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章

    羅妖這次是帶了黑豆兒來。
    管倆人初成情敵,知趣也得明白,黑豆如今比起三年前顯神駿,這多是羅妖功勞。知趣向來恩怨分明,抱著黑豆兒,向羅妖道聲謝。
    男人嘛,情敵而已,又不是仇敵,知趣並不是個小器人。
    羅水仙看知趣一眼,知趣道,「師父跟師叔祖先聊著,我去煮茶。」識趣離開靜室,給倆人私聊空間。
    羅水仙問羅妖,「你又逗耍知趣了?」
    羅妖腦子裡還回味著羅水仙好身段兒,懶洋洋地,「我逗塊兒黑炭又有何趣?」
    羅水仙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溫聲道,「我看師叔風儀不同以往,想來近年定有突破。」
    「這又如何?」羅妖看向羅水仙,眼中帶了三分關切,問,「秘境試煉之前,有把握化嬰嗎?」
    「若無意外話,應該沒問題。」去古洞府前,羅水仙已經是金丹後期修士,若非金丹破碎,他如今早已化嬰。
    羅妖點了點頭。
    這邊羅妖正想再跟羅水仙說幾句私房話,就聽外面嘎嘎嘎嘎叫聲此起彼伏,連同羅水仙屋子禁制都閃爍著微光,這是受到攻擊表現。羅水仙隔窗子喊一聲,「知趣,你管管黑豆兒跟孔雀。」
    知趣大叫,「媽呀,撓死老子了。」
    羅水仙不得已,只得自己出門看去,只見黑豆兒跟孔雀一個噴冰一個吐火,一個飛到半空,一個站梧桐樹上,正斗難解難分。知趣一臉血道子,正仰頭勸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黑豆兒,小白是你媳婦兒,你一個大男人,得有紳士風度,知道不?你知道什麼是紳士風度不?」
    「小白,這就是我跟你說過黑豆兒,你相公。女人三從四德啊,你怎麼能對自己男人出手呢。」
    黑豆兒與孔雀打鬥得厲害了。
    「沒用東西。」羅水仙斥知趣一句,直接兩道靈符飛出。
    黑豆兒與孔雀似是感到了靈符極度危險,默契暫停打鬥。黑豆兒一揮翅膀,半空中築起一道冰牆。孔雀將頭一仰,身前驀然閃現出一隻巨大成年孔雀虛影。這只成年孔雀與現小白雞一樣孔雀完全不同,一樣是白孔雀,成年孔雀有著絢麗羽冠,睥睨天下傲態,那眼神明明是虛,卻仍能讓人感覺到仿若實質威壓。
    羅水仙靈符尚未至黑豆兒面前就被冰牆所擋,黑豆兒得意嘎嘎嘎叫了幾聲,衝著知趣不停眨眼睛。他至今都沒忘記當初噴這人一臉靈谷飯粒子,結果被吊梧桐樹下三天,要多淒慘有多淒慘。如今自己擋住了這人靈符,黑豆兒已經想到了接下來要如何報仇了,他一定要把這人掛到梧桐樹下三十天方能解心頭之恨哪。
    靈符一挨冰牆,這冰牆似是活,直接將靈符吞噬,冰凍冰牆中央。黑豆兒愈發得意,嘎嘎嘎叫個不停。羅水仙神色沒有半分波動,黑豆兒得意叫聲尚未落地,就見已被冰牆所吞噬靈符陡然間紅光大盛,只是瞬時,那厚重冰牆呯一聲爆炸為碎冰碴子,自天空紛紛揚揚下了一場冰雨。
