覺得受用了。)
    突如其來的給您寫信,其實您不要太吃驚。實在是因為我是遇到了一件極不可思議之事,再由此事傷懷己身,感歎不已。且因此事,我發現原來父王您真不算世上最差的老爹。今日,我認識了一個奇葩,他做爹做的簡直是比你還不如。
    (只看這三行字,鳳景南已氣的吹鬍子瞪眼,這混賬又開始亂放臭屁了!這叫什麼狗屁話!他很差嗎?明明是那小混賬自己奇怪。像這樣的信,拿出去就夠給那混帳安個不孝的罪名兒了!當然了,以明湛現在的身份,鳳景南也沒那個本事去給明湛定罪了。不過,鳳景南很不爽就是了。接下來的內容,讓鳳景南愈發不爽。)
    明湛先是將忠義侯家的事兒簡單的說了一說,繼續寫道:
    忠義侯家的事跟咱家的事兒真像哪,不過,在最初階段兒,我覺得您比忠義侯還不地道呢。想當年,我初初二五妙齡,您竟然狠心的將我送到帝都為質,何其狠心哦。但是,我認為皇祖母倒是比忠義侯的媽要仁義的多。雖然皇祖母也偏心,不過也從沒要求我把好東西讓給明禮他們。當然,如果皇祖母真有此要求,我也不會照作的。(天生反骨的小子。)
    我這樣說,父王您肯定不高興了。可是,這有什麼法子呢。以往我在書上看到,說人在幼年時間留下的創傷,往往會伴隨一輩子呢。(鳳景南忍不住撇嘴,斗大的字兒不認識一升,你看過屁的書就來跟老子發神經。自小就奸,裝傻充愣的裝小傻子玩兒,都是自找的怪得誰哦。)
    父王您對我幼時的冷淡讓我對父愛充滿了渴望與恐懼,而後,在我漸漸長大時,您又一直對我的種種作為存有偏見,或許這樣複雜的感情或許將影響我的一生吧。不知不覺,竟然將我脆弱的內心在父王面前剖白了一番。不知父王您有什麼感想沒?(老子有屁的感想,老子的感想就是怎麼沒趁你未登基時好好給你鬆鬆皮,如今倒有膽子給老子寄這種書信來!天生欠捶的混球兒!)
    不過,父王您也不必愧疚了。誰叫我天生仁義禮智信、五種美德樣樣俱全,天生的大孝子呢。我已將父王對我的壞寫到了沙灘上,潮起潮落,則無影蹤;而將父王對我的好刻到了石頭上,永世銘記。(鳳景南可不認為自己有絲毫可愧疚的地方,他也自認為對明湛沒有半分不好的地方,若沒有他的英明教導,小子哪兒有今日呢。倒是明湛,愈發的會噁心人了!)
    其實鳳景南倒真心佩服明湛自戀的本事,每次來信都能自我吹噓一番,也不知道像誰呢。老鳳家可沒這丟臉的家風,就是明湛的親媽也是特要面子一人呢,怎麼就養出明湛這樣的怪胎來呢。鳳景南忍耐著嘔吐繼續往下看,明湛已寫到:
    還有一事想與父王商議,薛少涼已去追捕逃犯,請父王代為發出假消息,就說皇伯父忽然要回帝都來,一併安排車駕,由鄭開浚帶著儀仗折返帝都。
    此事事關機密,恕我不能與父王詳談了。當然,如果父王願意與我交流雲貴之事,帝都之事,我也願意與父王商議的。
    信的最後,明湛畫了個圓頭圓臉吐舌頭的鬼臉兒,落款:依舊愛你的明湛。
    鳳景南對於明湛的惡趣味已經無語了。還天天愛不愛的,噁心死個人好不好。怪胎怪胎,他怎麼生出這樣的怪胎來!
    切,還跟他裝神弄鬼呢,什麼狗屁機密,無非是這小子要發壞水兒了呢!
    鳳景南哼一聲,將信收回信封,並且密密藏好,萬不能給兄長瞧見,不然定要給人笑話一通呢。鳳景南這樣要面子的人,心裡再不爽,也不能給人知道呢。
    不過,第二日鳳景南就發現,他不但生了個賊心眼兒的兒子,還有個賊心眼兒的兄長,也不知道鳳景乾從哪兒知曉明湛來信,死活要看,並且堅持那信是明湛給他的,是鳳景南私藏了信件。鳳景南被糾纏不過,只得給鳳景乾瞧了。
    鳳景乾閱過後,一直就此事笑話了鳳景南大半月。
《皇帝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