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架航班轟鳴著降落在上海虹橋國際機場。
周浩宇站在接機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從到達出口湧出的人流，雙手背著身後。
許佳桐拎著一個包匆匆地隨著人群從機場裡出來。
“佳桐。”周浩宇高聲喊。
許佳桐看到瞭他，愣瞭一下。“你怎麼來瞭？”她很驚訝。
“你讓丁苗訂的機票。”周浩宇把手從身後伸出來，手裡是一束玫瑰花。他把那束花遞給許佳桐。
許佳桐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周浩宇，她沒伸手接花。
“有話直說吧。”
“在這？”周浩宇有些尷尬地朝四周看瞭看。
“這怎麼瞭？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說著許佳桐快步朝著接機廳外走去。
“等等，等一等。”周浩宇匆忙拎著包追上去。
許佳桐停住腳步，回過頭來。
“我……其實從初中一年級見到你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瞭你。”周浩宇支支吾吾，“之所以一直沒有表達，那是因為你後來和高風好……”見許佳桐沒反應，他更加窘迫，“你現在確認和高風沒有什麼關系瞭吧？”
“這是另一個話題。”許佳桐平淡地說，“先說你想說的話。”
“就算有關系我也不管。”周浩宇再次把花遞給她，“我……我愛你，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愛。”
“我給你兩個選項，第一，做龍星金融集團的總經理。”許佳桐一字一頓地說，“第二，繼續說你愛我，離開公司。”
周浩宇懵瞭。
“忘瞭告訴你，我已被董事會任命為集團總經理。”許佳桐說，“如果你願意，龍星金融集團總經理的職位現在就是你的。”
“那……龍星佳桐呢？”周浩宇仍然如墜雲霧。
“給你一分鐘考慮時間。”許佳桐看表，
“我選……”周浩宇結結巴巴。
“還有5秒。”
“第一個選項。”周浩宇無奈地說。
“很好，金融集團的總經理現在就是你瞭。”許佳桐微笑，“不過，我事先警告你，如果你以後再跟我提愛不愛的話題，我馬上開除你。
“我保證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周浩宇忙說。
許佳桐伸手抓過周浩宇手裡的花束，走到一旁的垃圾桶旁，把那束花扔進去。
“你走吧。”她頭也不回地對他說。
“我……就是來接你的。”
“不用，我還有別的事，明天公司見。”
說完，許佳桐快步朝著遠處而去，周浩宇呆呆地望著她的身影，然後看瞭看那垃圾筒，他一臉懵逼地站在那裡，茫然而無所適從，在周圍倉促的行人中，顯得格外的孤寂。
夜深人靜。高風在李顯兒子的房間裡，翻看復印的案卷。敲門聲傳來，他起身開門，李顯走瞭進來。
“你怎麼回來瞭？”高風記得李顯今晚值班。
“和志剛倒瞭班。”李顯走到桌邊，拿起案卷復印件看瞭看，臉色一變，“這案卷你從哪弄來的？”
“知道瞭真相，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高風說，“所以你別再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今天到底發生瞭什麼？”李顯很擔心的樣子。
“我托你的事你問瞭嗎？”高風問他。
“你為啥想知道楊三水有沒有駕照？”
“北山離羅紅英租住的地方有四十七公裡，離最近的城區也有二十公裡，無論是兇手把羅紅英運過去，還是在山洞現場殺瞭羅紅英，都得有交通工具吧？”
“自行車？摩托車也是交通工具。”李顯說。
“可能嗎？這麼遠？目標又這麼大？何況當天晚上還下著雨。”
“你怎麼知道羅紅英就是許廣義死的當晚被人殺死的？”李顯反駁，“也許羅紅英當晚逃走瞭，是事後再被人殺的呢？”
“如果是這樣就好瞭。”高風嘆氣，“那說明許廣義還是被羅紅英毒死的，那我父親當年下的結論就沒錯。”
“案子過去二十年瞭，這種陳年積案沒有充足的警方資源，不可能輕易偵破的。”李顯語重心長，“高風，我的話聽起來是有點殘酷，但這就是事實。你在瞎摻和什麼？”
“現在有人把一切的責任都怪罪到我爸的頭上，甚至還說從我爺爺，我爸，還有我都是惡警，瞎摻和？”高風喊瞭出來。
