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上門

    知趣想表達一番對師父敬愛,卻不想鬧了個大烏龍。
    待知趣急赤白臉解釋了大半個時辰,朱鶴含笑道,「師兄,我跟師父都明白,不用解釋了。」一幅你解釋就是掩飾模樣。還有那口氣,怎麼聽怎麼帶著三分幸災樂禍,氣人很。
    知趣急汗珠子刷刷往下冒,瞪只知添亂朱鶴一眼,努力解釋道,「我腦子又沒問題,就算找雙修也不會找男人哪。」
    朱鶴笑笑,「那也不一定,咱們羅浮界有名散修香逸真人,他雙修道侶就是天陽界多寶真人,倆人同為男人,亦可雙修。」
    知趣瞪大眼珠子,修真界人好開放啊,談起同性戀來面不改色。朱鶴仍然不停為知趣介紹,「香逸真人與多寶真人情深道堅,傳為美談哪。」
    「那我不是要跟師父雙修意思。」知趣見朱鶴一直把他往歪裡帶,直接放了狠話,「我要雙修也是跟鶴師弟你雙修。」
    朱鶴雖然有些黑肚皮,不過到底是白鶴化形。鶴麼,一般都帶了三分仙氣,臉皮兒薄,要面子,比不得知趣偌厚臉皮,啥話都敢往外噴。見朱鶴又是一幅瞠目結舌之態,知趣心裡頭那口被朱鶴掖揄惡氣才算出了半口,抬抬下巴道,「難道鶴師弟你忘了,我常你小魚乾兒裡吐口水,你吃了好幾百斤小魚乾兒,就相當於我們直接親嘴兒呢。」
    朱鶴文雅秀美臉騰蒙上一層紅氣,指著知趣,卻又罵不出狠話,冷冷哼了一聲,別開臉去,不再說話。
    知趣也哼了一聲,抓著羅水仙手,嘿嘿笑道,「師父你別誤會啊,弟子絕對沒有褻瀆師父之心。」
    「就你那黑面皮,倒想褻瀆,難道師父會瞧上你?」朱鶴絕對是惱羞成怒,改文雅攻擊為人身攻擊了。
    朱鶴一直拆台,知趣氣,都要抹胳膊挽袖子想修理朱鶴一頓,不過一想自己修為跟朱鶴比就是個渣,斷然是打不過人家。這麼一思量,知趣就把挽起袖子又放下來了,順勢整了整袖口兒,對朱鶴道,「你曉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我這是有男子氣概,都像你似小白臉兒,難道就是好?沒聽說過嗎?小白臉兒沒好心眼兒。」
    朱鶴瞟一眼羅水仙臉,意思很明確,他臉白,羅水仙臉也不黑啊。
    「你看師父做什麼?以為師父看不出你那幅黑肚皮嗎?」知趣擦一把汗珠子,又想說什麼,忽而覺得不對,瞪著眼睛問羅水仙,「師父,鬼也會出汗嗎?」他,他剛才鬧了笑話,急出一腦門子汗呢。
    好,好像……
    羅水仙依舊是那幅淡淡表情:他可沒說過知趣是鬼,都是知趣自己說。
    朱鶴道,「鬼都沒影子,你看你有影子嗎?」
    這時候知趣對於朱鶴話哪裡肯再輕信,尤其是羅水仙沒說話,知趣直接走到門口,猛一開門,陽光落身上,也沒直接把他燒成灰啥……
    知趣眉毛都要豎起來了,沒這麼欺負人好不好!
    哪怕自知修為不濟,知趣為了保持做為大師兄尊嚴也要與朱鶴拚命了!朱鶴先下手為強,道,「誰叫你我小魚乾兒裡吐口水,有你這樣當大師兄。」
    「我,我口水又沒毒。」知趣氣鼓鼓說,「要不你也往我飯裡吐口水好啦,我不嫌棄。你說,你怎麼把我弄得這麼手腳冰涼?啊?我心怎麼也不跳啦?」要不然知趣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認為自己死啦。
    論及吵架,朱鶴實不是知趣對手,他索性不再理會知趣。
    知趣指著朱鶴鼻子,「你是不是要我打你屁股你才肯說啊!」
    朱鶴鄙視再哼一聲,意思是,不定誰打誰呢?
