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隱約的不安

固定聚會日菲兒沒有出現,也沒有回音,於是我們仨一起來到瞭她傢。

左驍見到我們先是一愣,隨即指瞭指臥室示意我們進去,他並沒有解釋什麼,隻說要去接孩子就逃也似的出瞭傢門。

窗簾嚴嚴實實地遮擋著陽光,臥室裡一片昏暗,我輕聲叫瞭一聲“菲兒”,她抬起一張蒼白的臉,目光呆滯。

許久許久,她才斷斷續續說瞭這兩天發生的事,唏噓過後,我們想到的還是財產問題,下個月就拿鑰匙瞭,但房產證應該還要一年多才能下來,我們依然執著地勸她盡早復婚是最穩妥的辦法,免得夜長夢多。

“房產證?我更想拿它換那張該死的照片!”菲兒的目光從黯淡變得兇狠,她狠狠地咬著嘴唇,隻消片刻,鮮血就從齒間滲出。

我嚇出瞭一身冷汗,燕子和方沁則手忙腳亂地拿來紙巾。

“你這可怎麼說的?你又沒錯,你咬他也不能咬自己啊!”方沁心疼得直掉眼淚,“你這不是讓我們難受嗎?咱別這樣好不好?”

“好疼,是心啊,疼死我瞭……就像,就像把我的心放進瞭絞肉機裡,都絞成瞭肉餡瞭啊……”菲兒一頭紮進我懷裡,號啕大哭。

左驍打來電話,說帶孩子回父母傢,保姆也去親戚傢住瞭,想拜托我們好好陪陪菲兒。

“你回你父母傢幹啥?告狀啊?”我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不是,我怕孩子聽見。你放心,我發誓絕對不會跟傢裡人說這些事兒……不會的……梅姐,你們既然都知道瞭,我,是挺混蛋的……也沒臉見你們……但我真的害怕失去這個傢,隻要菲兒能原諒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怎麼那麼不信呢?你是不是把孩子放你父母傢就去找你那個情兒?是不是想趕緊去哄她?”

“信我一回梅姐,信我一回,我發誓,永遠都不會那麼做瞭。我手機都摔碎瞭,這還是用大姐手機給你打的……再說我也記不住那誰號碼,她在我心裡什麼都不是,真的,真的我發毒誓,如果我再見羅晶的話就天打五雷轟!”

“哼,左驍,你就是個渣子,簡直太渣瞭,你對不起誰?”

“我知道我知道……我最對不起的是菲兒,我欠她太多太多瞭,可這個傢不能散,真的不能散。”

“有件事兒菲兒不提我不能不提,房子怎麼辦?”

“不管菲兒怎麼做房子永遠都是她的,這個你放心,我再沒良心也不至於這麼缺德……”

“你快把她害死瞭你知道嗎?”

“梅姐,我是做錯瞭事,可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啊,請你們,不,是求你們一定勸勸她,我改,我什麼都改,我不想失去她。”左驍的聲音有些哽咽。

“該做的我們會做,但你得明白,這種事對別人來說可能能過去,但對菲兒來說卻比天還大,她剛才說起那張照片,嘴唇都咬出血來瞭……”

“啊?沒事兒吧?她沒事兒吧?”

“你呀,真……我都想揍你!唉,她就因為單純地愛你才嫁給你,她圖你什麼瞭?現在這份感情被你弄得這麼臟,你這孽作的,也是沒誰瞭!”

“都是我的錯,我是混……我鬼迷心竅。我真沒想到菲兒會這麼痛苦……”

“你沒想到?她性子那麼烈你不知道嗎?”

“不是,唉,總之是我的錯。梅姐,你們晚上留下陪她一天行嗎?勸勸她,求求你們勸勸她,看在孩子的份兒上,讓她給我一次機會吧。”

“行瞭,早幹嗎去瞭?!你好自為之吧,我們勸得瞭今天也勸不瞭以後,這個心結得你來解,我們盡力而為吧,反正要是出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看你以後……你也別想舒舒服服地活著!”

“孩子還那麼小,讓她想想孩子,千萬別做傻事……”

“用你教呀?該說的我們自然會說,你要是心裡還有她,就想想辦法怎麼把她爭取回來吧!”

因為方沁一大早要送孩子上學,我和燕子便留下來陪菲兒,但她隻是靜靜地躺著流淚,再也無話。

舍與不舍,已是兩難,女兒幼小,左驍願意悔過當然是好事,可原不原諒,還在菲兒一念之間。

左驍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免不瞭被我和燕子一頓數落,菲兒安安靜靜地在臥室躺著,連呼吸都有氣無力。我們又進去安慰瞭半天,說再不好日子也得過,千萬別跟自己較勁,孩子還小,一個傢建起來難,要拆可就容易多瞭。

一再確認她不會尋短見之後,我和燕子才離開。

回到傢已近中午,兩個保姆都不在,估計一個是帶小女兒下樓玩一個去買菜瞭。這一夜甚是疲累,正想歪一會兒,瞥見我昨天臨走之前放在洛然床頭的身份證,依然好端端地躺在原處,連位置都不曾移動,心下疑惑,馬上打電話給他。

響瞭半天無人接聽,十幾分鐘後他才回過來,我說老公你不是說讓小劉拿我的身份證去驗車用嗎,怎麼忘瞭帶走瞭?

“哦,”洛然遲疑瞭片刻,“我昨天在我爸傢住的,反正你也沒在傢,我就沒回去。”

“噢,那好吧,沒事瞭。你剛才在開會嗎?都沒接我電話。”

“啊對。我這邊兒正忙著呢……”

說話間,一個陌生的女聲隱約傳來:“吃藥!”

“老公,旁邊誰呀?”

“哦……我在醫院病房呢,看個朋友,回頭再說。”

晚上洛然很晚才回傢,臉色很是憔悴,他一向講究,我還頭回見他同一件衣服連穿兩天的。我問他誰住院瞭,他說生意上的一個朋友,多瞭也沒解釋。

“梅蘭,我明天出差,去深圳。”

“這麼急?都沒聽你說。”

“今天才決定的,公司臨時有事,明天必須去一趟。”他生意上的事我向來不過問。

“去幾天?”

“還不知道,怎麼也得一禮拜吧,要看情況。”

“那行老公,我幫你收拾行李。”

小離別的前夜洛然心事重重,並未與我親熱,我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他說在想明天去深圳開會的事兒,我不好再問,隻是從背後輕輕抱住他說:“早去早回親愛的,落地給我信息。”

黑色的夜彌漫沉重,我卻聽不見平日熟悉的鼾聲,想支起身子看看他是否入睡,又怕驚擾瞭他。

是什麼讓我的男人在今天如此少言?又是什麼讓他背對著我佯裝入眠?

都說人這輩子裡總會遇到一個前來討債的人,比如張亞奇之於燕子,方亮之於方沁,左驍之於菲兒。

似乎也隻有我的人生一帆風順,但願歲月靜好,一直如是。

《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