“你臉上的烏青就是這因為這弄的？”李顯拉著他的胳膊，被高風甩開。
“你別管。”高風轉過身不看他。
屋裡一陣沉默。
“楊三水有駕照。”李顯告訴他，“是95年10月拿下的本，然後在龍星公司當瞭半年的貨車司機，96年5月份辭的職……”
“等等，95年10月拿下的本。”高風猛地轉身，“ 96年5月份辭的職，也就是在羅紅英被通緝後……”
“你不是說明天去甘肅嗎？可你這陣勢……”李顯擔心地看著他。
高風突然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撥號。電話響瞭一聲，劉青葉就接瞭。
“馮凱和你在一起嗎？”高風問她。
“你想和他說話？”
“你們在刑偵大隊嗎？”
“高風，你到底想幹麼？”劉青葉狐疑。
“你讓馮凱等著，我馬上過來找他。”高風掛瞭手機，匆匆朝著門口走去。
“高風！”李顯追上去。
“你先睡吧，門鑰匙我帶走。”高風跑出瞭大門。
李顯無奈地看著那一桌的案卷，搖頭嘆氣。
高風走進龍灣分局刑偵大隊辦公室時，馮凱、劉青葉和周遊在等他。
“楊三水是殺害羅紅英的重大嫌疑人。如果他是自殺，那也是畏罪自殺。”高風開門見山。
馮凱示意他坐下說。
“第一，楊三水會開車，兇手把羅紅英的屍體拉到北山山洞需要交通工具，為瞭隱蔽，必須是汽車。”高風坐下，“第二，在羅紅英被通緝後楊三水突然從龍星辭職，第三是他的經濟來源和他這些年買彩票的花銷對不上。”
馮凱點點頭。
“我認為北山山洞不是第一現場。”高風繼續，“羅紅英很精明，她不可能被陌生人騙至北山山洞後被人所殺。我覺得，很可能是羅紅英和楊三水合謀殺害許廣義後，楊三水再將羅紅英殺害藏屍於北山山洞，制造羅紅英殺人潛逃的假象。二十年後羅紅英的屍骨被發現後楊三水感覺末日將至，於是畏罪自殺。”
“說完瞭？”馮凱問。
“沒有。”高風搶話，“楊衡知道真相，至少知道真相的一部分，這才會第一時間從東莞趕回來要求認屍。可畢竟，楊三水和羅紅英是他的親生父母，為瞭掩蓋傢醜，才在網上炮制瞭那幾個帖子，惡語中傷我父親和當年的專案組。”
“我知道你為瞭維護你父親的形象……”
“這跟我父親的形象無關。”高風打斷馮凱，“這跟真相有關。”
“你剛才提到楊三水的經濟狀況。”馮凱不緊不慢，“從95年龍星公司建房征用許村土地開始，楊三水靠房子拆遷一共得到瞭二百多萬的現金補償和一套三居的現房，而他在這二十年買彩票花的錢最多一百萬。再說瞭，我們並沒有發現在許廣義死後，楊三水有突然的巨額收入。”
“兇手一定和羅紅英關系密切，而且她在殺瞭許廣義後和兇手見瞭面……”高風不肯放棄。
“你的這些邏輯建立的前提就是你堅信當年專案組的結論沒有錯，你父親一定沒有錯。”這回是馮凱打斷他，“可你憑什麼認定許廣義就是羅紅英殺的？”
“馮凱，原來你也認定我父親當年辦瞭一起冤案？”高風怒道。
“我隻是問你，你憑什麼認定許廣義就一定是羅紅英殺的。”馮凱不急不惱。
“因為96年4月4日下午六點開始下雨，這雨一直下到4月5日凌晨三點五十分。而許廣義是在凌晨兩點左右被毒殺的，如果有兇手在這個時間段進入現場，一定會留下腳印等痕跡，可專案組並沒有在羅紅英的出租房裡找到任何外人進入的痕跡。”
“你從哪得來的這些數據和資料？”馮凱的臉色變瞭，“你看過‘4·05’一案的案卷？”
高風頓時語塞。劉青葉和周遊吃驚地看著他。
“你是怎麼拿到“4·05”一案的卷宗的？”馮凱的語氣變得強硬。
高風低頭不語。
“你不說是吧？”馮凱使出殺手鐧，“這不難，到檔案室一查就知道瞭……”
“別麻煩瞭。”高風抬頭，“復印件在……我同事李顯的傢裡。我這兩天為瞭躲避記者，住在他傢。”
“馬上派人去把卷宗拿回來。把高風帶到訊問室，把他的手機沒收。”馮凱吩咐劉青葉和周遊。說完，他匆匆走瞭出去。
劉青葉追過去。
“馮隊，高風私自復印案卷資料是違反瞭組織規定，可他……的心情……”
“心情？”馮凱回頭瞪著她，“我看你是不是也該關禁閉，好好反省反省瞭？我告訴你劉青葉，讓高風在訊問室呆夠十二個小時才能放他走。”
“可他要去上海……”
“這十二個小時裡，他哪兒都去不瞭。”
劉青葉啞口無言。
“我這麼做是為瞭他好。”馮凱厲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還想當刑警！難道為瞭傢人就可以做違法亂紀的事嗎？”
說完，他匆匆而去，劉青葉呆立在那裡。她看著周遊帶著高風走進訊問室，鎖上門，淚水情不自禁地湧瞭上來。