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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徽靈網水仙峰上方懸浮未定,不上不下就上面飄著,飄人心惶惶。
    知趣瞇著眼睛觀量一陣,悄聲對羅水仙道,「水仙爹,我怎麼看這張妖網越來越亮了啊?」
    羅水仙道,「還算眼沒瞎,這張靈網一直吸食靈氣,靈氣充沛,自然不同。」
    知趣咋舌,「難道還能吸食咱們水仙峰靈氣?這豈不就是活了嗎?」
    知趣一句話說到了羅水仙心坎兒裡,之前青月鞭之所以能與靈網纏鬥片刻,便是因為青月鞭也是活。與靈網特質相同,青月鞭也可以吸食靈氣、蠶食靈力。
    那麼就此看來,這張靈網也是活。
    羅水仙玉色手掌平伸而出,一隻古青色爐鼎出現羅水仙掌中。羅水仙將青爐鼎往空中一擲,青爐鼎以肉眼可見速度迅速變大,月光之下,青爐鼎投出濃重陰影,知趣一時看不清青爐鼎動向。
    羅水仙遙指一點,冷聲道,「金烏火現。」
    即便知趣看不清青爐鼎如何烈火騰騰景象,不過,他於青爐鼎之下,亦感受到了那種烈焰烤燒熾熱,只瞬間,知趣就熱出了一腦門子汗,他立刻往自己身上拍了張降溫符,順便也給嘎嘎叫黑豆兒、汗流頰背鳳鴛與正要抬袖子擦汗天機道人分了三張。其他人瞧著,並不像怕熱樣子,尤其兩隻小狐狸,他們本是火狐出身,如今正喜吱吱叫呢,還懶洋洋往地上打了兩個滾兒。
    知趣忽然想起來,問,「水仙爹,小小狐與小金還裡面呢。」
    「不必擔心。」羅水仙仰望青爐鼎變無限巨大,只待一時,羅水仙冷聲道,「收!」
    青爐鼎已瞬間回到羅水仙之手,先時水仙峰上方那張靈網已然消失不見。而巴掌大青爐鼎內,金烏火中,一片燦燦銀光閃爍耀眼,定睛細瞧,正是靈網!
    竟已被羅水仙收入青爐鼎內!
    羅水仙尚未有何動作,天機道人急道,「雷又來了!」
    果然,水仙峰上空巨大漩渦再現。羅水仙躲閃不及,羅妖迎身而上,當巨雷再次劈落,羅妖手中法寶全無,他直接伸出一雙白皙修長手,手中燃起玄色靈焰,竟直接將一個雷霆萬鈞雷球接掌中。
    知趣當下大吼一聲,「親愛,扔神木峰去!」媽,叫他裝死人!
    說句實話,羅妖接下此雷也頗有些吃力,聞言,手一歪,掌中雷球改變軌跡,果然朝神木峰飛去。轟一聲巨響過後,神木峰煙火之光乍起。
    神木真人這才不裝死了,他直接找水仙峰來說理了。
    如今羅水仙顧不上神木真人,他接連三道封印落青爐鼎上,靈網既已入鼎,絕對脫逃不得。
    神木真人可是聽到了知趣那一嗓子,此時氣臉都青了,怒道,「羅知趣,我敬你一派之長,你莫欺人太甚!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交待,莫怪我不客氣!」
    知趣家裡孩子都給九徽捉去做了肉票,如今大敵當前,勝負難料,哪裡有心情去周旋神木真人,知趣當下道,「大師,這小子既不明事理,你就教導教導他吧。」索性也不「道友來道友去」裝客套了。
    悲苦老和尚已瞧出神木真人元嬰修為,知趣既然說了,悲苦老和尚上前一步,擋神木真人面前,慈悲道,「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自從蘿蔔峰易名為水仙峰,來了羅知趣這一大家子,憑白無故,他們神木峰挨了兩次雷霹,此等羞辱,叔可忍嬸都不能忍。
