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喬澤岳面聖(三)

  煙花柳巷紅塵客,風花雪月夜歸人。

  喬澤岳還煞有介事的拆分意象,我很期待他能分析出什麼門道來。

  喬澤岳繼續道:「這兩句詩描繪了一個男子逛完青樓,在下雪天風又大的夜裡,步履蹣跚的回家。」

  我強忍著笑意,不敢笑出來,憋得十分難受。面對皇帝,他回答的這麼簡單粗暴,真是勇氣可嘉。

  公正客觀的來說,喬澤岳的理解能力不錯,能看出來皇帝出的詩句是這麼個意思。可我還有另一種解法,煙花柳巷,風花雪月,常常用來形容男子流連於青樓,只顧歡愛和花天酒地的生活。這種生活很糜爛,在民間備受推崇,稍有些地位的男子不出去搞幾個粉頭,在男人之間的聚會上,都沒有談資,會被人恥笑。

  是以,不僅男人們自己逛窯子,正主嫡妻若是不幫著納妾,那簡直是犯了七出之罪中的善妒那一條,男子可以一封休書把嫡妻給休了。

  哎,這兩句詩扯出這麼多社會的陰暗面,不往下探究也罷。

  皇帝一本正經的問:「喬澤岳,你覺得這樣的紅塵客,是否值得推崇?」

  「當然不能推崇,好男兒當志在四方,或投軍報效國家,或識字讀書參加科舉。世人都說女人韶華易逝,殊不知男人值得拚搏的時光也就那麼二三十年,待年紀大了,為家庭所累,不可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你為何不如你所言?你既不子承父業勤學武藝參軍磨練,也不安心讀書考科舉,你整日在女人堆裡廝混,每日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你意欲何為?」

  皇帝最後說你意欲何為那五個字的時候,拍案而起,十分嚴厲,我站在皇帝身旁不遠處,都被嚇了一跳,更別說喬澤岳見皇帝如此生氣,早就嚇的身抖如糠篩,跪下求饒。

  皇帝一點都不掩飾已有人將喬澤岳糜爛的私生活上達天聽,喬澤岳該不會認為我是那個奸佞小人暗中告狀吧?罷了,喬澤岳非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有什麼辦法?反正我已三番五次的拒絕與英國公喬懷朝、英國公夫人和喬止月為伍,也不差把喬澤岳這個浪蕩子加入拒絕往來的黑名單。

  喬澤岳連連告饒,道:「皇上……微臣被豬油蒙了心,又被女色所迷,這都不是微臣的本意,實在是有人用計謀誘惑微臣,微臣防不勝防,才著了道。」

  喬澤岳可真會推脫!先是說自己被豬油蒙了心,豬油可是個好東西,炸了油可以炒菜,豬油渣可以單吃也可以炒菜,這個黑鍋豬油可不背。後面又說什麼被人使計謀陷害,喬澤岳喜歡調戲良家婦女,早就是人盡皆知的醜聞,京城的哪一家青樓,喬澤岳沒去過?喬澤岳自個兒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什麼都是別人誘惑的。就算是別人有心使計謀誘惑,假如喬澤岳真是正人君子,喬澤岳可以拒絕。有個成語叫坐懷不亂,說的就是那種君子行徑。

  但凡什麼事情都從別人身上找原因,不會自我反省,這種人都不值得相交,說不定哪一天就被他利用,背一次黑鍋,當替罪羊,一生便完蛋了。

  皇帝怒道:「喬澤岳,你何時能像你爹一樣光明磊落,說一不二?」

  喬澤岳嚇得瑟瑟發抖,「皇上,微臣知錯了,微臣以後一定改正,微臣絕不會再迷戀女色,微臣……」

  「這麼多年,現在才幡然悔悟,你覺得朕會信你?」

  皇帝說這話,該不會是想取消掉喬澤岳的英國公世子爺名號吧?我覺得此舉甚為不妥,英國公剛被逼得交出兵權,假如喬澤岳又要被摘去世子爺的名號,無疑是雪上加霜。當初把喬澤岳冊立為英國公世子爺可是經過禮部繁瑣的禮儀,早就昭告全天下了。要是喬澤岳保不住英國公世子爺的名號,天下人誰看不出來皇帝要剷除英國公一族?

  英國公喬懷朝才率領大軍班師回朝沒多久,皇帝趁著英國公被打二十軍棍養傷期間要其交出兵權,

  眼下如果再動喬澤岳,只怕英國公喬懷朝氣不過,會起逆反之心。而天下人的輿論,說不定大部分會站在英國公喬懷朝那邊,畢竟喬懷朝戰功赫赫,英國公又是三代忠烈,皇帝要是如此大動干戈,只怕滿朝文武議論紛紛,天下也不會太平。

  皇帝讓我相信他能處理好所有問題,我還是不要杞人憂天為好,皇帝不是那麼魯莽的人。

  喬澤岳被嚇得哆哆嗦嗦,「皇上,微臣知錯了,微臣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請皇上給微臣這個機會。」

  皇帝怒其不爭,良久都沒說話。

  喬澤岳好話說盡,說了許多要重新做人的話,還信誓旦旦的表決心。此刻,喬澤岳有悔改之心,可能是真的。但出了宮,面對花紅柳綠的世界,喬澤岳還能記得這些話?還能不輕易的拜倒在某位姑娘的石榴裙下?這可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皇帝不再那麼怒氣沖沖,語氣平和的說:「喬澤岳,你爹跟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上戰場殺敵了;你祖父跟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一戰成名;你曾祖父跟你這麼大的時候,帶兵打仗還要照顧病重的老母親。你現在衣食無憂,全是你曾祖父、祖父和你爹的積累,你承襲英國公這一爵位,你有想過以後你如何服眾?難道你就等著坐吃山空?你既不能文,又不能武,朕有心給你安排個一官半職,你能勝任嗎?」

  皇帝掏心掏肺的說這些話,喬澤岳回去學給英國公喬懷朝和英國公夫人聽,他們便能明白皇帝的良苦用心。原來皇帝並不是想對喬澤岳怎麼樣,而是要敲打敲打喬澤岳,讓喬澤岳早日幡然悔悟,趁早成家立業,扛起本就屬於他的責任。

  皇帝說得一點都不錯,像這種承襲的爵位,一旦喬澤岳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技藝,憑什麼居於高位?就算皇帝念在英國公喬家三代忠烈,讓喬澤岳無所事事的吃皇糧,到了喬家下一代呢?喬家不得就此走下坡路,開始家道中落?

《皇帝中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