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千面之死

  「嗯!」點頭的一刻,姚莫婉覺得自己的節操碎了一地。就在這時,刁刁自後廚走了出來。

  「修笛!這兒有小青最喜歡吃的田鼠!過來!」聽刁刁喚自己,啟修笛抬頭看向寒錦衣。

  「你先去,錦衣叔叔一會兒跟過去。」寒錦衣極寵溺的看著啟修笛。

  後廚門口,刁刁神情落寞的看向正廳的人兒,轉爾帶著啟修笛離開了。

  「剛剛……多謝了。」姚莫婉有些尷尬的看向寒錦衣,隨手拿起桌邊的茶壺斟了一杯遞到寒錦衣手裡。

  「沒什麼,修笛不過是個孩子,氣一會兒就過去了,本尊主聽他們說夜君清沒事了?」寒錦衣握著茶杯坐到身邊的椅子上,俊朗的容顏在姚莫婉面前永遠都帶著溫和的笑意。

  「沒事了,幸好寒尊主肯放血續命,否則即便燕盟主再好的靈丹,也是來不及的。婉兒替楚王謝過尊主了。」姚莫婉無心之語卻讓寒錦衣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沒什麼,如果不是為了修笛,本尊主未必捨得那點兒血……」寒錦衣唇角勾起一抹苦澀,有那麼一刻,他真是想夜君清就那麼死了算了。可是現在,當看到姚莫婉臉上展露的笑容,寒錦衣慶幸自己沒那麼自私。

  「呃……尊主的血天生就有解毒的功效?」姚莫婉見寒錦衣並不待見夜君清,遂轉移話題道。

  「如果有一天你被自己信任的人下毒,就得想法子了。」彼時大蜀金鑾殿自己受傷後,喬爺神不知鬼不覺的給自己下了藥,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解了身上的毒,至此後,寒錦衣便服食了各種珍稀藥材,才達到現在百毒不侵的效果,當然,若真碰上厲害的毒藥,他也束手無策,便如夜君清所中之毒。

  「是麼……尊主似乎特別喜歡修笛呵?」姚莫婉覺得那該是個極長的故事,偏生她現在沒心情聽故事,遂又轉換話題。

  「因為有人說過,會將這世上最好的給他。」寒錦衣清澈的眸子散著似月華般溫柔的目光,姚莫婉聞聲微震,突地想起自己曾說過這樣的話,心底慚愧之餘對寒錦衣感激莫名。

  「婉兒食言了,不過婉兒以後會盡力做到。」姚莫婉目露愧疚之意。

  「本尊主有一件事想要請教聖掌櫃。」寒錦衣臉的笑容沉靜下來,眸色深情的看向姚莫婉。

  「尊主但講無妨,婉兒自會知無不言。」姚莫婉並沒注意到寒錦衣眼神的變化,信誓旦旦道。

  「錦衣與夜君清相比,到底差在哪裡?」這是一直糾結在寒錦衣心裡的問題,彼時姚莫婉沒有失憶,她與夜君清出生入死,那種情誼非他可比。可是現在不一樣,姚莫婉絲毫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自己和夜君清幾乎同一時間向姚莫婉示好,何以結果還是一樣的?

  姚莫婉沒想到寒錦衣會問的這麼直接,登時愣住了。

  「尊主與楚王各有千秋,在婉兒眼裡,尊主沒有半點比不上楚王。」姚莫婉借用了刁刁的話,但這也是她的心裡話,做朋友,寒錦衣萬中無一。

  「即便本尊主沒有一樣差過夜君清,你還是更在乎他,對嗎?」寒錦衣並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在他印象裡,從來都是女人主動獻媚,萬皇城裡的紅橙黃綠青藍紫可都不是他主動招惹的。

  「呵……婉兒當然也在乎尊主啊,如果尊主哪日中毒,婉兒也會萬分著急的。」姚莫婉噎了下喉嚨,頓作肯定狀。

  「希望如此……」從姚莫婉的眼睛裡,寒錦衣看到了敷衍兩個字,既然事實已經再明顯不過,他又何必要聽姚莫婉親口說出來。

  「當然如此!」姚莫婉覺得有必要再肯定一下。只是寒錦衣沒有回應,只默默轉身離開了。

  看著寒錦衣孤寂落寞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視線,姚莫婉不禁舒了口氣,轉身時,赫然看到刁刁就站在自己身後。

  「什麼時候來的?」姚莫婉驚詫開口。

  「主子,你太壞了!真不值得刁刁這麼為你!」刁刁狠跺了下腳,繼而摔了手裡的賬本跑了出去。

  「喂!你幹什麼去?你走了誰跑堂啊?」姚莫婉有些無奈,若說寒錦衣和夜君清真差些什麼,便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的緣分吧,姚莫婉如是想。

  大街上,魅姬漫無目的的走著,腦子裡滿是燕南笙顛倒眾生的身影。回去?她該用怎樣的心情面對燕南笙。不回?她又能去哪裡?如今白斬墨常還有千面都沒回來,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小孩兒突然塞進魅姬手裡一張字箋。魅姬看過字箋後,眸子掃過人群,見無異常,倏的縱身朝後面樹林而去。

  空曠的樹林內,魅姬四下環顧卻不見有人出來。

  「千面?」魅姬輕喚一聲,便見一抹身影咻的自茂密的樹枝裡竄了出來。

  「魅姬,出事了!」雖然眼前之人十分陌生,但魅姬從聲音可以聽出此人就是千面。

  「怎麼了?」魅姬聞聲微震,柳眉蹙起。

  「無名傳來消息,白斬和墨常被夜鴻弈殺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回新鄉,所以讓無名到隴熙找你,無名的意思是找到你之後,我們先躲起來!」千面神色肅然,言簡意賅。

  「什麼?夜鴻弈殺了白斬和墨常?這怎麼可能?夜鴻弈不是在焰赤國麼?再說他的武功怎麼是白斬和墨常的對手啊!」初聞白斬和墨常遇害,魅姬心痛如錐,可若說夜鴻弈是兇手,她真覺匪夷所思。

  「人是會變的!曾經叱吒風雲的鐵血兵團副都尉,如今不也在聚仙樓當跑堂麼!」陰柔的聲音陡然響起,魅姬和千面眸色驟凜,雙雙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樹枝上,夜鴻弈一襲黑袍裹身,臉上的銀製面具森冷如冰,整個人散著幽靈般的煞氣,只是探試對方的內力,千面和魅姬便已大駭。

  「夜鴻弈!你想幹什麼!」以那樣的內力,他們是斷然跑不掉了,與其卑躬屈膝求饒,倒不如凜然直視。

  「幹什麼……自然是要你們的命了!」銀製面具下,夜鴻弈薄唇勾起一抹冰蟄的弧度,手起間,一道寒光射向魅姬,千面明知自己敵不過那道寒光,卻仍挺身在魅姬身前,電光石火的順間,千面只覺胸口頓痛,一口血猛的噴濺而出。

  魅姬驚恐的看著眼前一切,只是一招,夜鴻弈用一招便要了千面的命!

  「千面!」魅姬猛的將千面攬在懷裡,眼淚撲簌而落,哽咽低吼。

  「對不起……不能再保護你了……千羽……我可不可以這樣叫你?」魅姬懷裡,千面吃力拽下自己臉上的面皮,他只想魅姬多看一眼他真正的樣子,這樣才能記的久些。

《鳳唳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