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要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修真界,高階修士直接弄死個把低階修士是很尋常事,若是各有師門,當然還有可能演變為兩個師門之間嫌隙。
    但是像這種同一個師門之內,元嬰修士不小心捏死了煉氣弟子。
    一般大家就視而不見了,要怪也是怪煉氣弟子命短,要不怎麼就得罪了元嬰修士呢。
    總之,意識模糊前,知趣大腦高速運轉,他覺得他肯定要葬送羅妖手裡了。這個王八蛋,仗著有三分姿色就出來禍害人,想他吳知趣大好前程,怎麼就著了妖孽道道兒呢。
    知趣不甘心拿出吃奶勁兒狠狠咬住羅妖唇,直到嘴裡嘗到淡淡血腥氣,知趣才含笑暈了過去。
    就是死也得賺點兒甜頭回來啊。
    羅妖摸摸被咬出血唇,眼神神色莫測,還未想好怎麼處置知趣,黑豆兒就不幹了,他揚起脖子嘎嘎嘎一頓嚎,衝過去就要撕扯羅妖為知趣報仇。羅妖隨手將抓狂黑豆兒收到袖管裡,殷紅舌尖兒飛捲過唇上傷口,傷痕瞬間而愈。
    倒是知趣一張微黑臉如同被火燒一般,從皮下透出一種幽暗紅,羅妖低聲道,「真是個好命小子,我血你都敢吃啊。」
    一保完美無暇手覆知趣眉心,羅妖並沒有什麼特別動作,過一時,知趣身上不同尋常熱度總算退了下去。
    羅妖這才收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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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當初羅水仙收知趣為徒有那麼點兒為形勢所迫意思,不過,這幾年相處,知趣知情識趣有眼色,羅水仙到底不是鐵石心腸,倆人還真處出了些感情。
    眼瞅著知趣一大早去流華峰請安送禮,直到天色將晚都沒回來。幸而修士即便不吃飯也餓不死,中午羅水仙跟朱鶴一人喝了一盞靈茶。到傍晚,還沒人張羅晚飯,朱鶴就想起大師兄了,對羅水仙道,「師父,師兄去流華峰,不會出什麼事吧?」
    羅水仙沒說話,朱鶴又道,「羅妖師叔祖脾氣一向有些古怪。」
    羅水仙起身,當即立斷,「隨我去流華峰看看。」
    流華峰相對於青一峰與落英峰,實際上有些冷清。
    羅妖真人並沒有親傳弟子,流華峰服侍不過是些低品階家族弟子而已。但是,流華峰又是漂亮山峰,不僅僅是說羅妖真人宮殿華美精緻,兼山上奇花異草無數,有許多是夜裡開花,伴著夜色,其花光華流轉,異香隱隱,將流華峰襯宛如仙境一般。
    這些待客家族弟子也只是將客人引至山門,再往上,他們就不能上去了。
    羅水仙自然識得流華峰規矩,帶著朱鶴幾步就到了羅妖真人住白玉宮。
    羅妖真人大晚上不睡覺,正百花園裡賞夜色,聽到後面腳步聲,頭都未回,歎道,「我這百花園名不符實,別不缺,就差一株水仙了。」
    面對著羅妖真人,羅水仙臭脾氣也得忍了,不理會羅妖真人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淡淡道,「師叔,知趣早上過來給師叔請安。如今天色已晚,還望師叔歸還我徒弟。」
    「水仙,你一向不大會說話。現仍然沒有長進哪。」
    「話,對心便好。」羅水仙道。
    羅妖真人歎口氣,轉過身來,負手道,「知趣現不能還你。」
    「為何?」羅水仙面無表情問。
    「他受傷了,我醫好了他,如今他正我玉床上睡覺。水仙,你要知道,師叔我出手醫人,是很貴。」羅妖真人道,「你們醫藥費都沒付,我怎麼能放他走呢。」
    羅水仙簡直被羅妖真人氣怒火攻心,他忍氣問,「即便師叔要開價,也得先讓我看看知趣。」
    羅妖真人一挑長眉,那種凌厲艷光簡直令人不忍逼視,「水仙,你不信我?」
    羅水仙不愧有天才之名,知趣瞧羅妖一眼,就要鼻血長流三千尺,而羅水仙面對羅妖絕色,就如同瞎子一般,眉梢都不動一下,斷然道,「不信!」
    羅水仙雖然修為不比羅妖真人,不過,兩人各有手段,再加上如今羅水仙身邊兒有朱鶴幫忙,誰勝誰負得打過才知道。
    羅妖真人惋歎一聲,「水仙,你總是要令我傷心。我哪一次不如你所願呢。」
