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林謹玉巧得懼內名

    林謹玉回京自然住在家裡,許玉琳與他說了些府裡的事。
    「昨天大爺差人送回的禮品我見了,已經吩咐庫房的管事造帳入庫。臘月十二是祖母的壽辰,到時肯定要大辦的,我去庫裡看有一套黑白水晶菩提子挺不錯,祖母向來是愛棋的,先留出來日後作壽禮,想必祖母是喜歡的。」許玉琳笑著捧了盞新擠的新鮮桃汁遞給林謹玉,「還有其他的壽禮,我就一併作主在庫裡選了。大爺在外頭,若看到有什麼合適的一併置辦了來。」
    「嗯,琳姐姐先看著準備,我也會留心,祖母會留在京都過年麼?」林謹玉嘗了嘗,純天然無污染的果汁,的確是不一樣哪。
    「祖母多年未回京都,這次怎麼著也得多往些日子。」許玉琳見林謹玉唇角沾了些果汁,拿帕子給他擦了去,邊問道,「大爺不是說要跟賈家走得遠些麼,怎麼又收了他們的禮了?前幾天那府上璉二爺上門,因大爺不在,我是女眷哪裡好拋頭露面,是大管家待客,半天才說是那府裡的大姑娘,宮裡的宜妃娘娘小產,如今她們不好入宮,想請托我去宮裡幫著打聽宜妃的情形。」
    拈了一枚水晶軟糖放嘴裡含著,許玉琳嗤笑道,「這種話,虧得他們能說出口,宮裡向來忌諱私相傳遞。即不許探視,便是有原由的,這種事躲還來不及呢。再者,皇后娘娘是個謹慎的人,咱家又與宜妃娘娘無甚瓜割,在宮裡,就是只蚊子起碼也有六個心眼子,誰又是傻的,我一開口保準露餡兒,不知要傳出多少閒話呢。我沒應,直接推到了大爺身上,這可不是小事。大爺收他們的禮,我可是不會去的。」
    「唉,不是因這事兒送的禮。」林謹玉道,「一言難盡,我當差時,皇上另派江西糧道,不知怎的想到二舅舅身上。不是跟那邊兒是親戚嘛,皇上問了我幾句二舅舅的品性如何,我能怎麼說呢。後來二舅舅被委派了江西糧道,朝中哪有秘事,可能是他們覺得我在御前為二舅舅進言,二舅舅才升得外任,因此才送的禮吧。」
    許玉琳不解了,「以前聽大爺講,二舅舅不是不通庶務嗎?大爺在御前保薦,這可是連帶擔著責任呢?以後若二舅舅有不妥當,連大爺也脫不開干係呢。」
    「這事兒是無妨的,說保薦也談不上。皇上心裡是有數的,我也是沒辦法,皇上金口玉言的問二舅舅品性如何,又有幾位相爺在旁,我也不能指責長輩缺點,只得湊合著說了句『二舅舅是老實人』來搪塞,皇上就派了外任。」林謹玉滋溜滋溜的喝果汁,笑道,「你別擔心,這才到哪兒,以後為難的時候多著呢。有什麼辦法,血緣擺在這兒,斷也斷不了,拖著吧。還是那句話,不管什麼事,只管推,什麼都不能應,跟以前一樣就成。還有那府上送來的東西,也要小心些,入口的找個懂眼得的看看再吃,不放心,轉到藥鋪子去吧。」
    許玉琳小心的問了一句,「毒燕窩的事是真的?」
    「有毒沒毒不知道,不過是熏出來的,成色上做了假,其它的誰還驗去不成,氣都氣飽了。」想著許玉琳常去看望林黛玉,林謹玉問,「姐姐那邊兒還好嗎?」
    「好著呢,我以前見嫂子們有身孕,臉色發暗,還會長斑。姐姐臉色倒比以前更好了,皮膚比我的還要細膩,每日都會到園子裡走動走動,聽大爺的話,安胎藥沒在喝了。」許玉琳自言自語,支頤遐想,「也不知姐姐這胎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喜福進屋稟道:大爺、大奶奶,外頭傳話進來說,瑞王殿下來了。
    許玉琳睨著林謹玉直笑,「唉,這瑞王殿下是不是能掐會算哪,聞著味兒就來了。大爺請吧,別叫殿下久等了。」
    「是我叫他來的,有正經事。晚上我陪姐姐用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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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謹玉一進屋,就被徒汶斐拖拽著壓到了床上去。