    神木真人二話不說,就與悲苦老和尚打了起來。
    兩人一個飛劍飄搖,一個佛音悲咒,原本很有看頭,只是比起九徽之神鬼莫測之能,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羅妖神勇無比接下一記天雷,先時那只只是出現浮島仙山手突然破空而至,瞬間出現羅妖面前。
    那只潔白無暇手掌憑空一抓,羅妖便如同被一股磅礡力量攝住,絲毫動彈不得。羅妖身上頓時燃起玄色火焰,九徽之手五指之間飛出五道白色流光,細同珠網靈絲將羅妖緊緊箍了起來。
    一聲鳳鳴之後,羅妖化出原身,那五根箍於他身體銀色靈絲啪碎成點點流光,一頭玄色鳳凰於半空旋身飛翔,那華麗無匹羽身,知趣瞧一眼就心跳加,禁不住陶醉得意起來。
    不料,九徽之手隨而一捏,空中流光再次凝聚,一束流光朝羅妖追去,月色之下,流光迅速化為一隻銀色牢籠,穩穩將羅妖原身困於其中。
    小白將黑豆兒往知趣懷裡一塞,管妖妖外甥幾番對白二舅不敬,但是,白二舅也不能瞧著自家親外甥這女魔頭手裡吃虧啊,何況流氓趣好容易娶上媳婦,萬一妖妖萬甥有個好歹,流氓趣還不得哭死啊。
    小白話不多,內心活動卻是異常豐富,想事情也愈發周全。
    小白手握一枚潔白晶瑩孔雀翎,渾身散出去聖潔銀光,眉宇間淡淡孔雀紋顯現。孔雀翎小白手間幻為一柄寶劍,對著那困住羅妖籠牢,便是一劍劈去。
    銀色牢籠彷彿是一件活物,小白翎羽劍所到之處,銀光牢籠一觸即散,羅妖趁勢飛出,然,夜空漩渦再次扭曲起來,羅妖與小白如同處颶風中心,整個人臉孔都被強風刮到變形扭曲。
    此時,羅水仙已將紫金鼎完全封印,他符鞭再次揮出,符鞭宛若靈蛇,瞬息已至眼前,羅妖與小白眼疾手,抓住符鞭,堪堪穩住了身形。而那只潔白無暇手忽然變幻出無限大,隨意一握,便將羅妖、小白、連帶羅水仙揮出符鞭握於掌中。九徽之手突然動了一下,拽動符鞭,羅水仙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地。
    知趣修為不高,眼睛卻是既尖且利,他眼疾手撲將過去,直接把水仙爹撲到了地上。羅水仙自出娘胎起,第一次跌這樣丟臉,完全狗吃\屎姿勢。
    知趣壓水仙爹身上還不算,大吼一聲,「來幫忙!」
    羅水仙實忍無可忍,當下就想一腳把知趣踢開。結果,知趣卻是同手同腳把羅水仙牢牢壓住,不僅如此,現血緣力量終於顯示出來了,知趣一聲大吼,羅夢仙迅速響應,跟著壓知趣身上,羅水仙若不是元嬰修為,沒被九徽弄死,反要被這n父子壓死了,怒,「滾開,我沒事!」
    知趣與羅夢仙還未起身呢,符鞭一動,九徽之手已經提著符鞭往漩渦飛去。符鞭鞭梢上掛著羅妖、小白,另一頭兒有著死不撒手羅水仙、連帶掛羅水仙身上知趣、羅夢仙。
    完全是一網打之意啊!
    胡夫人一口天火噴向半空那只素白無暇手,但,向來無所不破天火一遇九徽之手,竟然突熄滅,如同從未存過一般。
    雖然形勢危急,文斐然等人還是極有良心,就連素來怕死沒啥骨氣天機道人也是往頭上扣個鍋子加入了拽回符鞭行列,兩隻小狐狸唉唉呀呀吊車尾吊後面,搖搖晃晃跟著高昇。
    哪怕羅水仙、胡夫人、朱鶴皆是元嬰修為,但,水仙峰上空那隻手巋然不動,夜空漩渦愈發強烈,知趣兩手死抱著羅水仙腰,臉躲羅水仙背後,聽到羅夢仙唧唧咕咕念叨,「阿弟,莫怕莫怕,有我呢有我呢。」
    不知道是誰怕呢!
    做了虧心事,怎能不怕鬼叫門!羅水仙忍無可忍,怒,「這就是天天敞著褲襠下場!」都被連累死!