    黑豆兒一見形勢不對,揮翅欲逃,只是尚未來得及逃跑,靈符已至跟前,挨身即入,直接打入黑豆兒身體內部。黑豆兒剛剛修煉回來,正想跟知趣顯擺一二神駿身體立時變小,直到打回原形,甚至連半空中飛翔能力都被狠狠壓制了。兩隻爪子半空虛抓幾下,黑豆兒嘎一聲淒厲慘叫,自高中跌落。
    還好有知趣眼疾手將黑豆兒接到懷裡。黑豆兒死裡逃生,眨著兩隻黑豆兒眼,一幅慶幸又委屈小眼神兒,瞧得知趣好不心疼。黑豆兒憊賴伸著兩隻小爪子躺知趣懷裡,用小禿頭蹭蹭知趣掌心,然後輕啄了一下,嘎嘎嘎跟知趣說起話來。
    知趣摸摸黑豆兒禿頭,一面聽黑豆兒撒嬌訴苦,一面看孔雀這邊情形。相比黑豆兒戰鬥,孔雀這邊兒有看頭兒。
    羅水仙靈符羅浮界都是有名,如今知趣也學習符篆,對靈符著了些微認識,其實知趣並不大清楚羅水仙降伏孔雀是用什麼符篆,但是自這種威壓來看,絕對是中級符篆。
    靈符與大孔雀虛影,彷彿是戰場上旗鼓相當對手一般,隔空對峙。
    這道靈符與打入黑豆兒身體那道明顯不同,黑豆性屬寒鴉,羅水仙用是火性靈符,如今對付孔雀,用應該是水性靈符。
    靈符散發出熾烈銀光,大孔雀虛影加凝實,一根根靈羽纖毫畢現,大孔雀眼神愈發凝重。
    知趣看不出誰強一些,但是,隨著對峙時間加長,大孔雀攏起尾屏忽而綻放,整個屏羽發出比靈符加絢爛光芒。
    這是一隻白孔雀,而非顏色加亮麗藍孔雀或是綠孔雀。但是,當白孔雀綻開尾屏之時,這種流動銀光,這種帶著無以倫比高貴與雍容美麗,會讓你有一種說不出聖潔之感。此時,哪怕知趣沒有見到過其他品種孔雀,但是他就是認為,絕不會再有別孔雀能比這只白孔雀美了。
    天空仍搓棉扯絮揚著大雪,白孔雀尾屏之光映亮了水仙谷上空,整個水仙谷彷彿沐浴聖光之下。兩相比較,羅水仙靈符就黯淡許多。羅水仙仍是靜立於風雪之中,漫天風雪並不能沾染他分毫,羅水仙風眉心都未動一下,雙手結出一個繁奧咒印,直接再打出兩道靈符。
    三道靈符連續威壓終於讓白孔雀眼中露出一抹黯然,他眼睛微闔,瞬間化作無數銀色流光重飛回小孔雀身體之內。接著小孔雀被羅水仙靈符打了下來,知趣一手摟著黑豆兒,屁顛顛兒跑到梧桐樹下接住掉下來小孔雀。
    別看小孔雀是敗了,不過他跟黑豆兒仇還沒完呢,一挨知趣懷抱立時蹦起來,伸爪子就撓了黑豆兒一下子。
    這回黑豆兒忽然不怒不叫不爭寵不吃醋了,他還非常有紳士精神涎皮笑臉往小孔雀那邊兒蹭了蹭,嘎嘎嘎跟人家說說話套近乎。小孔雀那脾氣,鳥兒都不鳥兒黑豆兒,接著又撓了好幾下子,黑豆兒擺出完好紳士風度,任咬任撓絕不還爪。好小孔雀剛剛戰敗,精神委靡,撓了幾回出口惡氣,小孔雀也老實了。
    知趣抱著兩個小上前跟羅水仙說好話,「師父,看黑豆兒跟小白還小面子上,就算了吧,把他們身上靈符拿出來吧。」
    羅水仙隨手把兩個小傢伙倒吊梧桐樹下,淡淡地,「三十天。」然後,轉身回房。
    院中響起黑豆兒嘎嘎嘎慘叫之聲。
    黑豆兒叫了一頓,可能是覺著憑著他知趣爹實難改變羅水仙心意,也就識時務不叫了,反是跟知趣要吃要喝,補充元氣。知趣餵了他許多肉乾兒,又給孔雀吃了些小魚乾兒,歎道,「你們就好生反省吧。跟我這兒撒撒嬌也就行了,還敢跟我師父較勁,我看你們是嫌活得太舒坦了吧?上回還三天呢,這回就是三十天了,你們再犯,下次就得變成三個月了。這吊著滋味兒好受不?」