    「屎都要被你擠出來了。」林謹玉推了推,徒汶斐撐起身子,低頭舌尖兒輕舔林謹玉新黛一樣的眉梢,「你昨天跟吳憂睡的?」
    林謹玉妃色的唇蠕動著,慢慢摟著徒汶斐的脖子咬住他的唇,徒汶斐可以聞到林謹玉身上淡淡的香,心就像被什麼勾住了,連呼吸都逐漸升溫變得炙熱。林謹玉向來熱情,徒汶斐眼睛彎起來,任由林謹玉施為。林謹玉只是不輕不重的在徒汶斐唇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牙印,便踢掉鞋子側身躺在床上,大殺風景的問了句,「你在我身邊兒安插細作了?」
    一句話,把徒汶斐心裡的那點熱乎氣澆得了透心兒涼,徒汶斐不答,習慣性的攬住林謹玉的腰,黑水銀一樣的眼睛寒沁沁的盯住林謹玉,不悅的問,「幹嘛招惹吳憂,你看上他了?」
    「就一起躺在床上睡覺,什麼都沒幹!」林謹玉最煩解釋這種事。
    「什麼都沒幹?那吳憂怎麼知道你屁股上有三顆紅痔的?」徒汶斐一面說,一面按著林謹玉的屁股隔著褲子摸了又摸,「左邊兒一顆,右邊兒兩顆,腳腕子上還有道半寸長的疤,你還跟我說干睡覺。干睡覺用脫衣服嗎?」
    「操,你是什麼意思?我一覺到天亮,誰知道吳憂晚上有沒有搞鬼?」林謹玉扭了一下,拿住徒汶斐的手,瞇著眼睛問,「你是說我跟吳憂在一塊兒了?」
    徒汶斐去解林謹玉脖領上的珍珠扣,垂眸一笑,「這倒沒有,吳憂從來不在上面,你這姿色還入不了他的眼。只是你也該留些心,想佔人便宜,反倒被人看了個精光,真是出息。」
    「別動,我身上疼。」
    「怎麼了?」
    「給吳憂打了一頓,還沒好呢,得再上兩天藥。」
    徒汶斐笑了笑,伸手在林謹玉的菊花上用力摁了一記,看林謹玉只是挑眉冷笑,才放下心來,諷刺了林謹玉幾句,「吳憂可不是好啃的,難怪崩了牙呢。傷哪兒了,我看看?」
    「背上。」
    徒汶斐堅持要看,哄著林謹玉脫了衣裳,看白瓷一般的脊背上一條挨一條,又細又密剛剛消腫的傷痕,禁不住又是心疼又是氣惱,「這就不好色了!想好色,也得先估量一下,你有沒有這個命呢!貪人家好看,這就是下場,你以為是人都像我這樣好性兒的!」
    林謹玉趴著,半天才說一句,「你想,一群狗尾巴草中偶然出現了一朵金色大牡丹,是人就想多看幾眼,又沒做什麼,也不知道你較哪門子真呢?」
    徒汶斐登時就火了,狠狠賞了林謹玉的屁股一巴掌,連聲問,「說誰是狗尾巴草呢!嗯!誰是狗尾巴草!」
    「唉喲,媽的,放開我,疼啊!喲,疼死了,別打,我,我是狗尾巴草還不行嘛!」林謹玉都想哭了,這是什麼狗屁運道啊,這幾天總挨打,難道犯小人了。
    徒汶斐靈巧的解開林謹玉的汗巾子腰帶,伸進去給他揉著,醋兮兮的問,「吳憂就這麼好?你心中的金色大牡丹?」
    「說笑的。」林謹玉望著徒汶斐妍麗的五官,抱住狠狠的親了一口,都「啵」出響來,笑道,「你這幾天總不來看我,還以為你被哪個狐狸精迷住了呢。嗨,我跟吳憂在一塊兒,都是因為想讓你嫉妒吃醋啊。」
    不論林謹玉這話真假,徒汶斐聽了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笑瞇瞇的問。「你上藥的藥膏呢,我順道給你上藥。」
    林謹玉提著褲腰坐起來,攏了攏衣袍,「不行,肯定會上到床上去的,我背上還疼呢。你今天回行宮麼?」
    「嗯,這就是要去行宮復旨,這幾天有些忙,才沒過來。」話間,徒汶斐長眉微擰,蓄了幾分愁緒,「心煩的很。」
    林謹玉眼珠子轉了兩圈兒,含笑凝睇著徒汶斐,「別跟我裝模作樣,最煩你這個,有話直說吧,這會兒唉聲歎氣的做什麼?還要我主動問你不成?」
    「還是玉包兒知我。」徒汶斐恬不知恥的讚了句,輕點林謹玉的唇,問道,「舅舅可是跟父皇生氣了,氣得可還厲害麼?」
    「嗯,皇上就是派我回來說和,」林謹玉無奈的聳聳肩,「我就沒撈到過好差事。」
    徒汶斐臉色僵了一下,「你勸著舅舅這幾天先住京裡,如何?」