    羅水仙額角青筋跳了幾跳,沒理會羅妖真人。
    羅妖真人再歎,「你不過仗著我對你另眼相待罷了。」
    終於,羅妖真人長吁短歎中,羅水仙終於呼呼大睡知趣。
    羅水仙倒沒有生氣什麼,知趣雖然有些囉嗦,但並非不知輕重之人,無緣無故怎麼會跑到羅妖床上大睡。羅水仙問,「師叔,知趣怎麼了?」
    「他一見到我就流了一盆鼻血,要不是我見義勇為,唉,估計你這大弟子就保不住了。」羅妖真人一臉憂心,體貼萬分道,「要說知趣吧,黑是黑了點兒,五官還算清秀,眼光也是極不錯。你好不容易收了這麼個徒弟,我再不能見死不救。」
    羅水仙懶得聽羅妖真人這些廢話,他直接道,「那我就帶知趣回去了。至於師叔說你救了知趣性命,師叔也知道知趣修為低下,斷然抵擋不住師叔魅力。我大弟子,一片好心來給師叔送禮,卻險些師叔這裡丟了性命。師叔年高德韶,這件事我就不計較了。」
    朱鶴連忙上前背起知趣,隨時準備回返。
    羅妖真人一手支著腦袋問,「水仙,你這是打算賴賬了。」出去一趟,果然學得狡猾了。
    「我怎會賴師叔賬,這是知趣事,將來師叔要多少晶石,只管對知趣開價就是了。」羅水仙只想脫身,冷冷道,「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師叔休息了。」
    羅妖真人點頭,「好吧,那只沒毛兒小寒鴉就暫時押我這裡吧。什麼時候你們有了晶石,再來贖回寒鴉。」
    羅水仙不發一言,抬腳就走。朱鶴背著知趣,隨後跟上。
    知趣失血過多,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屋裡一個人沒有。知趣喊了兩聲「黑豆兒」,朱鶴從外頭進來,眉眼柔和,一臉關切,「師兄,你醒了?」
    「嗯。」既然羅妖沒對他下黑手,修真人,也不可能流點兒鼻血就死,仗著底子好,知趣掀開被子下床。朱鶴非常體貼扶了一把,「師兄歇著,我去給師兄煮茶喝。」
    知趣揉著腦袋問,「我是怎麼回來?」那個王八蛋羅妖真人,不知道對他用了什麼妖法,看一眼竟然就鼻血流個不停。
    「師父帶我去流華峰接了師兄回來。」朱鶴見知趣還沒問到黑豆兒,連忙道,「師父也一直擔心師兄呢,師兄既然醒了,就去跟師父說一聲,好讓師父放心。」
    知趣自然沒意識到朱鶴小心眼兒,他趿上鞋道,「我先去洗個臉。」羅水仙潔癖嚴重,他要是敢這樣眼屎糊臉過去,定要被嫌棄。
    這地方環境好,知趣跑到溪流旁洗漱,這會兒他才想起黑豆兒,喊兩嗓子,「黑豆兒!黑豆兒!」不見黑豆兒影子,知趣只好先洗臉梳頭。
    到了羅水仙房間第一句話就是,「師父,你看見黑豆兒了嗎?」
    羅水仙淡淡地,「為了把你從流華峰弄回來,黑豆兒被羅妖師叔扣下了,得你拿著晶石去贖。」
    知趣張大嘴,繼而抓狂,「憑什麼?我險些被那王八蛋害死。師父你不知道,我一去就對我使妖法,尋常我見著天遙也沒怎麼著啊,怎麼見著羅妖就會平白無故流鼻血呢,說不定他用什麼法術害我呢。他還敢扣下我黑豆兒!」說著話,知趣已是滿臉苦大仇深。
    黑豆兒知趣心目中可絕不僅僅是一隻坐騎那樣簡單,至今黑豆兒還知趣枕頭邊兒睡覺呢。知趣完全是拿黑豆兒當兒子一樣對待,現兒子被當人質了,知趣恨不能直接殺到流華峰去一刀捅死羅妖真人。
    對於知趣氣憤,羅水仙淡定至極,「流鼻血事,聽說羅英師叔未化嬰之前,見一回流一回,你這是正常反應,羅妖師叔並沒有使妖術害你。」
    知趣原本正為黑豆兒著急,一聽這等小道兒消息,再想想羅英真人那冷峻模樣配上兩管長長鼻血,知道忍不住偷笑。
    「黑豆兒麼?」羅水仙看知趣一眼,「羅妖師叔畢竟有妖族血統,他對妖族修煉,其見識遠遠超出我們,黑豆兒留他那裡幾天倒也並非壞事。」
    知趣那叫一個吐血,「萬一他虐待黑豆兒怎麼辦?」
    羅水仙瞧知趣一眼,問他,「你是打得過羅妖師叔,還是能把黑豆兒搶回來?」
    知趣立時蹩了,羅水仙道,「以羅妖師叔修為,他要是想對你或者黑豆兒不利,完全不必這樣兜圈子,直接下手就是。」
    知趣琢磨了半日,悶頭說了一句,「那我去瞧瞧黑豆兒,看它可吃苦了。」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