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莫嫌少年窮(二)

  上了閣樓,到了喬止月的廳裡,喬止月叫我坐在中堂下,我不願意,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她拗不過我,只得命丫鬟奉茶。丫鬟端給我的茶盅竟然是一個和田白玉茶盅,那玉杯通體瑩潤,無任何瑕疵,一看就不俗,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高檔貨。當初皇帝賞賜和田白玉茶具給英國公府,我是在場的。

  我不想用這樣的茶盅喝茶,便道:「喬小姐,咱家又不是什麼貴客,實在是用不著拿這麼珍貴的御賜茶盅喝茶。咱家對喝茶沒什麼講究,也不拘著喝什麼茶,用什麼茶盅,有一口茶水喝就得了。」

  喬止月道:「三寶公公身為皇上的貼身宦官,如此清正廉明,實在是叫人佩服。和田白玉茶杯是皇上御賜之物,確實很珍貴,小女子一般不捨得拿出來招待人。但三寶公公也算是稀客,怎可怠慢?三寶公公若是不願意用這茶盅喝茶,那便是看不起小女子。」

  誰敢看不起英國公嫡長女喬止月!我只好乖乖就範,用茶蓋輕輕撥動茶水,碧綠的茶水放在白玉杯裡,猶如一池春水映梨花,甚是好看。我輕抿一口,茶水甘甜馨香,茶香撲鼻,確實是好茶無疑。

  喬止月說:「三寶公公,你可知道這泡的是什麼茶葉?」

  我記得皇帝曾賜給英國公府兩斤今年杭州新采雨前龍井,我試探著問:「難不成是今年新采的雨前龍井?」

  喬止月笑著點頭,「三寶公公好眼力。」

  茶杯是御賜的和田白玉杯,茶葉是御賜的新采雨前龍井,這兩樣東西都十分珍貴,喬止月竟拿這兩樣東西來招待我!我忙說:「喬小姐,咱家真的不用如此客氣對待,隨便什麼茶水都行。」

  「三寶公公,實不相瞞,放眼這英國公府,實在是拿不出來那麼隨便的東西。」

  如此炫耀英國公府有錢任性真的好嗎?要是一個家境不富裕的人聽了,誰會不想把喬止月一頓胖揍?可她略帶調笑的語氣,加上眼神很真誠,叫我沒法生她的氣。

  趁著我喝茶的時候,尚衣局的女裁縫隨喬止月進了閨房,給喬止月量尺寸。

  正廳裡皇帝、霍擎蒼和英國公夫人三人談天說地,也不知道談出個什麼名堂來?英國公很快就抵達京城,再過一旬就是端午節,喬止月和霍擎蒼的婚事會順順利利的嗎?

  不一會兒,喬止月和女裁縫從閨房裡出來,自有丫鬟領著裁縫出去打賞,另有一個梳著雙螺髻甚是美貌的丫鬟捧著一個紅漆描金海棠花托盤進來,上面用紅布遮了,我能猜得到肯定是很多很多金子或者是銀子。

  喬止月將紅布掀開,托盤擺滿了一層全是金燦燦的金子,那金子成色極好,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反射下,金晃晃的幾乎要亮瞎人的眼睛。

  「三寶公公,這是三百兩金子,小女子感謝三寶公公的照顧。」

  喬止月感謝我的照顧?認真算算,我以三寶公公的身份見過喬止月的次數,一隻手就數的過來。第一次見喬止月是跟吉祥公主偷溜出宮,喬止月穿著鎧甲英姿颯爽,趕著跟三軍匯合,我們一句話都沒說上。後面三次都是來英國公府,總共才見過四次而已,哪對喬止月有什麼照顧?

  三百兩金子,是個什麼概念?一兩金子等於十兩白銀,可換十貫銅錢,一萬個銅板。三百兩金子,就是三千兩銀子!

  三千兩銀子!

  在全國各地,許多平民百姓們一年的收入還不到二兩銀子,一個包子才三文錢,一碗餛飩五文錢。就連福聚德的烤鴨那麼貴,二十八兩銀子一隻,已經是天價,無數人吃不起一隻福聚德的烤鴨。可三百兩金子,足夠我天天去福聚德吃烤鴨吃到吐為止。

  毫不誇張的說,三千兩銀子,可以養活幾千個普通家庭!喬止月身為英國公嫡長女,一出手就是三百兩金子!

  三百兩金子,實在是出手不凡。喬止月一出手就是這麼大的手筆,我懷疑她想要借此

  機會買通我,讓我當她的眼線,時刻匯報皇帝的動向。且不說我身份複雜,在皇帝跟前當差已經萬分艱難,就算我收了這三百兩金子,也沒處花啊!

  我慌忙站起來,說:「喬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

  「三寶公公,這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你放心,這些金子來路乾乾淨淨,是小女子自己攢下來的零用錢,你放心拿著。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喬止月攢下來的零用錢竟有三百兩金子!我本以為我的私房錢就夠多的,也有不少銀子,可跟喬止月一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沒有可比性。喬止月身為英國公府的嫡長女,竟到了這麼富裕的地步!我不敢想像,英國公府得多有錢!

  霍擎蒼那小子要是能娶到喬止月,下半輩子不當官,也花不完那麼多金銀!等霍擎蒼成功迎娶喬止月,我一定要找霍擎蒼敲竹槓!

  越是面臨巨大的誘惑,越要冷靜。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要是收了三百兩金子,那我跟我那奸臣爹有什麼區別?「喬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三百兩金子,只怕不好拿吧?」

  「三寶公公,這三百兩金子,沒什麼不好拿的。你只要隔三岔五的將皇帝的動向飛鴿傳書於我即可。」

  果然不出我所料,喬止月想讓我當她的內應。我以為喬止月是一朵白蓮花,只知道打架,啊不,打仗,哪料得到她竟然工於心計!既然喬止月不是省油的燈,那麼喬止月和霍擎蒼的婚事,一定會橫生波折。

  三百兩金子聽起來很多,誘惑力也很大,但我要冒太大的風險,有那麼多金子也沒處花,還不如不接,沒得給自己惹禍上身。加上我自己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特別是在皇宮裡根本沒什麼地方需要用錢打點。最重要的是,皇帝要想收了我這條小命,那我花多少錢打點都沒用!

  我說:「喬小姐,咱家出來許久,皇上身邊無人伺候,咱家就不久留了。」

  喬止月伸手攔住我的去路,擰眉問:「三寶公公,你是不是看不上這麼點金子?若是一千兩金子如何?」

  一千兩金子等於一萬兩白銀,喬止月簡直不要太土豪!怎麼辦?我好心動啊!要不要接呢?

《皇帝中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