    「這事兒不難,不過你得跟我說說原由,這個原由我可是不會瞞著先生的。」林謹玉道。
    「附耳過來。」徒汶斐嘟囔了半晌,林謹玉邊聽邊點頭道,「我去跟先生商量商量吧,不過應該沒問題的。」
    「就托你了,我也好脫身。」
    許玉琳念叨了幾日,許玉清與丈夫馬文軒的車馬終於到了京都,果然第二日,馬侍郎夫婦攜著兒子媳婦一併去許府向公主請安。公主見馬文軒相貌端正文質彬彬,稱得上溫雅如玉,同許玉清坐在一處,一對佳兒佳婦,稱得上郎才女貌,公主心中亦十分滿意。馬文軒與林謹玉也互相廝見過。
    馬侍郎官做得比林謹玉高,卻不比林謹玉身在內閣,並不敢拿大,客氣笑道,「林學士是今科探花郎,文軒雖癡長幾歲,文章學識還要林學士指點於他。」
    林謹玉笑融融道,「伯父太謙了,小侄不過是僥倖罷。即是親戚,稱官職豈不是見外了,伯父叫我謹玉就是。什麼指點不指點的,太生分了,我也不過是個書獃子,人情世故閱歷見識的還要伯父和大哥點撥於我呢。我兄弟單薄,如今大哥同姐姐來京都,豈不就如同我親生兄長一般麼。」
    你要是呆,這世上可就沒圓滑的了。馬侍郎也知林謹玉示好,怎會不領情,笑道,「賢侄說得極是,過幾日正巧是我的壽辰,賢侄有空,就來喝杯水酒。」
    「一定一定。」林謹玉又熱情的問馬文軒何時出發,何日到京,路上可還順遂,京都吃食可還習慣,國子監的手續可曾辦好。馬文軒自落榜心情就不大好,成親後,溫香軟玉紅袖添香方稍解煩悶。在成親時就知道媳婦的妹妹嫁的是今科探花郎,少年才子,又居朝堂高位,想著不定是如何尊貴傲倨。不料林謹玉為人熱誠懇切,客氣有禮,言語謙慎,馬文軒隱隱的嫉妒自卑之心也稍退了些。
    許子文深覺林謹玉待客頗有一手,到中午行宴,眾人移至湖畔敞軒,一人單設一幾一座,夫婦相臨,湖心亭上已備了一撥小戲子,吹拉彈唱,樂聲隨風入耳,悠揚輕婉。
    林謹玉對許玉琳很有紳士精神,蝦剝皮蟹去殼魚剔骨的照顧許玉琳,許玉琳安之若素。馬文軒多看了幾眼,望向下首溫柔賢淑的妻子,踟躕了半天也做不出給妻子布菜的舉動來,這頓飯就有些不自在。
    在許子文看來,這也是林謹玉一處毛病,林謹玉只說他那銜玉的表兄憐香惜玉,殊不知林謹玉對女人也不是一般的周到體貼。不過公主等人都見怪不怪了,用公主的話說,若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林謹玉許玉琳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呢。
    因林謹玉善談,馬侍郎有心結交,兩人相談甚歡,一直呆到下晌午,兩家人才起身向公主告辭。
    回到府裡,馬侍郎見兒子神色,特意將人叫到書房,笑問,「覺得林謹玉如何?」
    「能中探花,學識自然是好的,談吐也周到。」馬文軒扶父親坐了,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雖說文人相輕,父親不必擔心,兒子這點兒心胸還是有的。」
    馬侍郎撫鬚道,「坐吧。你念了這些年的書,能說出『文人相輕』這四個字,就沒白念。許家,是你的岳家,林謹玉跟你是正經連襟兒,他比你入官場早,圓滑些也是有的。你也聽他說了,林家就他兄弟一個,連個族人都沒有,以後多走動扶持,不要外待了他。」
    「是。」馬文軒自幼受父親熏陶長大,不禁道,「父親,您有沒有覺得,用飯時,謹玉對三姑娘有些,那個,過於慇勤了。」
    馬侍郎笑,「是啊,不過看公主等也未露聲色,可見人家早便如此。」
    「兒子聽媳婦說三姑娘武功很不錯,說不得謹玉有些懼內呢。」馬文軒此時倒不嫉妒林謹玉娶了嫡女,想一想河東獅吼,他寧可要庶出的姐姐,起碼性子溫和小意。這樣一想,倒有些同情林謹玉了。
    聽兒子的話,馬侍郎也是一笑,斥了一句,未再多說。
《紅樓之林家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