    知趣一徑嘮叨,黑豆兒吃飽喝足,完全不理他家長了。雖然是倒吊著,但是他現怎麼瞧怎麼覺得小孔雀順眼,嘎嘎嘎跟人家說話人家不理。黑豆兒被朱籐拴住兩腿,他索性就屁股發勁,一晃一晃去撞人家小孔雀,佔人家便宜。
    小孔雀氣,只要黑豆兒過來,必要啄他兩口。黑豆兒非但不氣,反是同吃了人參果兒一般,受用不行,那一臉蕩漾賤相哦。
    知趣都不忍再看,深覺沒臉見人,將袖子往臉上一蒙,半遮著臉回屋去了。
    他怎麼養出了這麼個小流氓哦。
    真是白糟蹋人家小孔雀了。
    羅妖倒是對知趣刮目相看,與羅水仙道,「黑炭雖然沒啥優點,不過養靈禽上很有一手。孔雀給他養這麼幾年,竟然開了靈竅。」
    羅水仙沒說什麼。其實羅水仙看來,別說是有靈性禽類,就一塊兒石頭被知趣天天面對面嘮叨著,也有可能開了靈竅,變成石精。
    當然,知趣照顧人也很有一手兒。別看小孔雀個子沒啥變化,但是給知趣養這幾年,至少肥了一圈兒,屁股都大了許多。
    「知趣與靈禽有一種天然緣份。」羅水仙看向羅妖,「師叔祖也很喜歡他。」
    羅妖頓時一幅吞了活蒼蠅模樣,神采飛揚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水仙,你知道我對你心,就算你不回應我,也不必將我推給一塊兒黑炭吧。」
    羅水仙淡淡地,「我心只大道之上。」
    「再者,我說是不是實話,師叔可以自行判斷。」羅水仙不欲多談此話題,眼中含了一絲笑,「我看孔雀資質非凡,絕不止於四品靈禽。」
    羅妖歎道,「你看他一幅小白雞模樣,實際上孔白出殼已經有兩百年了。妖族壽數長久,兩百年並不算什麼,但是孔雀靈禽地位不凡,一般來說,孔雀出殼五十年就可以化形,若是早,二三十年化形也並非不可能。孔白卻一直不能化形,不想他機緣這裡。」
    羅水仙道,「那就讓他繼續知趣身邊呆著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只盼著他能早日化形。」
    羅妖是吃過晚飯才走。
    雖然黑豆兒剛回來就被羅水仙罰倒掛,不過,知趣瞧見黑豆兒回來,心情極好。故此,晚飯備得很是豐盛,豐盛到羅妖身為知趣情敵都沒捨得走,反是厚著臉皮留下來蹭了頓晚飯。
    知趣心想,怪不得人們用來形容壞人都會用禽獸來形容呢,看羅妖,明明與自己不睦,還硬要留下來吃自己做飯,這得多厚臉皮才幹得出這樣事啊。
    知趣腹誹著,先端著飯菜去院子裡喂黑豆兒跟孔雀吃飯。
    這吃飯時又有趣了,孔雀生就傲驕,若是知趣先喂黑豆兒,他就要絕食。倒是黑豆兒好脾氣,也不與孔雀爭這個,反倒是很肯讓著孔雀。只是黑豆兒現毛病是,人家孔雀吃啥,他就吃啥。
    而且你吃就吃唄,他還一面吃一面用兩隻小黑豆兒眼朝人家孔雀拋媚眼兒,直氣孔雀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看這兩隻打打鬧鬧日子,知趣已經可以想像今後生活雞飛狗跳了。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