    羅水仙眼看著兩位弟子要內鬥了,淡淡道,「是殭屍咒。」接著隨手解了知趣身上咒術,對知趣道,「你也真笨,腦袋上撞那麼大一個青包,都沒想過,難道鬼魂腦袋上還起包?」
    「我,我又沒真當過鬼。」咒術一解,知趣身上體溫漸漸回來了,又開始埋怨羅水仙,「師父,你怎麼也跟著鶴師弟一道捉弄我,嚇死我了,我以為真死了呢。」
    「讓朱鶴出口氣也好。」羅水仙不贊同看向知趣,「那種吐口水事兒,確噁心人。這也就是朱鶴,你要是敢我飯食裡做手腳,就不是捉弄你一下這麼簡單了。」
    知趣這才沒再繼續追究朱鶴,羅水仙道,「你抓緊時間修煉,別總是把心思耽擱些雞毛蒜皮小事兒上。」
    「朱鶴,剛剛知趣跟你道歉了,你又捉弄了他一回,兩相扯平,以前事,不要再提。」
    要不說羅水仙是做師父人呢,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朱鶴跟知趣不敢再爭執,服氣不服氣都應了。
    羅水仙對知趣道,「該給你講道理,都講清楚了。這間屋子,我加了禁制,除非你築基成功,否則斷然走不出半步。就這樣吧。」
    知趣嘀咕道,「師父你好不好就用這招兒。」幸虧儲物袋裡還有些存糧,不然豈不是要餓死呢。
    「師兄儲物袋裡醃雞翅、臘肉、大魚乾、還有鮮果子,我都拿出來了,省得師兄不虧心修煉,天天想著吃飯事兒。」朱鶴加了一句。
    「嘿,你個小白鳥兒——」知趣單手叉腰,實不知罵什麼好,好惡狠狠說一句,「等以後我金丹,看我不抽死你。」
    朱鶴上下打量知趣一眼,有意氣知趣,閒閒道,「師兄志向高遠,不過您還是先築基,再說那些大話吧,仔細風大閃了舌頭。」
    知趣只得屋裡專心修煉,不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朱鶴幼稚。這種專門他屋門外燒烤,用肉香饞得知趣嘩嘩流口水事兒,都幹得出來。
    知趣朝隔壁羅水仙投訴過一回,羅水仙偏心很,竟也不管一管朱鶴。於是,知趣只好咬牙切齒忍了。
    慢慢時日久了,知趣漸漸沉下心來,一意參詳羅水仙教他和木火符,外面如何,倒也聽不到聞不到了。朱鶴也歇了手,對羅水仙說,「若是師兄是個明白人,就該謝我。」
    羅水仙曲指敲他額頭一記,唇角含笑,「憑你這樣又捉弄他,又饞他,他會謝你?」
    「師兄太不專心了。」朱鶴摸摸額頭,想了想才說,「不過,我也不討厭他。以前他有空,做那麼多好吃,現我做,沒有他做好吃。」
    關鍵是,若是知趣做好,朱鶴吃是沒問題,而且他還有癖好:五香小魚乾兒什麼。但是,若說讓朱鶴做飯……自幼有潔癖羅水仙身邊兒長大,本體又是仙風道骨白鶴,怎麼可能會愛好煙薰火燎廚藝呢。
    若是說茶藝什麼,優雅又有品味事兒,朱鶴倒是喜歡做。
    現,朱鶴泡茶就與知趣水準不相上下了。
    水仙谷全體閉關,禁制開啟,等閒自然無人打擾。
    羅夢仙現卻有些焦頭爛額,果然羅水仙禮不是那麼好收。丹鼎門直接請動了羅浮門門主——羅浮真人親自做中人說項,想請羅家歸還丹鼎門至寶——青爐鼎。