    知趣其實並不是個怕死人,尤其是跟這一大家子一起,他覺著,即使是死了,以後到了閻王殿,也不孤單。
    不過,好像修士死了還可以繼續做鬼修。
    正當知趣琢磨著死後是直接去閻王殿投胎重做人,還是繼續鬼修修煉時,一陣浩瀚妖力突然湧現,知趣只見水仙峰上,山石之中,啪破出無數幽紫色籐蔓,那籐蔓閃電般伸向天空,朝九徽之手奔湧而去,剎那間將九徽之手裹了個嚴嚴實實。
    紫籐彷彿一株生長了千萬年老樹,他無數枝蔓交結、遮蓋住輕柔月空,甚至籐枝延伸至漩渦深處,閃電般捲住羅妖與小白,迅速將他們二人帶離夜空漩渦。
    符鞭另一畔,羅水仙一腳將死扒住他不放n父子二人組踹了下去,連帶著扒住知趣與羅夢仙那一串兒都落回了地上。羅水仙冷聲喚道,「符靈!」
    知趣一屁股跌回地上,四腳朝天同時他睜眼就見到羅水仙頭頂蹦出個巴掌大小孩兒,那小孩兒還似模似樣穿著一身銀色錦衣,頭上梳著兩個小鬏鬏,知趣尚未看到小孩兒長啥模樣,就見小孩兒化入符鞭。羅水仙一抖符鞭,夜空中一聲清透鞭響直入九霄,連同包裹著九徽之手紫籐也跟著一顫,繼而,紫籐緩緩散開,鞭梢輕染一絲血跡,而那只潔白無暇九徽之手,已然消失不見。
    羅水仙從容收回符鞭。
    知趣如今再不敢有半分小瞧九徽之處,那只詭異手忽然消失,知趣心下沒有半分輕鬆,反是升起淡淡緊張。
    那座似遠似近浮島仙山依舊浮於雲霧繚繞之處,四周靜悄悄,除了自己心臟跳動聲,連一絲蟲鳴都聽不到,知趣只覺著一陣微風襲過,他完全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天地間驀然出現一隻手握了掌心。
    不只是知趣,此掌一握之下,連帶水仙峰老老小小、便是正打要死要活悲苦老和尚與神木真人都難逃過。
    此掌之外,尚有另一隻無暇玉手向紫籐抓去,紫籐機伶至極,飛速沒入山中,消失不見。
    正當此際,林央一聲鳳鳴之後化身為赤色火鳳,融入羅妖之體,接著一枚朱雀印帶著漫天朱火向九徽之手落下。同時,水伯自瓦礫中躍出,水伯雙手環握一扇巨大通天靈牌,如同刀砍斧劈,向九徽之手劈下!
    兩人配合,天衣無縫!
    一聲鳳龍齊鳴之後,饒是九徽修為通天,龍鳳畢竟四靈之體,生就靈力超凡,九徽之手再次散去。羅妖俯身衝下,接住半空中知趣,以免知趣掉地上被摔死啥。
    浮島仙山忽然傳出一聲清淺笑聲,「不想這偏僻小界,竟有這許多靈物。」
    水伯嘿然一笑,道,「這位仙子,我們雖然修為不如你,不過也非束手待縛之輩。狡兔急了,尚有搏鷹之能。有事,咱們不妨坐下來心平氣和談一談,你說如何呢?」
    夜空之中,突然泛起絲絲漣漪,接著,一座宮殿闊廳出現諸人面前。宮殿並不華美,卻極為宏大寬闊,長長玉階連起宏偉丹樨,以至於知趣覺著,這並不似一座宮殿,反而似一座祭台,有著說不出莊嚴神聖。
    丹樨之上,只擺了一張玉椅。
    玉椅之中,坐著一個女人。
    知趣只望了那女人一眼,當下驚目瞪口呆,脫口而出,「我媽呀!」怎麼,怎麼會……
    羅夢仙見羅水仙等人俱說不出話來,以為他們是懾於九徽威嚴,不敢多言呢。羅夢仙靈激一動,一握知趣手,深情款款對九徽道,「九徽,我一直沒有跟你說。你就把那幾個孩子都放了吧,你先時抓去了,是咱們徒孫。也不要打朱雀主意了,朱雀,那是咱們兒媳婦啊。」
    羅夢仙示意知趣,一臉慈愛父親相,道,「傻孩子,這是你娘啊。」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