    丹鼎門門主丹鼎真人道,「當初那兩個孽障重傷掌門,叛出我派,盜走青爐鼎、青玉缽、青石鏡,此三樣,乃我門重寶。」
    羅夢仙皺眉,「青爐鼎我是知道,當時我家族弟子遇襲,正是自青爐鼎內險死還生啊。不過,其他兩件道兄說寶貝,我著實是沒見過。」
    羅夢仙這話,早丹鼎真人意料之中。青爐鼎是被羅家子弟扛回來,許多人看到,自然無法抵賴。另外兩件皆是重寶,就算落入羅家手中,羅家怎肯輕易承認。這次,丹鼎真人也只是為了青爐鼎而來。丹鼎真人溫聲道,「早聽聞羅家英才輩出,如今又有化形靈禽,這修為與我等亦不相上下了。否則斷不能以一敵二,殺了朱晴朱雨,為羅浮界除此禍患,為我掌門師兄報此血仇。」說著,丹鼎真人起身,對羅夢仙行一禮道,「丹鼎這裡謝過羅道兄了。」
    羅夢仙側身避開,並未受丹鼎真人之禮。自修為而論,羅夢仙遠不如元嬰期丹鼎真人,不過,羅夢仙一族族長。且羅氏家族人才濟濟,光元嬰就有三位,如今再加朱鶴,就是四位元嬰。而丹鼎門算起來,只有丹鼎真人一位元嬰修士,論勢力,遠不如羅氏家族。故此,丹鼎真人對於只是金丹修為羅夢仙極是客氣。何況還要有求於人呢。
    丹鼎真人眼神溫潤,先時只是點出青爐鼎,見羅夢仙並未否認青爐鼎羅家之事,他倒並沒有直接開口討要,反是道,「我聽說是水仙道友弟子為我門派除了朱家兄弟這一禍害,不知族長能不能讓我見一見這兩位道友,順便親自向水仙道友說一聲謝呢。」
    羅夢仙微微笑道,「知趣與朱鶴是後生晚輩,真人不必如此客氣。當初能僥倖勝得朱家兄弟,知趣與朱鶴也是九死一生,身負重傷。水仙脾氣,道友是知道。如今正一門心思為知趣與朱鶴療傷,誰都不見。水仙谷禁制全開,就是連我都進不得半步呢。」
    丹鼎真人不是與羅夢仙頭一天打交道,一聲這話音就知道想要回青爐鼎怕是頗多不易了。
    丹鼎真人與羅夢仙打太極,羅水仙撫摸著青爐鼎,忍不住一歎。
    朱鶴是個有心人,試探問道,「師父可是想起了朱家兄弟?」
    「你還記得他們?」羅水仙道。
    「那會兒我尚未化形,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記得他們曾與師父以丹換符,來往過幾回。」其實朱家兄弟年紀遠羅水仙之上,羅水仙這人天賦異秉,五靈根之姿,悟性奇絕,他年紀輕輕就符篆上造化頗深。名聲傳揚出去,不少人來求符。
    朱家兄弟那時已是金丹修士,其實修士階級觀念非常強烈。若非血緣親友,金丹修士就比築基修士高出一個輩份。那時,羅水仙尚未築基,朱鶴還是一隻頗具靈性小白鶴,朱家兄弟就常來與羅水仙走動,甚至與他平輩論交。羅水仙一些丹鼎方面知識,還是朱家兄弟指點於他。
    只是世易時移,尚未滄海桑田,就已是物是人非。
    修真界,講不了什麼情面不情面。
    既然朱家兄弟截殺他與知趣,朱鶴不是羅水仙,自然不與他們講情面。
    其實哪怕是羅水仙,親兄長尚能翻臉下殺手,何況朱家兄弟。遇到朱家兄弟,怕是同樣選擇。
    羅水仙淡淡道,「朱家兄弟雖然叛出丹鼎門,名聲極臭,卻是壞名處。丹鼎門那一窩子勾心鬥角,不是什麼好東西。」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